曆和143年,街上兩旁開滿店鋪,行人接踵來去,都城裏依舊維持著平和熱鬧的氛圍。
這是逃離蠱林寨的第三個月,綰別枝真的收李小豬為子,小豬改名為燕玄誅,成了落鶩國名義上的大皇子。
“小豬,你一步登天了呀。”
央雲扯著燕玄誅肉乎乎的臉,笑嘻嘻道。
燕帝忙著撥亂反正,誅除異己,一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連後宮的門都來不及踏進一步,於是這後宮就成了三人的天下。
“姑姑,該回觀星閣了。”
一旁有個小宮女躬身對央雲道,
“陛下派人傳了話,今日酉時要占一卦,問問南麵的水災何時能停。”
在回都城的路上,央雲占了幾卦趨吉避凶,燕帝好奇問起來,她便說曾經跟一個仙人學了幾招。
仙人的弟子?這還得了?
燕帝覺得遇到央雲一定是天道保佑,說什麽都要請她來當國師,甚至開出了每月萬兩白銀的高薪。
秉持著便宜不占是王八的理念,央雲同意了燕帝的邀請,搬進了他給建的觀星閣裏。這日子每天輕鬆得很,隻要看看星星,拋拋銅錢,燒燒龜殼……
“不急不急。”
央雲揮了揮手,繼續逗著懷裏的李小豬。
“雲兒,你是不是不太想給陛下算卦。”綰別枝問道。
“皇上他有些太依賴天相了,窺探天機是會減壽的,我之前就勸過他,隻是他說為了黎民百姓,少點壽命不算什麽。”
如果真是這樣,她還覺得他是大義,但這幾天燕吳盛一直旁敲側擊地問她,想知道有沒有什麽能延年益壽的法子。
他這個年齡修仙是不可能了,就怕他又不甘心,為了增壽走上什麽歪路。
自古帝王為了求長生,那幹的荒唐事還少嗎。
綰別枝有些憂心,作為燕吳盛的枕邊人,她能清晰感覺到他的變化。
他們從年少一起扶持著走到今天,青梅竹馬伉儷情深,天下多少女子羨慕著她。
但最近,綰別枝卻覺得枕邊人越來越陌生了,甚至有宮人來報,說燕吳盛總喜歡找小宮女做那醃臢事,她看在眼裏,卻隻能裝作不知情。
“去,小豬,把球給姨姨撿過來。”
胖乎乎的小豬撅著腚,興奮地跑了過去,他胳膊短,抱著球老是往下掉,便拿腦袋頂著把球拱過來。
將球滾到央雲身邊後,他曲腿坐在央雲身邊,雙手撐著床麵,一臉求誇獎的興奮表情。
要是他身後有條尾巴,早就搖成了螺旋槳。
綰別枝無奈一笑,她點了下央雲腦門,
“哪有你這麽養孩子的?”
跟逗狗似的。
“那該怎麽養?”
綰別枝將李小豬抱起來,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玩具布球掉到了地上,他急得哼唧了兩聲,可等到央雲低頭來看他,他瞬間把球拋到腦後,伸著胳膊要摸央雲。
“雲兒,你聲音好聽,給他唱唱歌吧。”
“好啊,小豬你想聽什麽?”
她伸出的手指被抓住,她勾了勾指尖,小豬張著嘴樂個不停。
央雲想了想,唱了首多年前聽過的老童謠,小豬葡萄一樣溜圓的眼睛不轉了,一動不動盯著央雲的臉。
綰別枝拍著小豬,目光看向了央雲,她微笑著,眼底無限溫柔。
春去秋來,小豬也到了要讀書的年紀。
表麵上燕吳盛後宮隻有綰別枝一人,私底下他不知道寵幸了多少宮女。
隻是說來也奇怪,不管他怎麽努力,他寵幸的女人也沒有任何人懷孕。
燕帝幾次想問問央雲為什麽,但一看邊上的綰別枝就啞了聲,他最好麵子,裝了幾十年的深情人設,怎麽也不想在綰別枝麵前被拆穿。
於是曾經的李小豬,現在的燕玄誅依舊是落鶩國唯一的皇嗣,是宮裏眾星捧月的存在。
一到了放學時間,燕玄誅頭也不回往觀星閣衝去,身後的太監鞋都要跑掉了也攆不上。
“姨母!”
他一頭撲進了央雲懷裏,坐在秋千上的央雲差點被壓吐血,她一把拎起來燕玄誅怒道,
“臭小豬你自己多重心裏沒數?壓死姨母了你就沒姨母疼了!”
雖然燕玄誅改了名,但央雲還是常用他原本的名字。
心情好了叫玄豬,心情不好叫小豬。
燕玄誅抬頭嘿嘿一笑,他挪到了秋千椅旁邊的位置坐下,腦袋卻擱在了央雲腿上。
“姨母,今天先生表揚我了,說我背書很快,將來一定能寫出大好文章。”
“是嘛,小豬真棒。”
“那小豬有獎勵嗎?明天先生給我放了天假,姨母可以帶我出去玩嗎?”
“當然……”
央雲轉頭看見了綰別枝,她隔空指了指央雲一臉威脅的表情。
“當然不可以啦。”
央雲飛快轉變了話頭,
“先生誇你隻是因為你的身份地位,這求學之路漫漫,切不可驕傲自大,自鳴得意,你還有很長了路要走知道嗎?”
燕玄誅不滿道:
“這是母後教你說的話吧,可是姨母你明明也很想出去玩,為什麽不承認呢。”
央雲:“……”
孩子大了真難帶。
忽然她聽見燕玄誅嘀咕了一句什麽,央雲低下頭想聽得清楚一點。
“為什麽你不是我娘呢?”
央雲手比腦子更快地揍了下他的屁股,
“臭豬崽子,你娘還在邊上呢,怎麽能說這麽傷人的話?你會這麽想隻是因為我會陪你玩,會放任你胡鬧。懂不懂綰姐姐望子成龍的慈母心啊你。”
燕玄誅捂著屁股一臉委屈。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很愛母後,但是為什麽我不能有兩個娘呢。”
?娃你是不是有點貪心了。
燕玄誅有個陪讀小夥伴,他爹娘都死了,於是記在了叔嬸名下養著。
他嬸嬸對他多好啊,最新的布料不管多貴都要給他扯一匹,他嬸嬸手又巧,每天他穿的衣服都好看又不重樣。
可最近他嬸嬸給他生了個弟弟,雖說也沒有短他吃穿,但就是沒有原來那麽上心。他躥了個子,合身的衣服隻有一件,穿來穿去都洗得發白了。
先生知道後搖頭歎氣,說這人都是偏心的,兄弟家的孩子就是比不上親生的,這幾年還好,再過幾年眼裏就更不會有他了。
燕玄誅一邊同情他的小夥伴,一邊開始感覺到了害怕。
要是央雲有了自己的小孩,他就不是她唯一的寶貝了,她會不會再不跟他玩了,不疼愛他,甚至看不見他了。
他越想越害怕,捂著屁股嚎啕大哭了起來。
央雲:“……”
她壓根沒使勁,碰瓷呢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