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鷗皺著眉頭,想著剛才江母說的那些個事情,心就在想,到底要不要把沿海一帶的情況告訴她,如果不說,萬一文出去以後真的學成那樣,該如何是好,可是說了,人家會信嗎,畢竟外麵的高薪誘惑太大了。
個人自有個人的路,早些年沒有計劃生育,華興建廠時來廠的哪家沒有幾個娃,這90年代了,這些娃們都長大了,就算是雙職工家屬,為了孩子們能有個出路,許多家長不惜辦個病退提前退休了。
可就這樣,供過於求,待業青年是越來越多,廠裏為了解決孩子們的工作,還辦起了繡花廠,特地從江蘇請來了刺繡師傅教授繡花,前世的小鷗在空時就去聽過班,還有一枚用廢舊針頭做成的絨繡針呢。
絨繡刺出來的圖案就象毛巾一樣,沒有針法講究,隻要配色好,紮針勻稱,再加上修理簡單,那個時候還真的給廠裏增加了一份收宜,也暫時的解決了一部份女孩子的工作,可是這個好景不長,隻辦了半年,繡花班就垮了,什麽原因小鷗就不得而知了。
後來廠裏又辦起了小加工廠,組織待業青年加工無線電上用的電組,纏絧絲,實行的是多勞多得製,而且還能把東西領回家裏加工,手快的,一天就能賺好幾塊錢,一個月積攢下來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因此那些時間滿廠裏那些閑著無聊隻會打麻將打牌渡日的婦女,青少年都不在滿廠的亂躥了,而是一人兩個臉盆,一個裝成品,一個裝來料,坐在家門前,一邊聊著天手裏的活計也沒落下。
可以說國營大廠對待職工家屬還是很照顧的,歸到於後來,華興破產被私人收購,工齡買斷,許多人為了找到更好的前程而離開,而華興也不複那種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情景了。
時代在進步,社會在變化,華興也在變,家家戶戶也都裝起了防盜窗,防盜門,而華興也不在是單一的職工宿舍了,許多戶人家離開之前都將公改房賣給了小鎮上和以前大山裏類似徐家灣那種村裏出來的住戶。
柯小鷗重生前,已有近七、八年沒有回去華興了,那邊到底變化成啥樣她也不得而知了。
想想過後,小鷗還是把廣東那一帶的情況和母親說了一下,特別是在她知道那家酒店位於東莞之後,更不想讓廠裏這些原本純良的女孩子們落到那樣燈紅酒綠的環境裏。
90年代初,東莞做為一個新型工業城,集聚了許多私營廠,所以那邊的娛樂場所相對別的地方來說要更多一些,**場所也很多,那時候的良家女子根本不敢穿黑色的衣服上街,因為那是不良女子的招牌。
前世的94年小鷗有一次去東莞出差,她不懂當地的這種潛規則,穿著一件新買的黑色真絲襯衣坐在中巴車上,差一點就被人調戲了,而且就有混混直接在中巴車的後排座上直接與風塵女做那些苟且之事,當柯小鷗到達目的地時,臉都嚇得慘白慘白的,可見那時候的東莞有多亂吧。
鷗媽聽到小鷗說的話那臉色也是煞白的,半響才結巴的問道:“老三你說的都是真的?那裏真的很亂?珠海這種場所也有吧。”
媽**擔心小鷗當然能理解,可是她哪能和母親說自己就在操縱,也經常出入著這種聲色場所呢,否則依著老**性格一定會告訴老爸的,那樣她就會被拘在家裏哪也不許去了。
“媽,沿海那邊經濟發達,許多開發商都是外麵過來的,他們來的時候帶來了經濟,同時也就把外頭的一些不好的風氣帶了進來,這是社會發展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女孩子們有著自尊自愛的心,能夠抵禦外界的誘惑,那些人也就掀不起風浪。
有些話我不方便與阿姨直說,您卻可以的,您就可以說是我們聊天的時候你聽來的,至於她讓不讓文去報名,或是文以後會不會走那樣的路,那都是我們沒辦法估計的,不過話說在前頭,文那樣漂亮的女孩,如果沒有自製力,跌入那些圈子是早晚的事情。”
不知道鷗媽是用了什麽方法,總之一股小小的流言就在華興傳開了,那話傳來傳去就變了樣,傳到最後,就直接成了那家酒店來華興招女服務員那是一個借口,其實是在找陪酒小姐。
現在的華興可不再似前幾年那樣封閉,電視機不再是緊俏物,加上電視裏經常播一些港台劇,陪酒小姐是什麽,大家通過電視這個渠道都了解了。
有一群家裏有女孩子的家長就圍攏在了那個魏家,要讓他們把那家酒店的事情說清楚,最後還供應科的一個銷售員借出差的機會去了一趟東莞,特地去了一下那家酒店,偷偷的探查了一下那裏的情況,這不看還好,一看真的是嚇了一跳。
他是當晚就打了長途回廠裏把這邊的情況說明了,廠工會的領導因此還受到了黨委書記的批評,說他們沒有調查和了解招聘單位的情況,隻憑人家誇誇其談一番就相信了。
工會領導也很冤啊,對方也是帶了當地勞動部門出具的各種招工資格證明,再加上有廠裏的人做介紹,哪裏會想到其中的黑暗啊。
那個魏家是差一點沒被人砸了,那些差一點上當受騙的家長想想自個的女兒要是到了那種場合那以後不管如何都要說不清道不白了,那以後還如何嫁人。
這一場勞務輸出最後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當那些原本通過初試懷揣著美好夢想的女孩子們希望破碎後,有一些骨子裏不是很安份的人居然還是蠢蠢欲動,有的甚至辦理了停薪留職前往廣東去打工,當然這些都後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柯小鷗知道這些事後,也隻是用一句話淡淡的概括了。
華興有一個老年活動室,每天午飯過後老人都會自發的集中在那裏打牌,下棋,搓麻將,老婦女們還會在練秧歌,敲鼓,這都是廠工會特地為退休老職工們開設的活動場所,自從柯小文帶著司馬老爺子去過那一次之後,他就惦記著整天往那跑。
而在那裏,他是真正的收獲了自己的快樂,要知道老爺子在上海那個大宅子裏,大都市城,孤寂的太久了。
“爺爺,十五一過我們就要回珠海了,您咋辦,是繼續待在這裏呢,還是先回上海。”這天飯後司馬明柏終於逮住了每日樂不思孰的老爺子。
也不知老爺子哪來的精力,每天除了吃飯準點回家,平時都看不到人,整天的和一群老頭們不是下棋爭個臉紅脖子粗的,那就是帶上飯盒去工廠後山那個小水庫裏釣魚,把鷗爸最心愛的那根釣魚杆霸占了不說,每天走之前還要從鷗爸養蚯蚓的那個箱子裏挖走好多蚯蚓,不管釣沒釣到一待就是一天。
明天就是十五了,柯小鷗算是數年來在家待得時間最長的一段了,每當提出要走,鷗媽總是會找出各種理由來留下他們,可是這十五也過了,酒店那邊不能再不回去,自己好歹還掛著一個職務,總不能整月不露臉吧,她可是知道清雅今年春節都沒有回家,康樂部在春節期間生意是火爆異常。
“你們不用管我,我想回去時就會回去的。”老爺子一臉的不耐煩,討厭孫子拉著他,因為他還和幾個老夥計約好了晚上在工會棋室殺幾場呢。
原本與他一起過來的數名保鏢和三輛車,最後隻留下了一名司機和車,而那名司機也是整天無所事事的滿廠晃悠,因為老爺子嫌他太煩太過招搖,根本就不肯讓他跟著。
話說起來司馬老爺子的身體可不是一般的好,華興那些與他一般年紀大的人就沒見哪個有他這麽活躍的,甭說是去釣魚了,就是多走幾趟菜場都有可能累趴下。
老爺子一邊與孫子對話,心裏還有著一點小得意,心想,你們就是回去也待不了多久,過幾天還得回來,因為他們幾個老的打算就在二月底三月初這些時候將這倆個的婚禮給補了,徐霞這回沒有強烈要求小鷗跟著一起回去,也是因為怕這倆知道後又會出什麽妖蛾子,他們都不想曾孫,孫子出世時,父母居然還沒結婚。
唉,小鷗要是知道了又要頭痛了,為嘛倆人都領了兩個結婚證了還不叫結婚啊,這可沒辦法,中國的傳統習俗,隻有辦了酒席,在酒席上改了口,這才算是真正的結婚。
“這不太好吧,爺爺,我嶽父還沒退休,小文又在市裏讀書,每周末才能回來,本來嶽母一個人可以輕鬆點,您在這她還得操心著。”二少也很頭痛啊,為嘛自個這爺爺這樣不著調啊,哪有賴在親翁家不肯走的啊。
“你這孩子,咋說話的,老爺子肯待在這裏,那是因為這裏有伴嘛,難不成你讓他一個人回老宅孤伶伶的?”二少說這話的時候鷗媽剛巧從廚房走出來,剛洗過碗還沒擦淨的手直接就拍在了女婿的頭上,不過那一下子的勁道就象是撣灰塵一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