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劉真人如約來到她麵前等著預言發生的時候,看出來林玉的心情似乎格外不錯。
“神女最近是遇上了什麽喜事不成?”
林玉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她微微一笑道:“劉真人,還是關心關心這場水患吧。”
淄河那邊,因林玉的提前示警,河邊的百姓已經全都撤退,如今就算發了水患,也不會有人員傷亡。
隻是,淄河兩邊種著的莊稼恐怕無法幸免。
下午,兩個人等得昏昏欲睡。
忽然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劉真人第一個跳出來:“怎麽了?怎麽了?真的發水了?”
侍女從外麵跑進來:“不好了!!晉家!晉家把皇宮給包圍了!”
“什麽!?”
沒等兩人反應,另一個人也過來:“不好了!淄河發大水了!!”
林玉跟劉真人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收回視線。
劉真人:“知道了,你們先走吧。”
林玉看著他:“現在能告訴我,怎麽離開皇宮了嗎?”
“可以,”劉真人看著她,“但是我還是有一點不太理解,以你的本事,你大可以跟著晉家繼續留在京城,他們一定也會將你奉為座上賓,為何一定要逃?”
林玉輕笑,看著外麵騎馬接近的晉奇:“他們家或許有人的確想要神女,但是也有的人打算殺了我。”
劉真人看著晉奇扭曲的麵孔:“你到底怎麽招惹他了?”
“差點殺了他而已。”
“……”
劉真人出宮的地方是個地道,似乎是一開始就有的。
據說是皇帝怕自己有可能會被人暗殺,所以就提前建造了這個地道,讓他能夠安全離開。
遠處的賀俊看見林玉,他跟林玉相處了這麽久,一眼就看出來她胸有成竹。
“少爺,林玉,她似乎要逃跑!”
晉奇手中拿著馬鞭,怒喝道:“林玉!你敢跑!你是不是忘了南嶼那些人的性命還在我手裏!!”
林玉停下腳步。
晉奇臉上露出笑容:“知道厲害就給我滾下來!乖乖受死!”
林玉看著晉奇,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舉起手豎起了中指。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是晉奇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話,“媽的,臭表子!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活剮了!”
賀俊心中不妙,難道南嶼的人已經全都被救走了?
他早就猜到那地方不是他們的主場,但是沒想到這麽快他留下的人就被解決了。
劉真人打開暗門,將林玉塞了進去,隨後自己也緊跟而去。
身後傳來皇帝以及太監的尖叫聲,楚擎目眥欲裂:“劉真人!你等等朕!朕還沒進去呢!”
劉真人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絲毫猶豫,走進暗門關上。
隨著暗門緩緩關上,十九層高的月宮緩緩坍塌。關門之後,這裏就會化為廢墟!
楚擎與晉奇等人看著轟然倒塌的月宮,全都瘋了一般往外跑。
皇宮之中響起巨大的倒塌聲,除了寥寥數人離得遠逃了出來,其餘人竟然全都葬身於廢墟之下。
包括楚擎以及晉奇。
堪堪逃出來的賀俊冷眼看著麵前的廢墟,滿身狼狽,眼中閃著厭惡的情緒:“活著的人,都給我去找小少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林玉剛一進門,就聽見外麵轟然倒塌的聲音。
劉真人見她滿臉的驚訝,解釋道:“一旦暗門開啟再關閉,月宮就會倒塌。”
林玉微微頷首,隨後在上方巨大的倒塌聲中,射殺了劉真人。
一擊斃命,連句遺言都說不出來。
林玉緩緩吐出一口氣,嚴格來說,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虎口微微發麻,手也有點發抖。
原本她就沒有打算要將劉真人帶去見何永他們,若是他潔身自好,就騙騙傻皇帝,到時候將他放倒就算了。
但是光是她來皇宮的這幾天,就看見好幾個小宮女慘遭他的毒手。
這種人不值得留。
林玉順著通道往外麵走,大概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看見了出口。
推開擋在出口的大石頭,亮光從外麵傳來,這裏是距離京城幾裏開外的眀匡山。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山就是當初她與林柔兒的命運發生轉折點的時候。
而養父養母的家,就在幾裏外,她小的時候經常來這邊放牛。
林玉不敢鬆懈,匆匆趕路。
原本是跟林漾說好,要去北方跟她會合。
但是眼下絕對不是好時機!
找到熟悉的路,林玉走到小溪邊,將自己臉上的血漬清洗幹淨,身上穿的衣服特意穿了黑色,即便沾染了血液也不明顯。
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來到她長大的這個小山坳。
這個家裏已經空曠了很久,養父母因為當初惡意將她調換,早就被林家收拾了。
不過那會兒她聽說林家打算將這兩人殺了,似乎被林柔兒攔住了。
當時林玉渾渾噩噩,整日都在思索為何父母不信她,就隻信林柔兒,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後續發展。
林玉來到自己當初的房間,她原本的床現在擺滿了農具。
即便是這種情況下,她也不願意去養父母的房間裏。
靠在床頭假寐,等到十二點,林玉眼前一閃,來到現代。
“恩公……”林玉看著裴鄞,圓圓的眼睛看著微微彎起,十分喜愛的看著裴鄞。
看見她的表情,饒是裴鄞每日都在心中描摹她的臉龐,卻還是心中歡喜:“很早之前就告訴你,叫我裴鄞就好。”
見裴鄞要過來抱她,林玉連忙製止:“我,身上奔波了一路,全都是灰塵。”
裴鄞點了點她的鼻尖:“那先洗澡。”
“嗯。”林玉進入浴室,將自己泡在浴缸裏,舒服得喟歎一聲。
如今,她雖然暫時逃離了那個混亂的局麵,但未來該何去何從卻依舊迷茫。
在現代,她有裴鄞,在這裏,她可以暫時忘卻古代的那些糟心事,享受片刻的安寧。
可是,她又不能一直留在這裏,一天的時間她有一半的時間得在古代度過。
林玉輕輕歎了口氣,從浴缸中站起身來,擦幹身體,換上幹淨的衣服。走出浴室,她看到裴鄞正坐在沙發上。
“在想什麽呢?”見麵前的人一直愁眉不展,裴鄞不由得輕聲問。
林玉走到他身邊坐下,微微低頭,“在想,之後要怎麽辦。”
南嶼已經徹底消失了,而自己現在跟家人走散,燕王朝衰落,很快就要被新的勢力取代,那她現在到底何去何從。
裴鄞輕輕握住林玉的手:“別擔心,我們一起想辦法。無論你做何決定,我都會在你身邊。”
林玉抬起頭,看著裴鄞的眼睛,心中稍感安慰。
“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帶你去房間裏休息。”
“好。”
兩人起身,緩緩來到客房。
這客房就在裴鄞房間的隔壁,設施齊全。
路過書房的時候,林玉發現書房似乎跟她之前來過的樣子不太一樣。
房間裏多了整整一麵牆的錦旗。
“這些是什麽?”林玉好奇的指著那邊。
“帶你過去看看。”裴鄞揉揉她的頭發。
現在林玉對於現代的簡體字已經全部掌握,閱讀起來沒有難度。
但是越看,林玉就越覺得驚訝:“這些全都是發來感謝你的?”
“也是感謝你。”裴鄞指著其中一麵錦旗,“你之前送過來的中華白鱘在現代已經滅絕了,換句話來說,這種魚類已經徹徹底底消失不見,你送過來的那一隻懷了孕的白鱘,非常珍貴。研究所的人將白鱘帶了回去,沒多久就送來了這麵錦旗。”
“還有這個,是已經失傳了的工藝,現在已經成為孤品。”
裴鄞將她送過來的東西如數家珍,以及所有物品的去向,以及價值全都記在心裏。
林玉看著麵前滿滿一麵牆的錦旗,陷入了沉默。
在大燕朝,從沒有人認為這些東西有多珍貴,也沒有人知道滅絕的含義。
頂多就是覺得見得少了,就是個稀奇玩意兒罷了。
她回到房間裏,看著窗戶外的夜空,忽然心中有了決意。
第二天一早,林玉是被飯菜的香味勾起來的。
裴鄞已經吃好準備去上班,看見她睡眼朦朧的樣子覺得頗為可愛,“怎麽起這麽早?”
“不早了,你要去上班了?我還有事情想跟你說呢。”
裴鄞指指手腕上的鐲子:“待會兒九點鍾左右我開完會找你。”
兩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裴鄞家裏隻有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她將林玉的那份早餐端上來,笑容和煦道:“林小姐,要是有什麽想吃的就跟我說,阿姨別的不會,但是做飯的手藝還不錯,不管是北邊還是南邊的飯菜,我都會做一點。”
林玉軟軟的應了一聲:“好的,謝謝阿姨。”
吃完飯,林玉回到房間裏繼續眯了一會兒。
九點鍾,裴鄞非常準時的出現了。
“親愛的林小姐,你打算跟我說什麽?”
林玉臉上微微一紅,她看著手鐲:“裴鄞,我們……要不將手鐲上交給國家吧?”
裴鄞微微一愣。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隻是……
“那我們呢?”
林玉噗嗤一聲笑了:“當然還是在一起呀,我已經試過了,除了我們兩個人的血親,其他人都沒有辦法穿過手鐲。而能使用的,隻有我們兩個人。”
裴鄞沒想到林玉已經試過了,也不自覺啞然失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結束聯絡之後,裴鄞就開始著手跟上麵的人聯係。
而林玉穿上裴鄞給她準備的衣服,十二點鍾之後,她的身影再次來到這個破破舊舊的房屋。
林玉再次從房間裏出來,已經化身為一個滿臉周圍的窮漢。
身上的衣服破成一綹一綹的,屬於是路過了都沒人願意看一眼的程度。
林玉滿臉的皺紋,緩緩走到自己印象中的一個小鎮上,這個鎮子不大,不過一應俱全。
她回到燕王朝自然不能隻是待在山裏麵,她還需要打聽現在何永他們打到什麽地方了。一旦他們贏了這場戰爭,那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走出來。
那天她進入地下通道聽到的那一聲巨響,月宮坍塌,距離最近的皇帝肯定無法幸免於難。
晉奇那群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多死一個人,起義軍的獲勝就能輕鬆一點。
尋了個酒樓住下,林玉時不時就下樓吃飯聽他們聊天,能獲得不少關鍵信息。
比如今日何永斬獲了多少城池,晉家又死了多少個人。
皇帝死後,晉家的人擁貴妃的兒子登基,晉大將軍攝政,整個京城都是晉家的天下,大家都在說晉家包藏禍心,皇帝的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說歸說,卻沒人真敢跳出來說這件事。
這客棧裏的人來來往往,逃到偏遠地方躲難的人並不少,京城的人也有,反而林玉這種自帶鄉音的人看起來格外不起眼。
對外說起的借口也隻是說做生意失敗了,恰逢亂世回家發展而已。
裴鄞那邊的事情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上麵的人當然不肯相信這種事情,畢竟連通古今的事情也就隻有文字裏才出現過。
不過裴鄞最近的確做出了許多令人費解的事實,所以上麵的人對這件事情十分看中,當天晚上就派了人過來證明他所說這話的真實性。
來的人是市長的秘書,一個三十歲,十分穩重優雅的女性。
黑框眼睛與眉心深深的紋路襯托得她越發冷酷,“裴先生,您好,我是唐莉,很高興認識你。”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耐,唐莉活了這麽久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您好,唐秘書,麻煩你到我書房稍作等待。”
唐莉沒有拒絕。
裴家外麵不止唐莉來了,還有兩車的保鏢,一共十幾個人確認唐莉的安全。
現在這些人全都站在門外,隻要唐莉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進來製伏裴鄞。
保鏢除了保護唐秘書,還有更重要的是防止裴鄞做出危害人民的事情。
若是真有萬一,現場抓了直接帶走。
畢竟今天這事情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覺得玄幻。
終於十二點鍾的鍾聲響起,裴鄞的手鐲似乎發出了什麽細微的聲音。
“玉兒,過來吧。”
“好。”
唐莉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鐲子,似乎是想要看出來聲音從什麽地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