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時間很長很長,可是對於閉關修行的洛七七來說,似乎是彈指一揮的事情。

因為,她隻是坐在那裏,宛如木雕一般。除了過關渡劫之外,幾乎從來不醒

這一日,木雕忽然笑了,洛七七睜開雙眼,隻覺得靈台通透,內心澄明。

又一次渡劫的時間到了。

一聲長嘯響徹整個夜摩族的領地,無數的人敬畏的看著境地的方向,一道飄飄若仙的影子衝天而起,快速的向遠方飛去。

一天一夜之後,洛七七選定了一個荒蕪的沙漠,她將在這裏渡過她的渡劫後期大天劫。

選定地點之後,洛七七釋放壓抑著的修為,那浩瀚如宙的氣勢衝天而起,與此同時,黑雲迅速凝結,完全看不到邊際。粗大的金色電蛇在劫雲之中穿梭遊走,時不時的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張牙舞爪的壓向洛七七的頭頂。

洛七七輕嘯一聲,單手指天:“來吧,我不懼你。”

二十多年前,在樓外樓,麵對渡劫期的大天劫,洛七七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依靠嚕嚕拚死相救,才逃得一線生機。

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同樣的渡劫期大天劫之下,洛七七笑傲而立,盼顧之間,是滿滿的自信。

九天之上,劫雷仿佛被螻蟻的挑釁激怒了,一道道覆蓋了方圓數百裏的劫雷劈頭蓋臉的往下降落。

那劫雷,亮得連萬裏之外的魔族都能清晰的看見,不管是良善魔族還是惡魔,俱都膽戰心驚的誠惶誠恐的匍匐在地,祈求魔神息怒。

洛七七雙手合抱,攏在胸前,一道混沌之氣往外發散而去。

這道混沌之氣一處,方圓數千裏之內,所有的靈氣仿佛是受到號召一般,齊齊的往洛七七身邊而來。

那靈氣,濃鬱得如同實質,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殼,殼內殼外,靈氣不停的往來流動,竟是比所有的大陣還要有用,劫雷落在靈氣殼上,瞬間便偃旗息鼓,與這天地之間,無聲消散,變成最純粹的雷靈之氣。

這雷靈之氣又被五行靈氣和混沌之氣牽引,附著在靈氣殼上,給靈氣殼鑲上了一道耀目的金邊,對抗著與他們同源的九天劫雷。

劫雲在九天之上憤怒咆哮,整個魔界大陸都在顫抖哀嚎,而劫雲中心,雷劫深處,洛七七卻雲淡風輕,連衣衫發絲,都不曾有半分淩亂之感。

劫雷持續了七七四十九天,所有的魔族都因為這一場天劫而暫停了征戰,他們全都蜷縮匍匐,躲在自己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惡魔界三大魔主,都不敢縷這九天劫雷的虎須,乖乖的龜縮在自己的城堡裏,等待這一場劫雷的過去。

便是魔神臨世,都不會有這樣浩大的聲勢啊。

難道,是有新的魔神誕生?

三大魔主的心頭,不約而同的升起這樣的念頭,可是隨即,他們就甩了甩腦袋,將這念頭甩出了腦海之中。因為,倘若真有魔神誕生,那麽自己將會連渣都不剩。

是的,無數的魔族幻想著自己飛升成為魔神的那一天,可是卻都不希望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魔族,飛升成魔神。

因為每一個魔神的誕生,都預示做魔界大陸的頂端力量,將會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魔界大陸流傳了許許多多的傳說,其中最為廣泛的,是魔神誕生之後,魔神將以魔界大陸最頂尖的力量做祭品,以期打開上界之門,獲得上界魔神的庇佑。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劫雲消散,紫色金邊的祥雲覆蓋在那一片最為荒蕪的沙漠之上,祥瑞之氣夾雜著仙氣降下,洛七七渾身沐浴在這祥瑞的仙氣之中,從身體到靈魂,都得到了新一輪的洗伐。

祥瑞的仙氣?魔界的魔族魔主魔帥們,不由自足眯起了眼睛,魔神飛升可不會有祥瑞仙氣,難道是有人族大修士在這魔界飛升?這倒是奇怪了,為何人族大修士會來這魔界飛升?

要知道,哪怕現在的真元大陸再怎麽貧瘠,再怎麽資源匱乏,可是對於魔界大陸來說,真元大陸都是宛如仙境的地方。

這也是無數的魔族前赴後繼,透過人魔結界裂縫,偷偷潛入真元大陸的原因。

任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這人族的大修士這麽會出現在魔界,並且他們都沒有收到消息。

除了良善魔族共主,顧無餘。

顧無餘倚坐在自己王宮的一間靜室的塌上,手裏搖晃著碧玉的酒杯,斜斜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麵,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朱從瑞:“你真不去幫她?”

“又不是飛升之劫,她渡得過的。”朱從瑞淡淡的說道。

“你怎麽一點不激動?”顧無餘眉頭輕皺,看著朱從瑞。

朱從瑞嘴角綴起一絲笑意:“你怎麽一點不悲傷?”

“悲傷?我為什麽要悲傷?”顧無餘看著朱從瑞:“我現在是良善魔族共主,三大惡魔魔主麵對我的大軍,無不避退三舍,我為什麽要悲傷?”

“洛七七渡過這次天劫,就會與我一同回真元大陸,了結該了結的事情,然後,回去我們該去的地方。”朱從瑞淡淡的笑道。

“如果我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洛七七會放棄隨你離去,留在這魔界大陸嗎?”顧無餘問道。

“如果是二十年前,在你成親之前,洛七七也許會留下。現在,她不會。”朱從瑞舉起酒杯,向著顧無餘示意一番,然後仰頭飲下。

“這麽自信?”顧無餘淡笑著,飲下杯中美酒,搖晃一下酒杯,看著朱從瑞問道。

“當然。”朱從瑞的下巴微微上揚,看著顧無餘的雙眼之中,全是滿滿的自信。

“所以,都已經這樣了,我為什麽要悲傷。如果注定了無法挽回,我悲傷給你看嗎?不,我才不會那麽蠢。我如果做出這樣的樣子在你麵前,你隻會更加的愉悅。”顧無餘搖搖頭,看著朱從瑞說道。

“聰明,來,我敬你一杯。”朱從瑞說著,又滿了一杯酒,先行喝下,先幹為敬。

“你說你,至於嗎?咱們都打了這麽多年的交到了,你還喜歡拿我不開心的事情下酒?就算你要拿我的不開心下酒,好歹,也不要當著我的麵啊。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顧無餘一邊感歎,一邊舉杯,與朱從瑞共飲。

“當然,不管怎麽說,曾經的你,都算是我的情敵。”朱從瑞一邊說,一邊替顧無餘斟滿酒。

“可是,我在你手下,一回合都沒撐過去,你至於這樣時時刻刻以痛打落水狗的姿態,來對我嗎?”顧無餘拿起麵前的酒杯,又仰頭一飲而盡。

“至於。”朱從瑞笑:“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你贏了。”顧無餘無奈的說道。

“我本來就贏了。”朱從瑞端起酒杯微笑,那笑容,竟然與傳說中的拈花微笑相似,端的是顛倒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