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忌注意到了徐安的目光,回頭看了跟在自己身後的禁軍統領一眼,若有所思。

頓了頓後,啞然失笑道:“你想要朕的羽林衛?”

徐安聽了,卻一臉惶恐之色,也不知是不是裝出來的,道:“卑職...不敢。”

蕭無忌卻白了他一眼:“你還裝?兵部指派你不肯,兩司府兵你不要,皇城司就更不必說了。你定會以他們嫌疑重大為借口而推辭,那就隻剩下朕的禁衛可選了。你還說你不敢要?”

徐安尷尬而沉默。

蕭無忌略微思考後,笑道:“行!你連代朕持節都說出口了,朕還有何理由拒絕你?”

說著,便回到龍案前,從桌上的錦盒中取出一塊金色令牌交給徐安,接道:“有此令牌,你可調動一千羽林衛。”

所謂的“代天子持節”,也就是代替皇帝踐行他的節操,威懾力猶如尚方寶劍。

而“尚方寶劍”的權威,豈能沒有禁軍拱衛?

徐安大喜過望,恭敬接過,也不裝了,直言道:“謝陛下信任!”

蕭無忌哈哈一笑,道:“很好。你這小子很有趣,但可不能讓朕失望啊...”

他留下了這麽一句隱晦的話後,便拂袖而去。

徐安幾人齊齊喊了一聲“恭送陛下”後,目光便開始交錯起來。

駱英兄妹略帶暗沉的目光,看向徐安的眼中顯然帶著一絲不善。

但徐安並未理會,朝唐慕清使了個眼色後,朝兄妹二人微微行禮:“駱府尹,靖陽郡主,下官告退了。”

說完,人已走出了禦書房。

告別了皇帝的兩個外甥,唐慕清隨後跟了上來,與徐安並肩而行。

徐安瞄了她一眼,道:“唐寺正...哦,不。現在應該叫唐中丞了,你好像有話想問我?”

唐慕清絕美的麵容一動,卻是語氣凝重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之舉,等同自掘墳墓?”

徐安一臉淡然,恍若聽不懂似的,“中丞大人,此言何意啊?”

“哼,少裝蒜。你不會不知道吧?在京城,得罪了駱家,就等同在太歲頭上動土!而你剛才還敢頂撞駱英,更想阻止他入職台府?”

“哦?駱家這麽厲害?那你此前為何沒有提醒我?”

“你好歹也是個官兒,此乃眾所周知之事,還用我提醒你?你是故意引他們兄妹不爽的?”

“唐中丞認為是,那就是吧!但與其去糾結我與駱家之間,是否會產生矛盾。你不如將注意力放在皇帝的隱晦身上,可知...陛下為何會一邊下旨緝拿吳應雄,卻又表現出一副不想殺他的樣子?”

唐慕清露出一絲謹慎,道:“你說為何?”

徐安淺笑:“要想明白這點,唐中丞必先知道接下來...陛下想做什麽。”

“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不能沒有儲君。先太子蕭爾康喪期已過,按照朝製,接下來就該確認新的儲君人選了。”

“這豈用你說?本官自然知道。”

“但新的儲君人選是誰,你知道嗎?”

唐慕清想了想,並搖了搖頭:“陛下沒說。”

徐安笑道:“肯定不能現在和你說,但不論陛下選中了誰,恐怕...此人都難以得到朝臣的一致認可,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為何?”

“先太子十五歲就跟隨陛下理政,浸**朝政二十餘年,方才小有功績,得百官支持。試問,一個剛剛被提拔起來的新儲君,短時間內又如何服眾?除非,他突然立了一件大功勞!”

說到這。

唐慕清臉色一變,忽然像明白了皇帝為何要暫時留下吳應雄性命的原因,震驚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之所以暫時不殺吳應雄,是為了留給新儲君立威?”

徐安正色道:“對!先太子蕭爾康做了幾十年的太子,方才得到內閣認可。新儲君剛立,無力周旋百官,陛下必須為他鋪路。而且,就從現在開始。吳應雄不管是不是禦史案的主謀都好,他本身是有問題的,本就該查!而他...也已被陛下定為新儲君上位的墊腳石!”

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是新儲君?

新儲君要想迅速得到百官認可,必須盡快立大功。

吳應雄就是留給新儲君殺的,徐安等人負責徹查,功勞卻要內定給新儲君。

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新太子一上任,就會馬上接手吳應雄舞弊殺人案!

再通過徐安以及三司之手,迅速獲得聲望和功勞!

唐慕清愕然,深沉道:“如果你的猜測屬實,僅僅殺一個吳應雄,還不足讓新太子登堂入室。陛下應該還準備了另一個墊腳石...”

徐安看了她一眼,目光迷離,似乎被她的絕世容顏所折服,緩緩道:“是的!陛下親自指出吳應雄並沒有進入杏園的先決條件,也就暗指了他知道吳應雄不是禦史案的真正主謀。那麽,能有資格進入杏園,而不被蕭爾康懷疑別有用心之人,整個京城還有誰?”

唐慕清汗顏道:“長公主和駱家...”

“沒錯!陛下能猜到吳應雄不是主謀,當然也知道長公主的嫌疑最大。但他沒有指出,又說明了什麽?”

“說明...駱家和長公主就是陛下為新太子立的第二個墊腳石...”

說完,唐慕清已是一臉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