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神明無眼
兩人的視線形成對視，在空中凝滯片刻後，又像是無事一般分開，但各自卻有了不同的決定。
“穿著教士袍的小子，既然是神殿所屬，那就由不得本魔使將你同鎮魂石一起毀滅了……”白衣老人輕聲說道，身後的兩輪魂相交互旋轉，漸漸重疊在一起，那輪龍頭魚尾的魂相列於前方，另一輪紅發鬼麵、有六隻手臂的魂相則列於後方。
一陣紅藍相間的光芒爆閃而過，兩輪魂相同時運轉，兩種不同的權能被白發老人同時引發。
以額頭的一縷發絲為分界，他的皮膚刹那間變成紅藍兩色，濃鬱的火元素和水元素分別聚集在兩邊，又被分別引到他的雙手之中。
“左邊海嘯，右邊岩漿……”
輕喝一句，白發老人牙關緊咬，將兩手緩緩往中央合攏，他的麵目逐漸扭曲，似乎這樣的融合對他來說也是極為吃力，但是一股毀滅性的能量波動卻是從他雙手之中發出。
強行將屬性相反的兩種權能融合在一起，這樣的事，即便是一些七八轉的引魂境強者都難以做到，白發老人以二轉的境界行這等逆天之事，與他本身的天賦不無相關。
烏魯緊緊盯著他的兩輪魂相，終於從中辨認出兩輪魂相的來曆，其中那輪龍頭魚尾的魂相是屬於一種叫做魚龍的下位神明，然而另一輪魂相卻是屬於一種叫做炎魔娜迦的下位惡魔，兩種都是數量不在少數的下位神魔種族，並沒有確切的名號在身。
隻是炎魔娜迦的殘魂被那位魔使吸納還有可能，為何像魚龍這樣的神明種族也能被吸納？
這讓烏魯立刻聯想到喬力魔使的魂相——美食之神米勒爾。
“難道魔使也能吸納神明的殘魂？還是說這兩位神明都已經墮落？”
這些念頭從腦中一一閃過，烏魯很快意識到現在並不是能夠考慮這些的時候，白發老人雙手間的能量波動讓他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但他現在身處高空之中，早已無路可逃，一絲焦慮隨之而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鎮魂石也終於有了動作，它首先睜開眼睛，對白發老人射出一道攝魂之光，但卻被他身前的光圈擋住，隨後又聚集從天空灑下的白光形成一束，向白發老人橫掃而去。
然而白發老人早有戒備，隻是幾個閃身便躲過了白色光束的攻擊，這白色光束移動起來頗為遲緩，完全無法擊中目標。
這般攻擊無效後，鎮魂石又舉起無數根須向白發老人抽打過去，但同樣沒有擦中他一根毫毛。
觀看了片刻，烏魯終於明白這鎮魂石的意識極為遲鈍，又似乎隻有這三種單一的攻擊手段，一旦遇到能夠不受它眼睛影響的對手，就很難做出什麽像樣的攻擊。
如此下去，單靠鎮魂石的力量絕對不可能阻止白發老人發動攻擊，而真到了那個時候，烏魯完全沒有信心能夠從他的攻擊下存活。
“如果再這樣下去，就隻能跳下去了！”
烏魯一咬牙，瞅了瞅距離極遠的地麵，如果跳下去的話，他至少還能期盼奧莉薇婭或者她帶領的皇家騎士會將他接住，這是一種賭博，卻比等死要切實一些。
白發老人左手上的海嘯權能與右手上的岩漿權能漸漸相帖在一起，在中央擠壓出水火混淆的奇詭場景，一聲聲爆鳴聲更是以此為中心擴散開來，烏魯甚至能看到他手掌的皮膚寸寸裂開，露出鮮紅的血肉和慘白的骨骼，顯然施展這種攻擊的代價也並不小。
“不能再等下去了！”烏魯眉頭一皺，心中一狠，就準備從鎮魂石上跳下去，他此刻恨不得自己長了對翅膀，到時候就能自由飛翔，也不會落得如此窘境。
然而幾乎在他將要躍下的前一瞬，卻有一道金光從地麵衝向天空，豪氣幹雲的聲音暮然響起。
“我阿賽絕不會讓你破壞這鎮魂石的！弗朗西沙城由我來保護！”
卻是阿賽！
阿賽渾身金光萬丈，猶如一輪小小的太陽，轉眼間就衝到了高空，隻見他雙手高舉，一柄劍氣衝天的巨劍對著白發老人狠狠斬下！
可是在下一刻，那巨劍上的劍氣忽然消散，阿賽以比來時還快些的速度向地麵飛速墜落，他的胸口豁然出現了一道手腕粗的貫穿性傷口，鮮紅的血液如泉湧般噴灑而出，在空中劃過淒涼無比的軌跡。
白發老人不屑地看了眼阿賽，緩緩調整雙手的方向，將其重新對準鎮魂石，剛剛他隻是將還未完全成形的攻擊分出一束，就將身為天佑戰士的阿賽擊落，兩者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
烏魯偏過頭看向阿賽，他還記得這位雷鷹沙盜團的團長當時出現在聖斯蘭商隊之中時是如此豪氣，卻沒想到他連白發老人的一擊都未能接住。
於是他再不猶豫，雙臂一張就從鎮魂石上躍下。
風從正麵吹來，刮得臉頰生疼，他默默地在心中下了決心，如果還有機會將體內魔力淨化的話，他一定會先選擇風屬性的神術來學習。
然而在下落的途中，他忽然感覺腳上一緊，下落之勢陡然停止，駭然回頭之時，卻看到自己的左腳腳踝上，一根半透明的根須緊緊纏繞。
“鎮魂石！”
烏魯心中驚覺，他當然不會認為鎮魂石是為了拉住他不讓他摔死，看他的血液對鎮魂石威脅就能知道，這鎮魂石分明是想要在臨死前拉他做墊背的！
白發老人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他不認識烏魯，卻不妨礙他為一位穿著教士袍的神信者落得如此窘境而幸災樂禍。
“神明的眼睛，已經被這血雲所遮蔽！”
他哈哈笑著，令得本就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變得更為猙獰，海嘯權能與岩漿權能也終於被他強行擠壓到一起，一點黑色的光芒從中衍生而出，隨著他的笑聲越來越大，驟然向著鎮魂石的方向射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
那光柱所過之處，空間都似支撐不住它的壓迫，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鎮魂石整個被黑色光柱吞沒，連帶著被根須纏繞住的烏魯也沒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