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煞 71歸宿(二)

在冬天,南北方都有自己不同的格調。南方是濕冷的天氣,氣溫雖然不低,卻是會凍得人全身都腫起來;北方則是比較幹燥,氣溫很低,但是當你看到那皚皚白雪降下來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冷得很值。

“為什麽不到南方去呢?”禦十六問道。

“南方的景色應該是春夏的比較好,而北方則不然。”冷天翔笑到。雖然說對這個禦十六很不信任,但是畢竟天雪對他有好感,那麽還是溫和對待比較好吧。

“你笑起來,像是一種習慣。”禦十六看著冷天翔道。

“你笑起來也是一樣。”冷天翔依舊是笑著回過去。

禦十六打著哈哈蒙混過去,跟冷天雪一起走。

“站住!”

“你們有事麽?”禦十六看著前麵幾個彪悍大漢道。

“小子,沒你的事,給老子讓開。”為首的大漢道。

“你們不會是打劫的吧。”冷天翔道,突然有點想笑。

“打劫?哼,老子從來不幹這種勾當。你是不是玉天劍?”

玉天劍?冷天翔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似乎曾經有過人這麽稱呼自己,但是年代太過久遠,到自己都忘記有過這麽一回事了。

“大哥,看他那樣子,定是他不錯了。”旁邊一個矮個頭的漢子道。

“你害得我們失去了糊口的營生,這帳一定要找你算。”領頭大漢道。

說著便打了起來。禦十六則躲在馬匹後麵看熱鬧。

本來以冷天翔的功夫對付這幾個大漢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可是冷天雪加了進來,冷天翔就不得不分心看著冷天雪。畢竟冷天雪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完全沒有遺傳到父親的優良基因,隻能靠平時練的防身。所以冷天翔才是一直不放心冷天雪一個人。

冷天翔醒來的時候,冷天雪正在旁白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怎麽了?”

“大哥,你受傷了。是禦公子救了我們。”

“他不是不會武功麽?”冷天翔道。他可以確定禦十六是沒有武功底子的,從他的氣息可以看出來。這也是他不能放心將冷天雪給禦十六的原因啊。畢竟身在江湖中,誰沒有一兩個仇家?如果不會武功,要如何保護他的妹妹?“對了,那幾個人是怎麽回事?”

“他們是遠威鏢局的人,你上次揭了他們的老底,就沒有人再敢去委托他們鏢局運鏢了。”冷天雪道:“你知道麽,禦十六明明沒有武功還是衝上去,他那表情讓人看了都害怕。”

冷天翔笑:“這麽快就幫他說話了啊。”

“大哥,你說什麽呢?你餓了吧,我去給你舀吃的。”冷天雪紅著臉跑開。

冷天翔看著冷天雪跑開,才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傷口上。不是很深的傷口,卻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暈倒了。冷天翔笑,突然警覺性地抬頭,看見垂了眼站在前麵的禦十六。

“你,沒事了吧。”禦十六道,不像是問句,大概已經是從冷天雪那裏確定了他的傷勢了。

“恩,謝謝你,保護天雪。”

“沒什麽,我應該的。”禦十六像是在掙紮著什麽似的問:“天翎是誰?”

冷天翔很奇怪為什麽禦十六會突然問起天翎,於是笑道:“是我弟弟。”弟弟那個詞脫口而出的時候,心裏突然抽痛了一下,原來即使那麽久了,再想起來也還是會痛的吧。

“你弟弟?”禦十六奇怪地問道。

冷天翎一邊查看自己受傷的地方,一邊回答道:“恩,一樣是同父異母的弟弟。”

“原來你也有很多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禦十六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問這麽多幹什麽。

“不,我現在隻有這麽一個弟弟。”以前似乎還有一個,但是隻到三歲就夭折了。

“你對你弟弟真是好啊,你跟他感情一定很好吧?”禦十六突然羨慕那個天翎,有個會維護自己弟弟妹妹的哥哥,而禦十六的所有的哥哥都隻是在相互算計,誰又舍得分給弟弟一點點真情?

冷天翔斂了眉,跟冷天翎的感情是不是可以用好這個字來說他自己都不確定。天翎是怎麽看他的,他從來都沒有把握去猜測。

禦十六發現自己似乎問了一個冷天翔不想回答的問題,於是悻悻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冷天翔在禦十六走了之後才開始打量這間屋子。裝飾得很豪華,室內一切器具應有盡有。應該不會是客棧,那麽這裏也許是禦十六的家吧。認識那麽久除了他這個不算是名字的名字以外,冷天翔對這個少年一無所知。

冷天翔走到外麵,不免有點小驚訝,這是個很大的莊園,跟絕心山莊比起來毫不遜色,而且這座莊園更有皇家風範。

“這位公子,這段時間十六就有勞你照顧了,這孩子就是這麽不安分。”站在冷天翔麵前的是個老者,眉宇間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讓人望而生畏的氣質。

“晚輩不敢當,令公子其實是個乖巧的孩子。”冷天翔不知道說什麽,隻好誇禦十六,這個人應該是他父親了吧,長得有那麽幾分相似。

老者聽到冷天翔的話挑了一下眉,有點不置信會有人這麽說禦十六,他道:“十六這次實在是任性了,如果不是因為公子受傷了,估計他也不會自己回來。”

冷天翔心裏暗想,這個人是在說自己就該受傷了麽?不過對於長輩,冷天翔一直保持著應有的禮節。

冷天翔在那個莊園住了兩三天左右,而這段時間裏,除了第一天,就一直沒有見到禦十六。冷天翔覺得也是該走的時候了,於是就跟那位老者告辭。

老者慢悠悠地喝一口茶,才說出客套話:“如果有什麽怠慢還請冷公子見諒。”

冷天翔恭敬道““不,是在下雲遊慣了,如今養好了傷,也就不叨擾了。”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強留,十六現在有事在身,就不來送行了。”老者也不留,命人送了冷天翔和冷天雪。

“雲親王府?”冷天翔和冷天雪出了這府才知道,他們住的竟然是王府。這也難怪,畢竟姓禦的人不多,而且那禦十六一身貴氣,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了。

隻是冷天雪怎麽辦?如果冷天雪真的要嫁到這裏來,皇族人的爭權奪勢,明爭暗鬥讓天雪如何受得了?

“天雪……”冷天翔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大哥,你放心過吧,我沒事的。我早就知道我和他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怎麽樣,既然沒有想得到過,那麽也就不存在失去吧。”冷天雪淡淡道。

冷天雪的那些話讓冷天翔突然覺得,這個妹妹長大了。

偶爾會想到禦十六,覺得那個少年的笑容真的很明媚,他也許很習慣了笑,可是至少看得出來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跟著他們漫無目的的到處流浪,風餐露宿的,他為什麽也能笑得那麽——幸福?

陽春三月,京城一片繁華,護城河邊的楊柳細細地垂著,好一幅江垂楊柳的景色。河中停泊著花船,用一朵朵鮮花裝飾著,周圍用粉色輕紗纏繞。其中傳出嫋嫋歌聲,很是動聽。

“大哥,京城真是好玩啊。”冷天雪做在小船中看著周圍的景色興奮道。

冷天翔也笑:“每年這個時候你都會吵著要到京城看花會,都不覺得厭煩麽?”

冷天雪嚴肅道:“我是來享受這種熱鬧的氣氛的,這麽會覺得煩?每當三月,這裏都會這麽熱鬧,而且每年總是有不同的玩法。”冷天雪反問:“難道大哥你不喜歡嗎?”

冷天翔寵溺地看著冷天雪。今日這花會是冷天雪一定要來的,沒有辦法隻好提前半月日從江南趕到京城,才終於趕上了這場花會。

“你看前麵的那船,好漂亮哦!”冷天雪興奮地看著前方一艘船,比一般的船都要豪華,裏麵傳出來的琴音繚繞,清歌漫漫,那歌舞升平之景可想而知。

“那裏麵坐的定是王公貴族,紈絝子弟。”冷天翔道。

冷天雪卻執意要靠近一點聽清那裏的琴音,卻見珠簾搖曳,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來。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幾個月前認識的那禦十六。

冷天翔臉色微慍,劃動船槳要離開。禦十六卻正好看見他二人,命人將船靠近。

“天雪,你忘了他吧,這樣的人,不會給你幸福的。”冷天翔小聲叮囑著冷天雪,本來還以為他是一個專情的人呢,見他那時候對天雪也不錯,想不到竟然是流連煙花叢的花花公子。

還未等冷天翔他們走遠,禦十六便對他們笑吟吟作揖道:“冷大哥,冷姑娘,好久不見,在這裏遇見真是巧啊。”

“真不巧,將近午時,我們要去吃飯了。”冷天翔不看禦十六,劃船到了岸邊。

剛上岸就被禦十六追上了:“怎麽說我對京城還是比較熟的,何況作為東道主,我也應該有點表示啊。”說著不理冷天翔難看的臉色,就將冷天雪請入一輛轎中。

禦十六本來就是很無辜的。一直被約束著,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做一些表示反抗的事情就被冷天翔抓住了,還留下了個非常不好的影響,禦十六隻得裝做什麽都不知道,然後死皮賴臉的跟著冷氏兄妹。

酒足飯飽。冷天翔正猶豫著要怎麽告辭,便有一個人上來在禦十六耳邊說了兩句話,禦十六隨即對冷天翔道:“真是不好意思,在下尚有要事需要處理,如果招待不周還請見諒。”說話間已經起身作揖。

冷天翔與冷天雪相視一眼,便作了解了。

在京城玩了一段時間,皆是因為冷天雪很喜歡京城的春季。隻是有人處處跟著很是礙事。冷天雪看了後麵跟了他們好幾天的人,無奈地聳聳肩。這些人都是禦十六為盡地主之宜,派到他們身邊聽他們差遣的,隻是他們又怎麽受得了有人時刻不離地跟著。

遊過了京城又一道街,冷天翔終於對冷天雪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天雪,我們今天就往南下吧。”

冷天雪看著冷天寒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她也不喜歡有人一直跟著,很不自在。

“你就是冷天雪?”一個女子細步走來。隻見她華而不妖,媚而不俗,生得玲瓏,亦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冷天雪點頭。卻見那女子當眾掃了冷天雪一個耳光,輕聲細語道:“你憑什麽跟我搶?”

冷天翔見有人打自己的妹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可見對方是個小女孩又不好發作。隻見冷天雪很快的又打回那個耳光,道:“啊呀,就憑我比你漂亮。”本來冷天雪還想數出很多的,不過也許就這一點很夠殺傷力吧。

冷天翔完全不懂冷天雪在說什麽,冷天雪回頭小聲對冷天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但是她既然擺明了朝我來,我連戲碼都不知道不是太丟臉了麽,就算不知道我也要比過她。”

冷天翔在一邊笑,又不敢笑出聲,他應該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可不是那麽容易欺負的,現在隻好憋出內傷等下再解了。

那個女子被冷天雪打了一巴掌,小臉一皺,水靈靈的眼睛就更加水靈了。

“琬兒,你在做什麽啊?”禦十六一來就見到這場麵。

“我……我……”琬兒一連“我”了好多聲,都沒“我”出什麽東西,豆大的淚珠頓時就滾了下來,讓看的人好生心疼。

“這是我表妹,還不懂事,請不要見怪。”禦十六陪笑臉道。

“敢情還是一家子呢。”冷天雪無緣無故被打一耳光,就算打了回來,心裏也還是不爽。

“正要跟你說呢,我們準備今日離開,想要辭行,卻不知道去哪裏找你……”冷天翔在一邊轉移話題。

“怎麽這麽快就要走?這京城不好玩麽?”禦十六急道。

冷天翔解釋道:“不,是我們流浪慣了,在同一個地方呆得久了會不舒服。”

“是我一直都沒有時間招待你們,無論如何,再多呆幾天吧。”禦十六道。

冷天翔確實不想再呆在這裏了,尤其這個琬兒又不知道什麽原因如此仇視天雪。“不了,我們還是準備馬上就走。”

“再多一晚,一晚就好,可以麽?”禦十六拚命想要留著冷天翔和冷天雪,近乎請求的語氣。冷天翔再說不出一個“不”字。

琬兒看著如此的禦十六,在一旁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曾幾何時,他也會用這樣的語氣請求別人?

禦十六說要帶他們去一個地方。便讓他們戴上一塊布帶,遮住眼睛。

睜開眼睛,滿眼的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四周擺滿了玉石器皿,上麵盛有各種各樣的食物,雖然都沒有見過,但是普通人吃不起的東西無疑。

這些都讓冷天翔驚訝,不過這些也更加堅定了冷天翔的信念,他是個紈絝子弟,所以妹妹一定不能交給他。

禦十六看冷天翔的臉色還是不好,渀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馬上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的,但是請原諒我有不說的苦衷。”

冷天翔和冷天翔都看向禦十六,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你瞞了我們什麽?”冷天翔半眯了眼睛問。

果真是越解釋越渾濁啊。“關於我的身份……”

“我對你的身份沒有興趣。”冷天翔說:“不過我很想知道你要我們來這裏的目的。”

“其實本來我也不清楚的,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可是在遇見你們之後,我覺得我應該去找自己想要的。”禦十六隨手捏了一樣東西來吃,然後道:“其實在你們來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想要做什麽的,可是看到你們來了,我才終於知道我想要做什麽了。”

冷天翔偏著頭,看禦十六。禦十六走到冷天翔麵前道:“我想要……”

“快來人啊,有刺客!”門外一聲尖細的叫聲,禦十六立刻警惕起來。

冷天翔將禦十六拉到自己身後,輕聲走到門邊,查看外麵的狀況。

“還有人來行刺你啊,看來你這個紈絝子弟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冷天雪好笑地對禦十六道。

“沒什麽,習慣了就好。”

冷天雪微挑眉:“看來想要行刺你的人還不少啊!”

禦十六幹笑。“我們暫時不要呆在這裏吧,先到別的地方避一避。”

冷天翔發現禦十六住的地方真的是大得可以,轉來轉去轉了好久,每走一步都是不同的景觀,可是這麽大的地方,隻有他一個人的話,一定很寂寞吧。

禦十六將他們帶到一個小石屋裏。

“你要這樣一直躲下去麽?”冷天翔小聲問。

禦十六無辜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阻止別人想要殺我啊。”

冷天翔嚴肅道:“且不論你做了什麽讓那麽多人想要殺你,可是你為什麽不學武功以防身?”

“有想過要學,可是他們教我的三腳貓根本就是騙小孩的。”禦十六突然想到什麽般繼續之前被切斷的話題,道:“我是希望你可以留下來陪我。”

冷天翔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要誰陪不可以?還要我們做什麽?”冷天雪在一邊道。

禦十六道:“我隻有在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最開心的啊。”

冷天翔皺眉:“你在說什麽任性話呢?”

“是,我任性,可是我從小到大就沒有人給機會讓我任性,所有人都告訴我不要任性,我隻是想要你留下來而已,這個要求很任性嗎?”

“皇上,刺客已經走了。”外麵尖細的聲音道。

冷天翔和冷天雪驚訝地看著禦十六,本來以為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王爺世子,誰知道竟然是當今聖上。冷天翔剛想對禦十六說什麽,卻見禦十六已經準備走出去了。冷天翔馬上拉住禦十六,擋在他麵前,一支箭便插進了冷天翔的背部。冷天翔下意識地像箭射過來的方向飛去一直梅花鏢,然後就暈了過去。

冷天翔迷糊中聽到有人的哭泣,哭得很傷心很傷心。一定是天雪,都這麽大了還老是在哭。

冷天翔又聽到有人在說話,是個華貴的中年婦女,她說:“您是皇上,怎麽可以為別人哭?您不要忘記了,這個世界有多少人想要看著你倒下,您怎麽可以表現出你的懦弱?”

“母後,兒皇身為皇帝,難道連為一個人哭的權力都沒有麽?那麽兒皇還要當這個皇帝做什麽?”

“你本就不該將江湖粗人帶入皇宮。”婦人說。

“母後,兒皇不僅將他帶來了,還要將他留下來,如果母後不同意,兒皇寧可不當這個皇帝。”

冷天翔醒來,便見禦十六腫得像核桃的雙眼,再四周看了看,似乎沒有那麽個中年婦人。“天雪呢?”冷天翔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沙啞,也許是昏迷得久了吧。

禦十六忙倒了杯水給冷天翔潤喉,然後道:“天雪沒事,她去煎藥了,她不放心宮裏的人。”

冷天翔點頭,然後說:“我是個江湖莽夫,本就不懂什麽禮節,但是我現在要說一些話,你聽好。”

禦十六點頭。

“你既然身為皇帝,便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隻有一個好皇帝,才會得民心,才不會有那麽多人想要你的性命;現在既然有那麽多人想要你的性命,那麽你就練好武功,防身就好;還有,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的,所以那些小任性你可以有,但是不能讓外人看見了。”

禦十六認真聽著,然後點頭。

“我這個傷沒什麽大礙,明日我就和天雪離開這裏。”

“不要!”禦十六撲到冷天翔身上,冷天翔一動就牽動了背部的傷口,還是感覺到很疼痛。

“不要任性啊。”冷天翔發現自己頭疼了。

“可是你剛剛才說我可以任性的。”禦十六看著冷天翔:“我從來不會對任何人任性,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想對你任性一些,就一點點也好。在我知道你要走的時候,你知道嗎,我這裏痛了一下。”禦十六按住自己的心髒部位,繼續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不想你離開,就是不想,上次若不是雲親王將我迷暈了送回京城,我一定不會就這樣離開。上次你受傷的時候,我覺得我就要瘋了,可是這次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死了,我會怎麽樣?”禦十六說著又開始掉眼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那麽多眼淚可以流。“可是我又開心,你是為了我受傷的,你死了也是為了我死的,你就算是死也是死在這個皇宮,你會一直陪著我,那麽我在這皇宮就不孤獨了。”

冷天翔看著禦十六,覺得這個小皇帝的思想還真的很難讓人琢磨。

“可是後來看見你醒過來了,我才發現,我還是喜歡活生生的你,所以不要離開好不好?”禦十六看著冷天翔,眼神裏有著甸甸希冀。

“你以為你可以攔得住我麽?”

“我是攔不住你,可是你也不會那麽容易出去,你是怎麽進來的都不知道,現在你連你在什麽位置都不清楚,所以你不會那麽容易出去的。”

冷天翔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小皇帝一開始就挖了陷阱準備讓他跳下去。

“大哥,你醒了?喝藥吧。”冷天雪端了藥走進來。

冷天翔喝了藥,見天色已晚,便讓冷天雪去休息了,而禦十六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問:“你晚上要住這裏?”

“是啊,這是我的宮殿,你昏迷的那三天我一直都在你旁邊的。”

“兔子都有三個窩呢,你難道沒有別的宮殿麽?”

“可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個宮殿啊。”禦十六說著,小心地拉開被子,鑽了進去。

冷天翔聽著旁邊很快傳來平緩的呼吸聲,不知道這個小皇帝在這樣的環境下是如何可以這麽安靜的睡覺的。

早上醒來的時候,冷天翔發現禦十六一夜都拉著自己的衣袖,似乎在害怕自己會在半夜離開一樣。

“你不用上早朝?”冷天翔見禦十六醒來了,便問。

“我已經好幾天沒有上早朝了,在你受傷的這段時間裏。”禦十六查看了一下冷天翔的傷口。

冷天翔冷聲道:“如此不負責的皇帝,如何讓百姓安寧?”

“可是我不放心你啊!”禦十六道,又補充了一句:“何況我去了和沒去都是一樣的,反正我就是一個傀儡。”

冷天翔道:“那你就可以放心天下蒼生?無論如何,你去了就可以聽著,你會知道你的子民們遇見了什麽麻煩,也許你現在沒有辦法處理,但是你現在可以學習,以後你總會需要直麵這些問題的。”

禦十六見冷天翔似乎有點生氣,便小聲道:“明日我就去早朝。”

翌日早朝過後,禦十六令人將奏折舀到宮殿裏批閱,偶爾抬頭看著冷天翔笑笑,讓冷天翔很不自在。

“哥——”冷天雪按時端了藥給冷天翔喝。

冷天翔小聲對冷天雪道:“你今天去想辦法探一下路,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

冷天雪微點頭,又端了碗出去了。

冷天翔怎麽說都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隨便養幾天傷口就基本好了。天還未亮,禦十六就去早朝了,冷天翔和冷天雪起身要離開這個偌大的皇宮。

“到底要不要跟他說一聲呢?”冷天翔似在自言自語。

“你說了他會讓你走麽?”冷天雪回道。

“你知道了?”

“我聽到了,沒什麽啊,早就習慣了,父親也是這樣的吧,如果冷天翎哪天說要離開,父親會放他走麽?”

“那不一樣。”

“其實是一樣的,他對你才沒有那麽簡單。”冷天雪說著,她其實已經長大了,老是在冷天翔的庇護之下,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自己長大了多少。

“你真的決定這樣一聲不響地走麽?”禦十六在前麵說著。此刻看到他,完全不像之前那個任性的少年,而是一個王者,他是一條熟睡的龍。

“我……你不是去上朝了麽?”

“我在等你跟我辭別,我在想,如果你執意要走,我未必就能留得住你,那麽也許我會讓你走,可是你根本沒有想過要讓我知道,你走的時候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禦十六……”

“我一個人是無法讓你留下來,可是如果能讓你留下來,我不介意用其他方法。”禦十六看著冷天翔說著,眼神逐漸變得陰霾。

“我……”

“即使留下的是屍體也無所謂麽?大哥為你受了那麽重的傷,你還想讓他怎麽樣?你自己在這裏都是那麽危險,你又憑什麽讓我大哥也和你一起過這樣勾心鬥角的生活?我大哥本來就不擅長用心機,你這樣倒讓我大哥如何自處?”冷天雪看著禦十六的眼睛,毫無畏懼,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禦十六,這是皇帝。“你沒有自信可以保證我大哥沒事,你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你又如何可以保證能保護我大哥?我大哥本來就已經滿心的傷口了,你又憑什麽不再讓他受傷?”

“天雪……”冷天翔驚訝於冷天雪說這樣的話。

“我,我是不敢保證,但是……”禦十六看著冷天翔,剛才的氣勢已經減了好些。

“既然你不敢保證,那就放我大哥離開,我們還是要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我絕對不放開。”禦十六說著,周圍上來一群侍衛。

冷天翔隻能做防禦,可是身後的傷口隻是剛剛好,這樣一激烈運動,傷口就綻開了,感覺到後麵已經開始流血,神誌漸漸模糊,感覺手臂上又被劃了一刀。

“住手!”禦**喊道:“誰讓你們傷他的?誰讓你們傷他的?”

“這樣,你還是要我們留下來麽?即使隻是屍體而已?”冷天雪扶著意識渙散的冷天翔,定定看著禦十六道。

禦十六看著冷天翔手臂上和背部流下來的鮮血,忙道:“無論如何,先止血療傷再說。”

“不用,你隻要放我們離開就好。”冷天雪道。

禦十六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咬出血跡,才終於開口道:“放他們走!”

禦十六看著冷天雪扶著冷天翔走出皇城之門,一直看著,希望冷天翔至少回頭望一眼,祈禱著,祈禱著,可是冷天翔最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兩年後,皇帝親政,他識人善用,統一朝綱,愛民如子,令天下無一不服。

“大哥,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到京城來了呢。”冷天雪興奮地道。

冷天翔也笑,今年的花會還是如往常般熱鬧。

“你說這當今聖上多厲害?隻用了三天時間就給解決了嶺北的內亂。”冷天翔聽到旁邊的大漢道。

“是啊,去年安平王造反,聖上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安平王抓住了。”

“去年夏季河南澇災,聖上大開糧倉,救了多少人呢。”

“是啊,當今聖上果然是個明君啊!”

冷天雪道:“他果真將大哥的話聽進去了。”

冷天翔隻顧吃飯。

“大哥,你……準備去看他麽?”冷天雪問。

“看他做什麽?”

“別告訴我這兩年裏你就沒想過他,你是想他的次數多還是想冷天翎的次數多,你自己算算。”

“去看了又怎麽樣?我們不是一樣的人,何況他還記不記得我尚且是個未知數。”

“那我們要不要賭一賭?”冷天雪看著冷天翔,頗認真道……

在湖上欣賞湖景,有伶人的歌聲時時傳入耳內,很是悅耳。

“大哥,今年是最後一年,如果再看不到他,我們就再不到京城來了好不好?”冷天雪開始覺得她厭倦了京城,厭倦了這個有可能會搶掉她大哥的地方。

冷天翔看著冷天雪,很難說出一個“好”字。

一直在遊湖,不知不覺夜幕降臨。湖上的歌聲漸漸停下,人群漸漸散去。冷天翔看著灰蒙蒙的天,對冷天雪道:“我們以後再也不到京城來了好不好?”

這一次,倒是冷天雪說不出話來。

將小船劃到岸邊停靠住,準備第二日一早就離開,卻見一個男子站在岸邊,渀佛已經等待多時。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禦十六還不等冷天翔站穩腳,就撲過去將他抱住。

兩年不見。那個少年長高了長大了,變得成熟了,那眉宇間的帝王氣息完全顯示了出來。

“這兩年你過得很好。”冷天翔道。

“不。不好,一點都不好,我一直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今天公務纏身,才來晚了,不然我怕我又會錯過一年。”

“不是一年,是一輩子。”冷天雪在旁邊道:“我們準備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我給你時間,也給了我自己時間,我現在可以保護你了。如果你仍然無法留在我身邊的話,那麽我不保證我會做什麽。”禦十六說得無比認真,讓人相信確實是“君無戲言”,麵前這個男人,是個成熟的王者。

“我是江湖中人,此生注定了要漂泊四海,而且當初我離家的時候就決定跟天雪四海為家了。”冷天翔說著,看禦十六變得堅決的眼神,渀佛下定了決心要做什麽事情一樣,歎口氣道:“但是,一直流浪著會很累吧,如果什麽時候,我會想要在一個地方停靠了,那麽京城是一個選擇吧。”

禦十六由不自信到欣喜,他一把抱住冷天翔,緊緊抱住,完全不在意旁邊不知何處的冷天雪。

“隻要你願意,你可以隨時回來,我會在這裏等你,兩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都想成為你的歸宿,隻要你願意,讓我做什麽都可以。”禦十六開始欣喜到口不擇言,他忘記了君無戲言這一回事。如果來年,當他抱怨冷天翔總是一年隻回一兩次京城的時候,他是不是會後悔自己這個時候說的大話呢?二十年?二個時辰的等待都是煎熬了,可是如果不等待,那個人不回來了怎麽辦?所以還是等著吧,一輩子還很長呢,他日,自己可以放下手中的責任的時候,定會隨他一起,浪盡天涯……

作者有話要說:到這裏

算是完結了

很感謝一直支持著我到現在的大家

這篇文寫了半年多了

看著別人的文開坑了又完結了

真的是很無奈

我從來都是開頭熱的

現在回想起當初日更三章時候的熱血沸騰

有點不敢相信自己了

可是那是事實不是

到後來一直很懶很懶

有好幾次想要棄坑的

但是最終還是沒有

不過還好沒有棄吧

第一個完結了的長篇

以後也許還會有很多

可是這篇寫得真的很難

畢竟筆法構思情節什麽的

還有很多地方是需要改善的

我也正在努力的朝著那個放向去

所以希望喜歡我文的大家可以繼續支持我還

再次感謝一直支持我到現在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