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離從小便與毒物打交道,解毒用的藥材,難免會有些無毒的草藥。可以說,那些毒藥草藥,是她從小接觸到大的。而迷情拿來的這些草藥毒藥,雖在常人看來,都是些較為珍貴之物,甚至有幾種平常之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隻是這些藥材對楚夜離來講,卻甚是熟悉。迷情若想這般為難於她,最終怕也是要落空了。

第二日一早,微風略起,天氣已入了冬,但在這石屋之中,卻並不覺寒冷。月兒甚是歡快的話語便從石屋中傳出:“楚姑娘,月兒去給你弄些早餐來,昨夜月兒想起迷情姐姐的樣子,臉色真是難看的嚇人,害的我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楚夜離聞言,淡淡笑笑,無奈的搖了搖頭。月兒這丫頭,初來時還怕那迷情怕的很,此時卻又向著自己說起了話,但便是她這孩子一般的心性,才讓人喜歡的很。

過了半響,月兒才從外麵回來,待得入了石屋房門,卻雙手背在身後,不敢伸到前麵來。楚夜離疑惑看著她,見她神色也是略顯猶猶豫豫,不禁笑著問道:“月兒,你怎麽了,早膳呢?”

月兒聞言,緩緩抬起頭,眸子裏閃著些許的緊張,斷斷續續的道:“楚……楚姑娘,早、早飯……沒……”

楚夜離聞言,心下不解,疑惑望著她,淡笑道:“月兒,你在說些什麽,我聽不懂。”

月兒猶猶豫豫的走到楚夜離麵前,右手緩緩從身後伸出,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饅頭,低著頭小聲道:“楚姑娘,對不起……”

楚夜離見狀,輕笑出聲,拿過饅頭,咬了一口,笑道:“這饅頭可比我原來吃過的甜多了,”說著,見月兒有些驚訝的望向她,又笑道:“不用在意,我又不是大家小姐,沒有什麽規矩的。食物,能果腹便好。”

月兒低下頭猶豫片刻,有些委屈道:“楚姑娘,剛剛月兒去廚房給你拿些早膳,廚房的丫鬟卻說隻有饅頭了,說什麽也不肯給些其他的食物。我覺得奇怪,便問她們為何,哪知她們卻支支吾吾的不敢說。”

楚夜離聞言,有些疑惑抬頭,問道:“那……之後呢?”

月兒凝了凝眉頭,道:“楚姑娘,廚房的小還平日裏與我關係甚好,我便趁別人沒有注意,悄悄問了她,她說是……說是……,”說著,她偷偷看了一眼楚夜離的臉色,見她神情無異,才接著道:“說是迷情姐姐吩咐,以後每日早餐隻給楚姑娘吃這些……”

楚夜離聞言,微微一愣,平日裏見那迷情總是淡漠著臉色,從不笑開,但卻沒有想到此時竟會做出如此孩子氣的事情來。她無奈笑笑,便低下頭又吃起了那饅頭來,月兒見狀,有些出神道:“楚姑娘……”

楚夜離朝她笑笑,道:“月兒,準備一下,我們是時候去藏書閣找洛閣主了。”

月兒動了動嘴唇,還未言語,便聞石屋內腳步聲響,二人側頭,才見竟是洛憬殤過了來。楚夜離眸眸子閃了閃,心下微驚。

在洛憬殤進入石屋之前,她竟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響。要知楚夜離幼時一人住在樹林的木屋內,對周圍的聲響自是在意的很,隨時隨地的注意著周圍的環境,已成了她習以為常的事情,而此時洛憬殤便這樣走將進來,她卻絲毫無所察覺,楚夜離雖從未見過洛憬殤用過武功,但從此事可見,此人武功之高,怕是她不能想象的。

洛憬殤入得房門,本身上的寒意已比前些日子略有所減,此時望著楚夜離手中的饅頭,眸子裏寒意複又大作:“誰給你吃饅頭的!”

月兒聞言,身體不經意間顫抖了些,楚夜離淡笑著抬起頭,道:“沒關係的,食物……”

楚夜離一言未罷,便複又被洛憬殤搶了話去:“月兒,怎麽回事!”

月兒聞言,似沒有想到洛憬殤會忽的問起她來,被驚了一驚,道:“回閣主,是……是迷情姐姐吩咐的。”

洛憬殤眸子一寒,身上殺意畢現,驀地周圍的溫度也降了幾降,他也不多言,便抬步走出了石屋,留下楚夜離與月兒麵麵相窺。楚夜離有些擔憂的望著洛憬殤的背影,心下暗暗擔心,怕是他是去找迷情了——

楚夜離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是,自從那日起,她便再沒有見過了迷情,聞月兒言,似是洛憬殤禁止了迷情靠近自己,但飯菜卻比原來還要好上了幾分。每日,楚夜離仍是重複著修習著銀針刺穴,用膳,睡覺,但卻也慢慢察覺到,洛憬殤身上的殺意,在與她相處時,已經少了太多,語氣雖仍是那樣淡漠,但他言語中的的溫和也比初時多了不少。憬殤閣內的眾人,竟是漸用愈發敬畏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一月轉眼即逝,楚夜離身體已經恢複的甚好。這一月來,洛憬殤仍是日日與其講解銀針刺穴之術,身上的殺意在單獨與她相處時,竟已經蕩然無存,但他眸子裏,望向楚夜離時的光,卻愈發的柔和了起來,楚夜離這般隨性的性子,倒也不覺有他,隻覺得二人熟絡了許多。

楚夜離收起桌上的畫卷,淡淡一笑。在憬殤閣療傷這段時日,她對那個與自己相處了七年有餘的白衣男子溫和的微笑愈發想念起來,此時這畫卷上的穴位經絡,她已熟記,也許不久,便能見到那個人了——

打開石門,她望了望天色,已是微微發暗。楚夜離心下暗一沉思,微微一笑,還是與他先說了這事,總不能到時不告而別的。這些日子她與洛憬殤接觸甚多,因此對於他的習性也甚是了解,緩步走到一間石屋前,楚夜離也不敲門,便走了進去。

剛剛入得屋內,便聞一股血腥之味撲鼻而來,楚夜離輕輕皺皺眉頭,向屋內望去,隻見一男子倒在地上,脖頸正不斷淌著鮮血,鮮血仍在源源不斷的順著脖頸流下,流在了地麵之上,染紅了一片。這男子麵目蒼白,早便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