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離轉過身去,便再沒有回頭看二人一眼,快步踏進了房,隻留下君莫寒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眸子裏閃著些許的悲傷,而上官暮雨急忙在她身後跟了進去,隻是待她跟進了屋,卻見楚夜離竟已經將蠟燭吹熄了,屋裏變得有些昏暗。
此時正值深夜,月色昏暗,微暗的月光透過緊閉的窗,在地上留下斑斑殘影。上官暮雨站在門口,隻能稍稍看見楚夜離的身影似在床頭,便靜靜走了過去,生怕吵到了她。隻是待她到了床邊,才看出楚夜離的身子正微微發顫,竟是哭了,便心疼的緊挨著她也坐在了床沿,將她摟了過來。
初時楚夜離還緊緊咬著下唇不願出聲,可聽上官暮雨在頭上傳來的聲音道:“離兒,想哭便哭出來吧,在我麵前不用忍著”,於是才哭出了聲,竟一發不可收拾。
今夜安靜的很,連平日的鳥鳴聲也很是少聞,隻能聽到時不時微風拂過,院外楓樹葉傳來的“沙沙”聲。楚夜離揪著上官暮雨的衣裙,哭的甚是傷心,很久才止住了聲音,上官暮雨輕輕拍了拍楚夜離的後背,安慰道:“好離兒,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楚夜離在她懷裏悶悶的說:“暮雨,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作多情,君莫寒一直把我當做妹妹照顧,我竟然一直——”
上官暮雨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笑道:“好離兒,我認為啊,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是丟臉的事情,離兒,你是喜歡我師兄的,對不對?”
楚夜離聞言,猶豫半響,點了點頭。
上官暮雨又眯起了月牙狀的美眸,笑道:“那就是了,離兒沒有錯的,事情總可以慢慢解決的。”
楚夜離聞言,卻默不做聲,隻聽上官暮雨又道:“離兒,說實話,知道你心裏的人是我師兄,我是很高興的。”
楚夜離微微抬頭,露出哭的有些紅腫的雙眼,聲音還帶著些許嘶啞,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麽?”
上官暮雨笑笑,臉上露出甜甜的酒窩,卻笑得甚是妖嬈:“我本來想,若是你嫁出去了,我定是舍不得你的,但你若嫁在陌園,那我便又可以日日見到你了。”
楚夜離聞言,又緩緩低下了頭,道:“莫寒剛剛不是也說過,天下的事情,哪能事事都能稱心,越是想著不願分離,也許……”
上官暮雨聞言,連忙打斷她,笑道:“離兒,你可不要被我那個像臭老頭一樣杞人憂天性格的臭師兄帶壞了,若是我啊,我喜歡的人我一定會去爭取的,纏著他也要纏他到死。”
楚夜離被她逗得有些破涕為笑,氣道:“君莫寒若是知道你這樣說他,定是饒不了你的。”
上官暮雨見她笑了,也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嘻嘻笑道:“沒關係的,他怎麽會知道”,說著,她又捂著嘴笑了起來,直笑的楚夜離有些疑惑的望著她,才勉強停了下,解釋道:“離兒,我突然發現了一件很嚴肅很嚴肅的事情。”
楚夜離擦了擦臉上未幹的淚水,微微側頭望著她,問道:“什麽事情?”
上官暮雨眯著月牙狀的美眸,妖嬈的揚起嘴角,道:“離兒,剛才似乎是我認識你以來,第一次見到你流眼淚的。”
楚夜離聞言大窘,假意嗔怒道:“暮雨,你怎麽又拿我說笑”
上官暮雨見楚夜離的心比剛才放開了些,笑著道:“好離兒,你別生氣,我不鬧了,都這樣晚了,我們都早些休息吧,今日的事,你也不要太往心裏去。”
楚夜離朝她淡淡一笑,道:“我沒事了,剛才隻是一時由感而發,這些事我心中自有分寸,暮雨你不要擔心我了,天色這樣晚,你快快去歇息吧。”
上官暮雨也知她不可能一下便將這些事放開,見她現在也無事,便放心的笑了笑,拉門出了去。
風,微微大了些,打得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愈演愈烈,天上的濃雲被夜風吹得有些散了,露出了銀色的彎月。上官暮雨出了楚夜離的房門,倒沒有直接回房去,卻是去了君莫寒的住處。她站在房門前欲伸手推開門,卻沉思片刻止住了手,又猶豫了半響,才輕輕扣了扣房門,果然君莫寒這時還未入睡,在屋內淡道:“進來吧,暮雨。”
上官暮雨輕輕推門入內,又帶上了屋門,回過頭去,見君莫寒此時正坐在椅上,用手指輕輕摩擦著那碧玉簫。桌上的蠟燭有些微暗,被她剛剛開門時透進來的夜風吹得搖擺,映著二人的身影也在地上若有若無,她眸子沉了沉,問道:“你知道我要來?”
君莫寒抬起眸子,朝她淡淡一笑,道:“我還是知道你的性子的。”
上官暮雨對著他坐了下去,問道:“臭師兄,你可把離兒的心傷壞了。”
君莫寒聞言,苦苦一笑,道:“是麽。”
上官暮雨朝她安慰一笑,道:“離兒當局者迷,但我卻看的清楚,師兄怎麽會隻是為了報恩才那樣照料於她,隻是你怕她深陷,因此不肯承認罷了。”
君莫寒微微一笑,如沐春風的道:“那些已經不重要了,暮雨,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上官暮雨搖了搖頭,仍是沒有任何動作,問道:“師兄,你們二人名義上雖是兄妹,但卻不是親生兄妹,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不多……”
君莫寒抬眸打斷了上官暮雨的話語,道:“暮雨,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麽,你……”
上官暮雨著急道:“師兄,其實事情還沒有下定論的,若是師父回來——”
君莫寒苦苦一笑,將玉簫遞給了上官暮雨,待她接過去,道:“你看看這玉簫尾部內側刻了什麽字。”
上官暮雨驚奇問道:“字?”
君莫寒淡淡道:“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這樣一來,也許無需師父親自回來證明了。”
上官暮雨心下一沉,將碧玉簫的尾部對著微弱的蠟燭看了看,果見碧玉簫的尾部內側其中一側刻著一行小字,她細細的看了去,隻見上麵娟秀的一行小字刻著“凡之離”。
君莫寒見她反應,淡淡道:“離兒自小便隨了母姓,再加上石軼對她的態度,離兒的身世本已是可以確定之事,如今再加上這行字——”
上官暮雨望著玉簫的字,黯然垂下了眸子,聽君莫寒又道:“師父的名字便是離凡。”
上官暮雨聞言,沉默半響,才道:“可你們畢竟不是親……”,一言未完,她有些擔憂的望向君莫寒,問道:“師兄,你是不是一直真的將離兒當做妹妹了。”
君莫寒眸子一頓,隨即笑了笑,道:“今日不要再談這件事了,先睡吧,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天都有些亮了。”
上官暮雨聞他此言,也知這是他在逐客,隻得起身推了房門出去——
第二日一早,風似更大了,秋風掃過落葉,一片火紅的楓葉便落在了楚夜離門前,她彎下身子撿了起來,放在了手心中,淡淡的笑開。
日子,總還是要過的——
“離兒——”,上官暮雨平日裏是三人起得最晚的一個,而今日起得倒是很早,楚夜離知她還是擔心自己,便朝她笑了笑,道:“暮雨,今日你起得很早。”
上官暮雨眯起月牙狀的眼睛,笑道:“看離兒你是想通了,那我便放心了。”
楚夜離聞言,又朝她笑了笑,眸光掃過君莫寒的房間,道:“今日倒是君莫寒起得最晚。”
上官暮雨道:“我那臭師兄啊,恐怕是在屋內修習內功吧,我們不要管他,先去吃些早點”,言罷,便笑眯眯的拉起楚夜離的手,朝廚房走去。
楚夜離被上官暮雨拉著到了廚房,看著她蹲下身開始到處的翻騰,有些疑惑的問道:“暮雨,你在找什麽?”
上官暮雨百忙之中抬起頭來,道:“找食材,那日劉婆婆教了我一種很好吃的點心的做法呢”,言罷,似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望著楚夜離,半響道:“離兒,昨日我從你房裏走了以後,去了師兄那裏。”
楚夜離心下沉了沉,問道:“你去找他做什麽。”
上官暮雨有些擔憂的看著她,道:“我昨夜去的時候,師兄正拿著那碧玉簫……”,言道此處,她頓了頓,猶豫片刻,便將那碧玉簫尾部內刻“凡之離”三字說了出來,見楚夜離沉默不語,又道:“我師父姓離名凡。”
楚夜離聞言,微微低頭,喃喃道:“是麽——”,半響才抬起頭來,朝上官暮雨笑笑,道:“這件事情,我還需找心姨問個明白的。”
上官暮雨望著楚夜離,見她麵無異色,便又笑起來甜甜的酒窩,道:“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先找到那日我找劉婆婆要來的紅豆。”
楚夜離見她又低下頭找了起來,笑了笑,道:“找不到便不要找了,今日的早點我來做。”
上官暮雨聞言又抬起頭來,笑道:“那怎麽行,我可是覬覦了那點心很久呢……”,說著,她眸子戲謔的閃了一閃,忽的朝楚夜離身後喊道:“臭師兄,你今天懶床可是被我們二人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