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悠被拽著走了出去,一時氣過了,看到自己在白卿寒臉上留下的五根鮮紅的手指印,心裏也是一陣後悔不跌。

直到兩人走到一處能遮擋兩人的花壇背後,她才回過神來,恨恨的甩開白卿寒的手。

“白卿寒,你夠了!不就打了你一耳光麽,怎麽,真想打回來?”

她防備的退開。

白卿寒冷冷的盯著她,聲色俱厲,“真要收拾你,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唐悠悠,我問你,剛才在葉安楠病房裏,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什麽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唐悠悠垂落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隱在袖中隱隱顫抖。

一個念頭在她心裏不停的叫囂,不能讓白卿寒知道,不能讓他知道!

他知道了,她的下半輩子,可能都完了!

她胸口急促的起伏著,茫然無措的雙眸因怒意染上赤色,瀕臨崩潰,卻嘴硬的冷笑著懟回:“你不是都聽到了麽?問我做什麽!讓開!”

推開白卿寒,想走。

白卿寒高冷的目光像冰棱似的,射在唐悠悠身上,帶著徹骨的冷意與怒意,“最好別讓我知道你瞞著我做過什麽事,否則……”

“否則怎麽樣!你是要殺了我還是吃了我?!不用等以後了,有本事,你現在就把我辦了啊!”唐悠悠不知死活的放著狠話,脖子一梗,把自己的腦袋送到了白卿寒麵前,“要掐要咬,有本事你就來啊!”

白卿寒紅著眼瞪著母親夜叉似的她,未有動作,唐悠悠則被怒過了頭,更加沒有理智的叫囂,“你掐啊,你咬啊!”

白卿寒呼吸越來越粗重,放在身體的雙手緊握成拳,圓潤的指甲都被掐進了掌心而毫不自知,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似要跳出來般,凸凸的能看到收縮。

因為用力,被唐悠悠咬過的手腕血流像開閥的水籠頭般,牽著線往下滾,滾進了快要失控的拳頭上。

冰涼與滾燙相融合,刺激得他的手都在微微哆嗦。

唐悠悠卻似走火入魔的病人般,無法自控,赤紅的眼眸中也泛起清亮的濕意。

她吸著氣大罵,“你是我什麽人啊,值得我去瞞,真臭美得不要臉!”

罵完,她憤憤的繞開白卿寒,步伐繚亂的要離開。

白卿寒額頭上的青筋暴出,咬牙切齒的冷笑,“唐悠悠,這是你自找的!”

他一把將她攔腰撈進懷裏……

唐悠悠開著車,一路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逃竄回家。

一進門,她就渾身脫力的跌坐在門後,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濕粘粘的貼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唇上更像是被辣椒水泡過,火辣辣的,不斷升溫。

她撐著門站起,手腳都有點發抖發軟,一想到還瞞著白卿寒一個可怕的事實,就是一陣心有餘悸。

她衝進浴室,打開水籠頭,頭服都沒脫就站在下麵淋了起來。

隻是,人走黴運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

熱水還沒將她全身的寒意驅走,水管爆了,漫到冷水就跟六月間的暴水似的,噴了滿浴室冰天雪地。

唐悠悠尖叫著,渾身混濕漉漉的跑出來,“老天你瞎了麽,是覺得我還不夠倒黴是不是……”

她怒哼哼的罵著,罵著罵著,歇斯底裏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滿臉水漬裏,兩行滾燙的淚水直杠杠的自她眼角滾落出來……

*

挨到晚上,葉安楠實在躺不住了,不顧池逸辰的阻攔,堅決要去看糖糖。

池逸辰沉默半晌,無奈妥協,“去看糖糖可以,你隻能在那裏待一會兒,就必須回來休息。”

葉安楠點頭,唐悠悠離開後,她與池逸辰有過一番開誠布公的詳談。

大抵就是,她現在的肚子,比什麽都金貴,維係著兩條,甚至是三條人命,絕不能兒戲。

想到糖糖,她也默默同意了。

糖糖的高燒雖然退了下來,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卻不太好。

她像被烤焉了的蔬菜,看著便讓人心疼。

“糖糖……”葉安楠換上防菌服進去,還未開口,聲音便啞了。

她坐在病床邊,輕輕的無著糖糖的稚嫩的小腦袋,“還難受嗎?”

“媽媽。”糖糖看到葉安楠的時候,水潤的大眼睛瞬間亮了,慘淡的小嘴角輕輕抿起抹傲嬌的小弧度,“媽媽別擔心,我不難受。”

她的聲音很軟,弱弱的,沒點生氣,偏偏還要裝出一副我很好的樣子。

那倔強的小模樣,讓人心裏酸酸澀澀的想要落淚。

葉安楠強忍著,側過身,借著去倒溫開水的動作,避開糖糖抹了抹眼將。

她將糖糖扶起來,忍著難受喂給她喝,“媽媽不擔心,糖糖最棒了,過幾天就好了。到時候,媽媽帶你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嗯。”糖糖重重的點頭,漂亮的大眼睛眯縫出一個笑盈盈的弧度,看向葉安楠的肚子,“媽媽也要好好的哦,要保護我,還要保護小弟弟。”

葉安楠順著糖糖的目光下移,落在自己肚子上,手下意識就搭在了小腹處,溫柔而堅定的摸著,“會的,一定會!媽媽不會讓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出問題!”

她鄭重承諾。

池逸辰上前來扶葉安楠,“糖糖需要休息了,你也需要。”

葉安楠點頭,“糖糖不要怕,媽媽就在外麵,會一直陪著你的。”

“好。爸爸媽媽再見。”糖糖點頭,戀戀不舍的目送葉安楠與池逸辰出去。

一離開隔離病房,葉安楠就目光堅定的說:“我要搬來糖糖隔壁。”

池逸辰想也沒想的點頭同意,“好。”

他把葉安楠送回病房,轉身就去安排這件事情去了。

葉安楠回到病房,看到手機上有好幾通唐悠悠的未接來電,趕緊回了過去,“悠悠,什麽事?”

唐悠悠卻是在電話那端罵罵咧咧,外帶哭腔駭人,“媽的,老天的眼睛被褲子罩了吧,什麽破玩意兒,就是不想讓我好過,什麽都跟我對著來……”

說了許久,她吸了吸氣,又道:“沒事,就是氣不過,想找人傾述一下。”

葉安楠十分理解唐悠悠此刻糾結的心情,因為她也如此。

一邊是嗷嗷待救的孩子,一邊是隻差一層紙就可以捅破的真相……

她沉默片刻,低聲說了句,“我隨時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