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是葉安楠醒後記憶裏,過得最舒心的。
自從知道糖糖是自己的孩子後,也沒了往日裏的紮眼,怎麽看,怎麽乖巧懂事,聰明伶俐。
池逸辰比之前更忙了,狠狠的忙碌了幾天,直到拍攝婚紗的創意總監拿著文案過來時,才堪堪忙空。
“池總,葉小姐,這是我根據小島的環境與條件整理出的幾套婚紗拍攝風格,您們過目一下。”
這位總監是個浪漫的意大利女人,她將文案與圖片結合起來,甚至還去三樓挑選了幾套婚紗的款式,什麽款,用什麽場景,拍什麽風格好,都做了一一說明。
方案最後,是整個拍攝組員的安排。
池逸辰直接跳過了前麵的內容,翻到最後,一目十行的瞟了眼拍攝組成員名單,最後把文件一合。
葉安楠正湊過腦袋要去看,結果卻隻迎麵感受到了一股涼風。
池逸辰說:“所有參與拍攝的組員都換成女性!”
葉安楠:……
創意總監:“……好。”
池逸辰滿意的點頭,“我這裏沒問題了。接下來的事宜,你和葉小姐討論即可。”
葉安楠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小氣的男人,不過還是飛快的接過了他手裏的策劃文案,認真的翻看起來。
婚紗照的風格最後定下了四個:宮殿,叢林,沙灘,遊輪。
糖糖做為兩人的女兒,扮演了所有照片裏的小天使,小公主,小花童等角色。
婚紗照拍得童趣又浪漫。
最後一場,拍的就是遊輪係列的婚紗照。
從沒出過海的唐悠悠強烈要求全程跟隨。
她來了,自然少不了要拉上景烈,景烈一來,沈竹韻,甚至連那個外國的血液病專家都一齊跟了上來打秋風。
但好在遊輪夠大,也不怕人多擁擠。
婚紗照拍攝地點選在遊輪的二樓的甲板。
這裏位置高,拍得遠,背景正好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時不時還有飛躍出水的海豚做客串,畫麵漂亮得簡直不要太美。
一樓的甲板上,景烈躺在躺椅上,聽著二層上的歡聲笑語,眼眸微磕,半睜半閉的享受著日光浴。
沈竹韻端著杯酒走了過來,“怎麽沒到二樓上去,人多熱鬧啊。”
景烈聞言,眼皮都沒動一下,“你不是也沒去麽?”
沈竹韻淡淡一笑,“我眼裏容不得沙子,還是不去得好。唐悠悠呢?”
這些天,唐悠悠就像跟在景烈身後的小尾巴似的,走哪都能見著她。
如果不是沈竹韻知道景烈心裏對葉安楠的想法,隻怕都要以為,他和唐悠悠才是一對。
景烈努了努嘴,示意上麵,“在那裏湊熱鬧去了。”
沈竹韻鬆了口氣,無奈的說:“我現在都怕了她那張嘴了。就她那性子,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忍受下來的。”
景烈也兀自笑笑,其實哪裏需要忍。
沒有沈竹韻在,她一個人就挺正常的。
但隻要她和沈竹韻湊到一塊兒,唐悠悠就跟鬥敗的公雞似的,渾身的毛發倒刺全都豎了起來。
景烈說:“其實她挺好的,估計就是對你有意見,所以才處處針對你。”
於景烈的話,沈竹韻不置可否。
她甚至大概可以猜到,唐悠悠對她的敵意來自哪裏。
應是葉安楠剛出院不久後,兩次碰到她與池逸辰在一起,讓她對她如此討厭。
兩人話說的時候,二樓甲板上響起了攝影師高昂的聲音,“對,兩位親昵點,手都搭在孩子肩頭,身份微微分開一點,露出點空間,嘴靠在一起,做出親易的樣子……對,就是這樣……笑得甜蜜一點,我們再來一次。”
在攝影師的要求下,葉安楠與糖糖三人,擺出了個愛心的姿勢。
糖糖盯著攝相機,笑得眉眼彎彎,身後的池逸辰與葉安楠卻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甜蜜的擁吻到了一起。
這個畫麵被攝影師快速的定格下來,溫馨又甜蜜。
沈竹韻與景烈都望著二層欄杆邊的那對璧人,微微失神。
上麵的拍攝順利進行,一行人很快就換了位置,吵吵嚷嚷的開始下一個畫麵的拍攝,而樓下喝酒聊天的兩人,卻隱入了各自的深思。
良久之後,沈竹韻開口,“看著她嫁給別人,你甘心嗎?”
景烈自苦一笑,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你呢?”
沈竹韻被她問得一愣,而後有些飄忽的移開了眼,“我又怎麽了,我……”
她話還沒說完,景烈就道:“教授,你也別再找什麽借口了,沒什麽好瞞的,也是我現在手裏沒鏡子,不然真該拿出來給你照照,此刻你看向上麵的目光,全都是羨慕嫉妒酸。”
沈竹韻被景烈一言戳破,有些難堪,下意識端起酒杯,狠狠的喝下一口。
她來的時候,帶了瓶紅酒,就在兩人身旁的小幾上放著。
景烈起身,給她和自己都倒上,徐徐說道:“心裏愛著一個人,而那人卻不愛你,當著你麵與別人親昵,你就沒法甘心,難道不是嗎?”
沈竹韻沒說話。
景烈拿起杯子,在她杯壁上碰了一下,一口氣喝掉大半,繼續說:“我雖然不甘心,心裏也很不舒服,但卻很開心。為安楠感到開心。”
景烈的話,讓沈竹韻詫異了一下,她抬眸,深深的看著景烈,脫口而出:“為什麽?”
景烈唇角有著淺淺的笑意,似醉非醉,帶著點蒙蒙的苦澀。
“因為她的笑。”景烈指著二層船板上,隻露出來的幾個頭,葉安楠與池逸辰笑得甜蜜幸福,男才女貌,真的也很般配。
景烈仿佛陷入了回憶裏,邊喝著酒,邊低聲說道:“你是沒見過以前的她,笑起來天真又純粹,帶著一股子的活力。笑容好像會感染人一樣,隻要看著她笑的樣子,你就會忍不住,跟著一起開心。可是後來……”
後來,景烈感歎了一下,心裏的酸澀與痛也漸漸浮了上來。
“後來怎麽?”沈竹韻微微側頭,等待著他的下文。
景烈唇角的笑意譏諷無比,後來,她家破人亡,自己還鋃鐺入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變,受盡了世態炎涼,便再沒有那樣的笑。
這些話,景烈並沒有說出來,隻道:“遇到些事,心態變了,她變得冷漠了,心也硬了,不愛笑了。教授,你知道我喜歡她什麽嗎?就是她臉上幸福開心的笑意,還有那沒有愁緒的眼睛。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不知為什麽,我還是想讓她一直這麽甜蜜、天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