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楠呼吸一窒,淚水再度滾落。
她有選擇的權力嗎?
“好。你把電話給糖糖。”她壓下淚意,啞聲回答。
池逸辰冷沉的麵色在走入病房那刻如春風化雨般消散開來,換成了滿滿的柔善。
“糖糖,媽媽電話。”
糖糖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坐在病**,目光期待地看向門口,期待著媽媽跟在爸爸身後出現。
結果沒人,隻等到了通電話。
她瞬間委屈得不行,豆大的淚珠子又滾了出來。
池逸辰看著,心疼極了,卻也什麽安慰的話都沒說,直接把電話放在她耳畔。
葉安楠溫柔又低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糖糖……”
“媽媽……”糖糖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
池逸辰眉頭不自覺地緊緊擰在了一起。
“糖糖不哭,糖糖……糖糖,你聽媽媽說好不好?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讓糖糖不安了。媽媽對不起你。糖糖,不哭了好不好?”
葉安楠聽著孩子的哭聲,心口就像打番了一整瓶醋,酸軟成一片,疼得呼吸都上不來了。
她死死地捂著嘴,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糖糖乖,不哭了好不好?”葉安楠的聲音帶著哭泣的顫抖。
糖糖隻顧著傷心,沒聽出來。
葉安楠自己卻心驚膽顫。
她狠狠地吸著氣,努力平穩下自己顫抖帶泣的聲音。
“媽媽……媽媽失言了,答應了要陪糖糖吃飯的,結果到現在都沒來得及趕過去。等過幾天,媽媽一定補償糖糖好不好?媽媽臨時有緊急事情,要去出差幾天。糖糖很勇敢的對不對?等媽媽回來,媽媽給你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葉安楠柔柔地哄著,淚水無聲地落下,一滴兩滴,濕了麵頰濕了心。
可她卻不能停下,她的孩子還在哭,還在不安著。
夜色寂寂,景烈站在幾步開久,沉鬱地抽著煙。
草叢裏時不時傳出蟲鳴,伴著葉安楠低低嗚啞的聲音形成一股難以言述的悲傷畫麵。
糖糖終於在她的安撫中漸漸止住了哭聲。
她哭得傷心,打著隔,聲音不再清脆,帶著無盡的委屈與期待問葉安楠:“媽媽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很快。媽媽沒回來之前,糖糖要乖乖聽醫生阿姨的話哦。想媽媽了,可以隨時給媽媽打電話。”
糖糖瘦小的手掌抹了抹臉上的淚,“那媽媽要快點,糖糖要吃媽媽做的生日蛋糕哦。”
“好。”葉安楠應,然後她聽見電話那端池逸辰柔和的聲音傳出,“糖糖,時間太晚了,你該睡覺了。”
葉安楠剛剛平息的傷心驀然又翻騰著重來,她努力壓下,以平靜地口吻同樣叮囑。
糖糖一直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她心裏的驚懼與不安得到了安撫,立即又恢複了往早早慧的模樣。
“媽媽晚安。”她乖巧地掛斷電話,紅腫著眼睛像可憐的小兔子,盯著人時透著股小心謹慎。
她把電話還給了池逸辰。
“糖糖會聽話的,等媽媽回來,糖糖可以回去嗎?”糖糖問得小心翼翼。
眼前的爸爸很好,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好。
可他太陌生,身上的氣勢太強大,雖然他對自己很好很溫柔,但她還是怕。
池逸辰的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糖糖不喜歡爸爸?”
糖糖搖了搖頭,“喜歡。”
“那為什麽糖糖想離開爸爸回媽媽那裏去呢?”
糖糖嫩聲嫩氣地回答,“糖糖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有爸爸,也有媽媽。”
池逸辰沉默了,他輕柔地撫著女兒的腦袋,良久無言。
掛掉電話的葉安楠無力地蹲下,雙手抱膝,腦袋埋進雙膝間失聲痛哭。
景烈默然地看著,有種無力感縈繞在他心頭。
電話在他包裏震動了一遍又一遍,他毫無所動。
葉安楠發泄夠了,她抬起頭,眼睛鼻子紅成一片。
“景烈,你有事,就去忙吧。”她嗡聲嗡氣地說。
景烈上前,將她扶起來,“我先送你回去吧。”
葉安楠沒有拒絕。
她吸了吸鼻子,“其實沒事,發泄了一通已經夠了。我不是那麽容易被打敗的人,孩子還在等著我,我會好起來的。”
她眼眸低垂,落在他一直震動不斷的褲包裏,“你電話響很久了。”
景烈眉頭緊蹙,不耐煩摸出電話接通:“什麽事……知道了。”,
他應了兩聲,滿臉戾氣地掛斷。
“走了,我送你。”他不容拒絕地拉起她就往外走去。
到了小區門口,景烈停下車,不放心地問:“真的不讓我送你進去?”
葉安楠勉強地笑了笑,雖然沒有神彩,但好歹已經有了反應。
她搖頭,“你回去吧。我真的沒事。我得養精蓄銳,要精神滿滿地與池逸辰鬥智鬥勇,把我的孩子搶回來。哭是懦弱的表現,發泄一下就足夠,我不會一直消沉下去的。”
她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景烈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他點頭,坐在車裏點燃了支煙,“好,路上小心,我就在這裏看著你進去了再走。”
“嗯。”葉安楠應,轉身就消失在小區的大門裏。
景烈見她走得沒了人影,又在車裏坐了許久,才丟掉早已熄滅的煙頭調轉車頭離去。
葉安楠回到家時,唐悠悠已經急瘋了。
白天她是看著葉安楠被池逸辰帶走的,當時她被白卿寒絆住,來不及阻止。
後來好不容易從白卿寒手裏跑了出來,葉安楠和池逸辰早就沒了蹤影。
唐悠悠剛開始還得意了好一陣,心想倆人肯定找地方解決問題去了。
可後來,接到景烈的電話,她才知道事情大條了。
池逸辰把葉安楠帶去了效外,還差點出了車禍。
唐悠悠嚇出一身的冷汗。
之後她就開始擔憂,打葉安楠電話,她一直沒接,最後連景烈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唐悠悠突然開始害怕,怕葉安楠傷心,更怕池逸辰在滔天怒焰驅使下對葉安楠做出什麽來。
她坐立難安地在家裏等,從下午等到晚上,等得整個人都快瘋了時,葉安楠終於回來了。
“安楠,你這一整個下午都去哪裏了?”唐悠悠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
葉安楠整個人都沒了生氣,失魂落魄地進屋。
她行動像個沒有思想的木偶,雙眼空洞得叫人害怕。
“安楠,你……”葉安楠這樣子回來,讓唐悠悠更加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