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山河關外一騎飛來。
祁舜不眠不休換馬向北方飛馳,他到達山河關內界城樓之下時,滿麵皆是風塵之色,守城的兵士從來沒有見過祁國的新皇,向他大聲喝道:“來者何人?關防重地,等閑之人請勿kao近!“祁舜漠然看向城樓之上,冷肅著聲音向守城兵士道:“我姓秦,讓你們總兵大人出來見我。 ”
那守城兵士見他言辭高傲,全身散發出陰冷的威嚴之氣,並不敢怠慢於他,迅速向城樓內通報山河關總兵,那總兵隻當又是類似墨無塵前來助陣的江湖俠客,他本是祁舜昔日舊部,在城樓上一眼看見他風塵仆仆、滿麵風霜而來,急忙奔跑而下,在祁舜馬前叩首請罪道:“微臣接駕來遲,罪該萬死!”
祁舜的身影在夕陽映照下冷漠而孤絕,他微微揚起頭,問道:“慶安長公主在哪裏?”
山河關總兵不敢隱瞞,如實將當日燕桐率領大軍十萬前來逼婚、雲蘿自願出關和親之事詳細述說了一遍。
祁舜怔怔聽他講完,眼底居然沒有絲毫怒火,僅餘萬分失意和悲愴,他重重地合了一下眼簾,語氣凝重問道:“公主出關幾日了?”
山河關總兵掐指算了一算,說道:“公主前日離開祁國,到今天剛好三日,臣聽說公主抵達翦州當晚,燕帝就為太子和公主舉行了大婚典禮,翦州城民日夜狂歡慶祝……”
他話猶未已。 祁舜猛地揚起手中的馬鞭抽打一記身下駿馬,那馬兒吃痛驚起,迎著半敞地山河關大門揚蹄而去,經過官道向北方加速奔跑,瞬間就已跑得不見蹤影。
山河關總兵心知情況不妙,他不再猶豫,立刻下令副總兵守關。 親自率領著千餘名祁國兵士上馬出關,追蹤祁舜的身影而去。
夜幕低垂。 江南景致的宮苑內,早早點燃了廊簷下的宮燈,婚房內的夜明珠散發出柔和而朦朧的光影。
燕桐站立在金漆粉飾的銅鏡妝台前,鏡中映射出他孤單而頎長地身影,整整三日,他動用了幾乎所有的宮廷侍衛,不斷地搜查著燕國皇宮內地每一個角落和宮室。 甚至將搜尋範圍擴大到了翦州城內外,依然沒有雲蘿的半點訊息。
他向來對女子的心思很有把握,他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成功虜獲祁國大公主風菲的身心,也能夠順利掌控祁國三公主雲蘿,然而她在新婚之夜的突然失蹤,竟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空虛和懊惱,燕國皇宮警衛森嚴,不可能有外人恰好進宮擄走她。 她顯然是自己逃走的,此刻一定躲在皇宮某個不為人知地地方。
從祁國初會之時開始至今,她對他的感覺從來都沒有變過,他們之間雖然有婚約,在她眼裏他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即使在他們二人獨處的時候。 她所表現出來的對他神態沒有絲毫親密,連勉為其難的敷衍都不曾有過,永樂宮中那些侍妾們所期盼的一切,她竟然毫不在乎。
他流連於花叢,見慣了女人的小花招和小伎倆,分得清女人的矯情與真實之間地差別。
她對他是真的不在乎,她的眼底從來就沒有容納過他的影子。
燕桐想到這裏,不禁更加無奈和懊惱,他抓起妝台首飾盒內的一串上好明珠,在掌心用力一握。 那些明珠頃刻碎成齏粉。 然而這些還遠遠不能消除他心底的憤怒,他疾步走向寢殿當中地寬大圓床。 奮而揮袖,將那些美麗的淡紫輕紗從帳頂扯落下來,淩亂無比地散落在地麵上,一片狼藉。
一名小內侍匆忙而來,叩首說道:“奴才有要事啟稟太子殿下。 ”
燕桐深深吸了一口氣,片刻間恢複了端莊優雅的姿態,看向他道:“什麽事?是不是有太子妃的消息了?”
那小內侍不敢答他後麵的話,隻說:“翦州城門禦林軍統領來報,祁國國君單騎前來拜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正在城外等候。 ”
燕桐聞言不禁一怔,祁舜率領祁國精銳前往晏口,隨後揮師直指衣國都城,他難道有分身之術?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麽單騎而來?他獨自前來燕國的目的又是什麽?
他眉頭略簇,問道:“他們可曾看清來人,是否真的是祁舜?”
那小內侍道:“統領大人曾隨太子殿下出使過祁國,見過祁國國君,確定無疑是他。 ”
燕桐沉吟片刻,唇角忽地掠過一絲笑意,點頭道:“我正愁找不著新娘子,他來得倒是時候。 ”
祁舜在翦州城下等候,城樓上燈火明滅不止,映照著他年輕的麵容,他地黑眸中布滿了血絲,臉上盡現憔悴之色,顯然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但一雙眸子依然冷肅而嚴厲,他在馬背上坐直身體,冷眼看著城門,一隻手輕輕擱置在腰間那柄鋒利無比地軒轅劍上。
不久城門洞開,燕桐身著白衣、騎乘著一匹高大駿馬飛速來到他麵前,舉手笑道:“祁兄遠道而來,小弟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祁舜見他滿麵春風得意,心頭如被針刺一般,昂首淡淡問道:“我的皇妹呢?我要見她。 ”
燕桐策住韁繩放慢馬速,走到他地馬匹身旁,有意用開玩笑一般的口氣說:“祁兄莫非忘記了,承蒙祁兄厚愛,祁國兩位公主如今都在小弟宮中,不知祁兄想見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