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騎兵猶豫了片刻,不敢貿然回答,他掉轉馬頭馳回輕裘的人麵前,二人低聲交談數語後,他又策馬奔馳回到城樓之下,語氣隱約帶著幾分要挾強橫道:“太子殿下有旨,今日必定要將祁國公主帶走!守關兵士不必饒舌強辯,吉日也好,凶日也好,若是不肯遵旨行事,休怪太子殿下對你們不客氣,有傷二國親眷體麵!”
墨無塵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們太子殿下親自帶兵數萬前來迎親,原來是早已準備好了搶親!我聽說西南姬國有搶婚之習俗,卻不知北燕什麽時候也有這條規矩?兵來將擋,燕國太子既然有心和我們玩這個遊戲,我們必定奉陪到底!你們有什麽本事,盡管都使出來!”
黑衣騎兵惱羞成怒,大喝道:“小小祁國總兵,竟然對我國太子殿下如此無禮!若不給你三分顏色,隻怕我大燕國被你們小覷……”他一邊說話一邊迅疾無比地抽出肩背的短弓,接連“嗖嗖嗖”三聲發出三支鋒利箭矢,恰好分別設在石刻牌匾的“山河關”數字上,深入石縫極深。
山河關總兵不禁為之一震,這黑衣騎兵看起來不過是簇擁燕國太子的親隨護衛之一,竟有這樣的好箭法,說話之際還能分神射出極其準確的三箭,足見燕國騎射營衛實力之強,關中駐守的祁國兵士雖然能夠抵擋住關外的數萬燕國兵馬,但是一旦交火,必定傷亡慘重。
墨無塵毫無懼色,飛身略下城樓,眾人隻見一個淡紫色身影淩空飄忽飛墜而下,又似一隻大鳥般輕盈飛回起初所站立之處,氣定神閑得仿佛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再看那黑衣騎兵的箭袋內,赫然多出三支箭矢來,而且箭頭向上。尖利的頭端都被齊刷刷折斷,更離奇的是斷頭處居然一片光滑,再無震懾威力。
祁國守城兵士見墨無塵出手力挫燕國騎兵銳氣,不禁齊聲叫好,城樓上歡聲如雷動。
黑衣騎兵知道遇上高手,滿麵羞慚策馬撤回燕國隊列中。
那肩披白色輕裘之人眼觀山河關城樓外的一幕,不但不惱,他輕輕擊掌一下。對身邊親隨說道:“再傳我的話,我今日來此隻為迎娶雲蘿公主,決無進犯祁國邊關之意,讓他們不必草木皆兵。祁兄率領主力前往征伐衣國靜海。荀國必定會傾力攻擊晏口城,如果他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解圍,不妨前來和我商量商量!”
他身邊另一名騎兵立刻點頭,飛速策馬來到城樓之下。將燕桐的話對墨無塵及山河關總兵述說了一遍。
墨無塵正與山河關總兵商議對策時,風中隱約飄來一陣淡淡的花香氣息,他驚覺回頭,發覺雲蘿簡妝素服站立在他們身後。料想剛才情景已被她看見,向她淺笑了一下說:“公主今日有興致觀戰嗎?”
雲蘿在關中聽說燕國率軍來襲,早已悄悄登上城樓一角。她不但看見那黑衣騎兵與墨無塵比試情形。也聽見了燕桐地傳話。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溫柔卻清晰說:“我沒有興致觀戰。我隻想知道,今日這一戰是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山河關總兵忙道:“公主容稟,燕國太子率兵數萬來關前叫陣,分明不懷好意,臣與墨公子都已作好了迎戰的準備,請公主不必擔憂!”
雲蘿走到墨無塵身前,抬眸向他看去,柔聲問:“你也覺得這一戰非打不可,對嗎?”
墨無塵不得不迎向她的目光,他的眼神帶著幾分無奈和遺憾,苦笑道:“公主如此問我,看來是對我們的決定有異議了。燕國太子若是攻打山河關,大不了就是兩敗俱傷,可他後麵所說之事,正是我們所擔心的,如果他肯助皇上一臂之力發兵牽製荀國,對皇上確實有莫大裨益。”
雲蘿緩緩垂下眼,說道:“一旦動起刀兵便是數萬人命,那些死傷的兵士都有父母家人……如果燕國太子殿下能夠實踐諾言不攻打山河關,還能出兵助陣,我們又何必與他以死相拚?”
墨無塵俊逸的麵容略微有些扭曲,他強迫自己轉過頭看向蜿蜒曲折地連綿山脈,語氣不再輕鬆玩笑,肅然說:“恕我冒昧,想問公主一個問題,公主心甘情願為祁國皇上作出如此犧牲,難道就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嗎?一旦今日出了山河關,你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雲蘿低頭沉默了一陣,才說:“即使我今日的抉擇錯了,隻要皇兄得償心願,亦是值得。”她說完這句話,移步走向城樓外沿,讓那燕國騎兵看見她地身影,然後說:“我就是祁國公主,請貴使轉告太子殿下,我願意今日出關。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請殿下立刻退兵十裏,並當眾承諾相助皇兄出兵牽製荀國,否則我寧可永遠在關中等候。”
那燕國騎兵本係燕桐親信,曾隨他前往祁國皇宮見過雲蘿,他抬頭遠看一眼,確信說話之人是她無疑,立刻在馬背上向她行禮,恭敬說道:“臣立刻遵旨回話,請太子妃娘娘稍候片刻!”
頃刻之間,燕國大軍都掉轉馬頭,絕塵而去,僅餘數十名精銳騎兵,雲蘿、墨無塵、山河關總兵等人見燕桐果然兌現諾言,不得不依照約定將山河關城門緩緩開啟,護送雲蘿出關。
大批祁國兵士們簇擁著雲蘿所乘坐的錦輿越過關口,雲蘿坐在錦輿中,隱隱看見一個白衣身影策動駿馬,飛快地來到錦輿之前,她下意識向錦輿內側閃躲,那人早已迅疾無比地揭開遮擋她的帷幔。
錦幔掀起,二人眸光瞬間對視,來者正是燕國太子燕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