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案第三章 沒有讓父親去死的理由
可靠的照海走進來,他擺出一副精明能幹的架勢,顯得特別讓人安心。見到妘鶴,他確實有些吃驚,不過隻是一轉眼間,他什麽話也沒有說,把椅子往桌邊一拉,神態自若地邀請妘鶴一起坐下,然後公事公辦地說:“我們會盡快處理,當然,我需要得到更多和你父親有關的細節。”
“好吧,隊長,你到底要知道什麽?”
田秀清冷不丁地插話進來:“隊長,不需要我作陪吧?”
“不,現在還不需要你。不過這之後我想和你談一談。”
“沒問題,我在樓上等你。”
她走出圖書室,隨手帶上了門。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郭京華又問了一遍。
“我知道你很忙,不想打擾你太長時間。隻是想告訴你,我們的懷疑得到了證實。你父親的死不是由於自然原因。他是因為攝入了過量的毒扁豆---堿而死的。”
他低下了頭,沒有太多特別的表示。
照海依舊不依不饒地問:“不知道這對你是否有進一步的啟發?”
“能有什麽啟發?在我看來爸爸一定是誤服的;
。”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是的,在我看來隻有這種可能性。別忘了,他是個快九十歲的人了,視力也不太好。”
“看來他把眼藥水倒進胰島素藥瓶裏了。關於這一點,你真的相信嗎?”
郭京華沒有回答。他的臉變得更沒生氣了。
照海又說:“我們在垃圾箱裏找到了一個沒有指紋的空眼藥水瓶。這一點很奇怪。眼藥水瓶應該有指紋才合理啊。即使沒有你父親的指紋,至少應該有他妻子或保姆的~~~”
郭京華抬眼看著照海說:“查過保姆了嗎?會不會是父親的特護張小海幹的?”
“你是說張小海有可能是罪犯嗎?他完全有這個機會。但談到動機就不盡然了。你父親每年會給他一筆額外津貼,這筆津貼每年都會增加。在你們家服務了七年之後,他這筆津貼的數額很高,而且仍然在繼續增加。常理來講,張小海顯然應該是希望你父親活得越長越好。再說他和你父親相處得不錯,張小海的過去也很清白,所以他沒有可能犯罪。”
郭京華幹巴巴地說:“我明白了。”
停頓了一會兒。照海問:“能把你父親去世那天你的活動情況告訴我們嗎?“
“當然可以。我的行動很簡單,全天都待在圖書室裏,隻有吃飯的時候離開過。”
“你父親住的地方和房子裏的其他區域是完全隔開的嗎?”
“是的,隻在門廳裏有一扇門相連。”
“那扇門一直是上鎖的嗎?”
“一般不上鎖。把房子分為兩部分隻是為了住起來方便。但誰都認為沒必要特地鎖上。”
“你是在何種情況下得知你父親死訊的?”
“春民突然從西麵樓上他住的地方衝了下來。告訴我爸爸的病似乎發作了。當時爸爸完全無法呼吸,看上去病得很嚴重。我嚇了一跳,急忙給醫生打了電話。掛了電話,我急忙過去看父親。他病得很嚴重,在醫生來之前就死了。”他的語氣仍然不帶感情,對他來說,這隻是在簡單地描述事實罷了。
“家裏的其他人當時在哪兒?”
“我妻子在新湖市,不過沒多久她就趕過來了。岩岩應該也不在。我的另外兩個子女琳琳和文鵬當時應該都在。”
“鑒於問題的關鍵性,我想知道你父親的死對你賬務狀況會有何影響。”
“我沒什麽好隱瞞的。爸爸早在幾年前就讓我們在經濟上獨立了。他把最大的飲食連鎖公司給了春民,出任公司總裁和主要股東。然後又把金額相當的一筆資產轉移給我。還有一些有價證劵,這些足可以讓我衣食無憂。”
“但他仍然是個非常有錢的人,是嗎?”
“一開始確實如此,他隻留下很少一部分錢;
。但之後,他開始從事一些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產業。反而變得更有錢了。”
“那麽,你對你你父親遺囑中所做的安排有所了解嗎?”
“非常了解,我們大家都很清楚。我父親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他非常有家庭觀念。立了遺囑之後,他召集了一次有律師在場的家庭會議。在他的要求下,律師像我們詳細解釋了遺囑中的條款。大致說來,他留給鄧娜對等的遺產,其餘遺產被分成三等份。一份給我。一份給我哥哥,還有一份給他的三個孫輩。遺產非常豐厚,但很平均,我們沒什麽好說的。父親做的很公平。”
“那麽你沒有急需用錢的時候了?”
“說句實話,我們的收入還夠我們花的。另外父親時常送我們一些昂貴的禮物,而且碰到急用的時候。他一定會拿出錢的。”接著,郭京華又冷冷地補充了一句:“我可以向你保證,從經濟上說我沒有任何讓父親去死的理由。”
照海領會到他話語中的冷淡,語氣緩和了一下,但問題依舊很尖銳:“接下來我要問的問題雖然很敏感。但卻不得不問,你父親和你繼母關係好嗎?”
“她可算不上是我繼母,我比她大快二十歲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雖然我不同意他們的再婚,不過他年紀也大了,辛苦了一輩子,到老了隨他高興吧,沒有任何人有理由幹涉他的決定。”
“關於明遠呢?”
“我們很少見麵,我不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他是我父親雇來的。”
“可是他是你孩子的家庭教師。”
“的確如此。我兒子有小兒麻痹症,還好病情並不嚴重,考慮到他並不適合去學校,父親提議給他和我的小女兒琳琳請個家庭教師。事實上,我對他沒什麽可說的。他教得很認真。”
“你有沒有注意到鄧娜和明遠走得非常近?”
“我沒機會去觀察這種事情。”
“你聽到有這樣的謠言嗎?”
“我不信謠不傳謠。”
照海站起來說:“好吧,謝謝你了。”
妘鶴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走出了門。對此,他們沒什麽好說的,無論妘鶴怎樣出現在這裏,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為了查出藏在這棟房子裏的凶手。
走出圖書室,照海悶悶地說:“下一步我們該去見見穀歌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給妘鶴聽:“婚前,她是那種有望成名的演員。演過幾部小有名氣的電視劇。事實上,她是個很不錯的演員,但導演和編劇都不怎麽喜歡她,說她太獨立,也太愛惹麻煩了,還喜歡挑事,最關鍵的是她很挑戲。”
郭岩岩走出客廳說:“隊長,我媽媽在這兒呢。”
妘鶴跟在照海身後走進了龐大的客廳。一時間,妘鶴幾乎認不出坐在沙發裏的女人了。
她把金黃色的頭發高高地挽在頭上,穿著一套深灰色裙裝;
。外套裏穿著淺紫色的褶皺襯衫,頸項之間戴著一條藍寶石項鏈。她臉上畫了很微妙的淡妝,讓她看起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精神奕奕。很難想象這就是之前那個邋遢的女人。
“哦,是程隊長吧,進來坐下吧。你抽煙嗎?請自便。這件事太可怕了。真是讓人忍受不了。”
她的聲音低沉而沒有感情,像是在竭盡全力控製著自己一樣。她又說:“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我會盡力的,盡管提要求吧。”
照海點頭表示謝意:“我首先想問悲劇發生的時候你人在哪兒?“
“應該在從新湖開車回來的路上。我和一個朋友在新湖飯店吃了午飯,然後共同參加了一個時裝發布會。接著又和另一些朋友在迪歐咖啡廳喝了幾杯咖啡。之後我就回家了。回家時家裏已經亂成了一團,公公突然發病,沒多久就死了。”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你喜歡你公公嗎?”
“我非常~~~”她提高了音量。與此同時。郭岩岩稍稍調整了一下牆上油畫的高度。她立即又把聲音壓低了:“我非常喜歡他,我們住在這兒。他對我們很不錯。”
“你和他妻子相處得好嗎?”
“我們不常見到鄧娜。你也看到了,房子的兩部分是完全分離的。”
“她和明遠相處得很好,對不對?”
照海突然提出這個問題,這讓穀歌渾身一緊,睜大眼睛。以譴責的目光卡按著他說:“我覺得你不該這樣問,鄧娜對每個人都很好,她是個非常友善的人。”
“那麽你喜歡明遠嗎?他是你孩子的家庭教師。”
“他非常安靜,人也很好,有時你全然意識不到他在你身邊。事實上我也很少見到他。”
“他的教學效果讓你滿意嗎?”
“應該是吧。我真的不知道。說真的,我對孩子的教育不是很關注。”
接下來,照海開始觸及一些比較敏感的問題:“在你看來,明遠和鄧娜之間真的有戀情存在嗎?”
穀歌以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站起來回敬說:“我從來沒見過這種跡象,事實上我覺得這不是個應該由你來問的問題。我隻知道她是我公公的妻子。”
說完這句話,她若有所思地卷起耳朵後方的一縷頭發,看著鏡中的自己說:“真的太精彩了,我就該這麽演。”說完她又低頭看了看腳,然後意興闌珊地說:“這雙鞋不對,看上去太輕浮了。”
照海看著她的樣子,對妘鶴示意,然後再次謝謝穀歌的配合走出了屋子。
之後,他們準備去見見郭京華的哥哥郭春民。他住在房子的右半部分。那裏有個門,門沒有鎖,門上有個黃銅的門環,照海適度地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