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案第六章 最後一杯茶

看他們互相看了半天,賀瑛叫道:“你不認識你的繼母,是嗎?”

李善喃喃地說道:“哦,不,我認識。”這時,他握住她的手。他俯看她的時候,她眼皮顫動。她放下手中正在吃的烤餅,並且輕觸了一下她的頭發。那是個極為嫵媚的動作。她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坐到我身邊來。”她為他倒了一杯茶:“我真高興你來了,”她繼續說道:“我們太需要這所房子裏再來一個男人了。”

李善急忙答應,這正是他來到這裏的原因。他告訴她們他什麽都知道了。在機場的時候,他就見著警察了。

王楠喃喃著:“是啊,這真是太可怕了。他是被毒死的,不是食物中毒。真正的中毒,什麽人下的毒,我認為,我的確認為他們相信是我們之中的一個人。”

李善對她善解地一笑,他安慰她說:“那是他們關心的事情,我們發愁是沒有用的。茶的味道好極了,我已經好久沒有喝過這麽醇正的好茶了。”

他的輕鬆讓房間的氛圍愉快了很多。突然,王楠問道:“你的妻子呢?我知道你結婚了,你為什麽沒帶她過來?她也是家裏的一份子,這個時候應該住到家裏來。”

“回頭我告訴她,不過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我們有的是時間。”他沒有明確回答王楠的問題,巧妙地轉移話題說:“大姨的身體還好吧?”

“當然,她的身體很好,隻是年紀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古怪了。”

李善回答說:“她一直都很古怪,和年齡沒什麽關係。喝完茶我一定要上去看看她。”

賀瑛淡淡地說:“在她這樣的年紀,我認為她應該呆在養老院,住在那裏比在家裏要好,畢竟有專門的特護照顧她。”

見到陳豔芳的時候,她正坐在一把老式搖椅裏閉目養神。李善走進去。偷偷藏在她身後,準備在她肩膀上偷襲一下。就在他的手落下去的時候,陳豔芳那隻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了他。她睜開眼睛,扭頭對他說:“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壞蛋回來了。”

李善對她咧嘴一笑說:“大姨。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可是快想死你了。”

陳豔芳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你回家選擇的時機真好。你父親昨天被人給毒死了,家裏到處是警察,到處亂翻,甚至在垃圾箱裏亂挖。我從窗子裏看到他們的。”她停頓了一下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分家產的呢。你媳婦呢?你媳婦怎麽沒回來?”

“我把她留在賓館裏了。”

“看起來這家還是你最有頭腦。我要是你,也不會把她帶到家裏來。家裏鬧得真凶,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要我說,我們陳家隻有你這一個精明鬼。”

李善深思地看著她說:“我知道家裏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您對所有的事有任何想法嗎?”

陳豔芳沒有直接回答:“昨天有位警察來這裏問我一些問題。他沒有從我這裏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但是他很聰明,我知道,這家裏還會再發生點什麽。如果老頭子還在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李善對這番話報之一笑,但是他那黑黑的長臉依舊是板著的。他遺憾地說:“我離家很久了,什麽也不知道。恐怕我沒什麽發言權。我的繼母說警察認為這件事是家裏人幹的,這怎麽可能呢?他憑什麽這麽認為?”

“得了吧,我都知道。什麽都瞞不過我。找男人是一回事,謀殺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該想到是她。”

李善顯得很警惕:“你是說王楠——我繼母?是她做的?”

陳豔芳卻不再說話了,她笑著說:“好吧,就當我沒說,我的嘴拉上拉鏈了。”

李善搖晃她一下說:“說吧,我的親姨。我知道她有個情人。是吧?她和她的情人在早茶裏放了那些東西給他吃,是不是?我說得不錯吧?”

陳豔芳嚴肅地說:“別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陳豔芳沒再說話,她的眼睛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轉移話題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認為那姑娘對這件事很清楚。”

李善顯得驚訝:“哪個姑娘?”

“那個高大又邋遢的女孩。今天下午她應該給我送茶來。卻沒有來的那個。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她竟然沒有和馬麗請假就偷偷跑出去了。我想她是不是跑警察那兒去了。不是她給你開的門吧?”

“應該不是她吧,是一個叫馬麗的女人,長得還不錯,態度也比較溫順。她不會是找警察去的那個吧?”

陳豔芳堅決地搖頭說:“不會是她。她是不會找警察的,她會用自己的方法解決。我說的是那個笨笨的女孩,我一眼就看出來她有什麽事瞞著我。她看起來很不安,努力地吸氣,好像那些不好的事情能吸到肚裏似的。我告訴她讓她對我說真話,或者去找警察。她竟然對我說了一大堆胡話,說什麽不想讓任何人陷入麻煩,也不能去找警察。總之,我不相信她,她一定知道什麽,找機會我還得再套她的話。或者直接找個聰明人過來。”

“你的意思是還有比警察更聰明的人嗎?”李善有些好奇。

陳豔芳神秘地一笑說:“當然有。我說她可能看到有人在食物裏做手腳了?”她銳利地看了他一眼。他嗬嗬一笑,不自然地說:“對,我想那是可能的,不過她能知道什麽呢?”

“你知道嗎,李岐,你大哥的媳婦以前是醫院護士。”這句話和前麵說的話完全不相幹,以至於李善困惑地看著她。她解釋說:“醫院護士習慣於和藥品打交道。我們誰知道紫杉——堿是什麽呢?”她斷然說道:“無論如何,我不能忍受罪惡發生在這個家裏,我一定要想辦法,用我自己的辦法。”

王玲抬起她那張憤怒的紅臉,此刻,她在麵板上擀著那塊麵團:“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這一堆活兒,讓我一個人來幹。等她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扣她工錢。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成了這個樣子?”

馬麗在一旁同情地點著頭。

王玲惱怒地提高聲音說:“我對她說,一會兒要蒸饅頭,她哼了一聲說好。然後,我一轉身,她就偷偷摸摸地走了。不管這麽說,她不該這麽做。這麽多的饅頭,我一個人怎麽對付?還有今晚上的菜單這麽多~~~”

馬麗安慰她說:“沒關係,我們能對付,我們可以少弄一些,菜單也可以精簡一下,畢竟大家現在沒什麽吃的心情。再說,還有我呢,我可以幫你。”

“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動手做這些粗活嗎?”王玲的聲音充滿疑問。

“當然,如果孫琦沒有及時回來我肯定得做。放心,我做這些活很上手的。”

王玲不屑地回答說:“她不會回來了。你知道嗎,她最近認識了一個男人,他的名字叫郭強。她告訴我說一過年就結婚。我才不相信呢,那男人幹嘛要娶她?我看人家不過是逗她玩玩,可她當真了,整日迷得顛三倒四的。”說到這裏,王玲抬頭看看牆上的鍾表驚呼說:“天哪,都這麽晚了,誰去收拾餐桌啊?還有,茶具還沒有收拾呢?”

“這些事我來做。”馬麗說。

馬麗走進書房,房間裏沒有開燈,黑影裏,她看見王楠依舊坐在茶盤後麵的沙發上。

“為什麽不開燈?”馬麗問道。王楠沒有回答。

“我開燈了。”馬麗再次問道,依舊沒有聽到她的回答。馬麗開了燈,走到床邊把窗簾拉上。隻是在這時她扭過頭去才看見那女人的臉,那女人已經向後陷到沙發靠墊上去了。她身旁有一塊吃了一半的烤餅,她的茶杯依舊半滿。而死亡已經降臨到她身上。

王楠死了。法醫認為她是被毒死的,和氰化——物有關,有人在她的茶裏下毒。讓照海難以接受的是,又一次謀殺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而他竟然沒有阻止。首先,李慶豐被紫杉——堿害死,緊接著,是王楠的茶裏有氰化——物。無論如何,這都像是家裏人做的。

從他們的筆錄看,王楠、賀瑛、李聰還有剛回來的李善曾一起在書房喝茶。接著,李善去樓上看陳豔芳,賀瑛回自己的臥室,李聰是最後離開書房的。據她說,她離開的時候,王楠還是好好的,她正在給自己倒最後一杯茶。

不錯,確實是她人生的最後一杯茶!

在這以後有二十分鍾的空白,直到馬麗進去收拾茶具發現她的屍體。

而謀殺就發生在這二十分鍾期間~~~

一夜一天之間,這個家裏接連發生了兩起毒殺案,到底誰會這麽猖狂?一開始,他們以為是王楠,她有個情人牛承恩,而她和李慶豐結婚是為了錢。當然,她毒死李慶豐的動機也是為了錢。李慶豐死後,她可以得到一千萬的遺產,可是現在呢,她也被殺了。那麽至少說明,王楠不是凶手,那會是誰?還有,別墅裏那個叫孫琦的女孩,從案發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