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案第六章 被囚
等涵冰提出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有一兩分鍾保持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低聲回答說:“這可能是我最後一件能幫你的事。一旦船靠岸,我什麽都做不了。你要知道,船上不隻你一個人知道我是‘褐衣男子’。也就是說,我是嫌疑犯。”
他嘲諷地大笑起來,但涵冰注意到他的臉色非常嚴峻。他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即使生活對他有各種不公,他也隻會仰頭大笑的那種。如果妘鶴在的話,可能會用各種形容詞來表達這種感情——滄桑、沉重,或者其他的什麽詞,但涵冰這會兒,什麽都說不上來。
“無論如何,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麵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涵冰突然感覺很傷感,她喃喃著說:“不,不會的。”
“那,再見了。”他放緩語氣說。
他最後一次緊握住涵冰的手。有一會兒,他眼中閃耀著一種奇異的色彩。或者是曙光升起帶來的錯覺,涵冰感覺這目光中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感情。他緊緊地盯著涵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他猛然轉身離去。涵冰眼中突然濕潤了一下。
好在船靠岸了。這個地方很美,這種美稍稍衝淡了涵冰的鬱悶。涵冰找到妘鶴,她暈船的嘔吐勁在腳踏實地的時候終於好起來了。
妘鶴當然不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麽。見到劉陽秘書的時候,她還在問涵冰:“董航是怎麽回事,他臉上怎麽青了一塊?他幹什麽了?被人打了嗎?”
涵冰回答說是。確實被人打了,他昨晚上差點把涵冰扔到海裏去喂魚。
之後,妘鶴仔細地聽了涵冰昨晚的曆險記。毫無疑問,這件事越來越神秘了。鑒於放長線釣大魚的目的,妘鶴建議涵冰這件事最好先不要聲張,她們還要再盯一陣子。
她們在訂好的酒店住下,休息了一陣子。中午,她們就在酒店吃了午飯。吃完午飯。她們決定先欣賞一下這個城市再說,最好購物吃點地方小吃什麽的。
這麽一天過得很安逸,一直到傍晚時候,她們才再次回到酒店。剛進酒店大廳,涵冰就收到一張便條。便條是一個叫蘇薄輝的人寫的。上麵蘇薄輝說他是冷振強的老朋友,冷振強是涵冰的父親。他知道涵冰是老朋友的女兒,所以特意邀她來家裏坐一下。
聽說對方是父親的老朋友,涵冰當時就想過去。妘鶴說自己累了一天,想回房間休息一下。涵冰沒說什麽。反正她知道妘鶴也不怎麽喜歡應酬。
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收拾了一番後,涵冰去便條上留下的地址。她好容易才找到那棟別墅。別墅很偏僻。和其他別墅分開。單獨建在山坡上。涵冰摁了門鈴,一個笑容可掬的男孩出來答話。
涵冰不會說當地語言,好在男孩看出了她的窘勁兒,他用生硬的漢語問道:“你在誰?”
涵冰回答說找蘇薄輝。男孩打開門,領他進去,走過客廳。打開一扇門。涵冰正要進去的時候,卻突然有些猶豫了,而且十分不安。鼓起很多的勇氣,她邁進去,身後的門便猛然關上了。
一個男人從桌子後麵起身走上前。他伸出手來熱情地說:“哈哈,你還是來了。”
他很高。顯然不是中國人,竟然還留著大胡子。一霎時,涵冰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電光石火之間,涵冰想到早上她和姚帆的談話。他告訴涵冰,如果遭遇不測,最好的辦法就是講實話。可是涵冰也很鬱悶,要怎麽講實話呢?難道要說她這麽做僅僅是因為一張帶有樟腦味的紙條?這太離譜了,涵冰自己都難以相信,要怎麽讓詭詐的凶手相信?
容不得涵冰有思考的時間,對方衝她獰笑著說:“坐下,我們聊聊人生。”
涵冰努力鎮靜下來,應付他說:“是我父親的朋友蘇薄輝叫我來的,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還是離開得好。”
說著,她乖巧地往後麵退。對方上前一把抓住她,把她摁在一把椅子上說:“既然來了,就好好待一會兒嘛。”
涵冰不得不坐在椅子上,虛張聲勢地說:“我告訴你,我搭檔完全知道我的下落,今天晚上如果我沒有回去,她會來找我的。”
他嗬嗬笑著:“誰啊,你搭檔嗎?你來這兒的時候壓根沒見過她,電話也沒打,是不是?”
他一直在跟蹤涵冰。但涵冰不能束手就擒,她腦子快速地運轉,很快,她鎮靜地回答說:“得了吧,難道非要見麵才能說話嗎?昨晚上我就告訴她了,如果我失蹤了,她要到什麽地方來找我。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把戲嗎?得了吧,別做夢了,我搭檔可是很聰明的人。”
一種不安的表情掠過他的臉,這讓涵冰很滿意。看來她的謊言起作用了。涵冰繼續忽悠他:“你知道了吧,很快她就會派人找到我的,到那時,有你好看的~~~”
對方粗暴地打斷了她:“夠了!在你搭檔還沒有趕過來時,我們會把你轉移到一個不礙事的地方。我們可以好好折磨你,相信我,我們有很多可以讓對方開口的方法。你說呢?”
他獰笑了一下,站起來,打了一個呼哨,然後兩個人走進來把她帶到樓上。雖然涵冰努力反抗著,但手腳還是被捆起來了,嘴也被塞上了布條。他們把涵冰帶到頂層的閣樓上,裏麵灰塵很多,應該很久沒人住過。他們把涵冰推到裏麵,鎖上門,走了。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這次的繩子捆得很結實,身邊也沒有妘鶴出謀劃策,更悲摧的是,絕對不會有人從天窗上跳進來。涵冰掙紮了好半天,最後還是什麽都做不了。過了很久,她累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涵冰醒了。她睜開眼看看,應該是深夜,窗外有月光灑進來。口裏的布條堵得她幾乎窒息,更難過的是全身麻木、酸痛難忍。
她無力極了,心想自己可能就要命喪此處,即使這樣,她還是什麽都不知道。涵冰很後悔,真不該貿然一個人過來這裏。當時,她應該把地址給妘鶴,可她竟然什麽都沒有說。妘鶴可能發現自己不見了,也能猜到自己出事了,可是她不知道地址。真該死。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一片閃光的東西。那是牆角的一片碎玻璃,一縷月光正好照射在它上麵。涵冰看著它,心中一喜。她笨拙緩慢地滾到那裏,嚐試把碎玻璃靠著牆。做這個動作,涵冰用了很長時間。不過無論如何,她做到了。她來回磨著綁她的繩子,盡管她很吃力,但最終還是割斷了手腕上的繩子。
剩下來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她使勁搓手,恢複血液循環之後,就拿掉口裏的布條。做完這些東西,她才感覺又活過來了。
她坐著等了有幾分鍾,肚子餓死了。現在,她真希望身邊有個火腿或豬蹄子吃。如果能在房間找點東西吃就好了。她脫掉高跟鞋,踮著腳尖無聲無息地走到門口。她高興極了,門竟然沒鎖。她輕輕打開門向外麵窺探。
外麵一片寧靜。月光從窗戶上照進來,涵冰看清外麵是一架樓梯。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去。還好,仍然沒有聲響,或者人都睡了。
她爬下樓梯,這時,她聽到有人輕聲說話聲。她不敢動,老老實實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冒險靠近門口。
一個人守在門口,他好像睡著了。這個時候是出去的好時候,涵冰完全可以躡手躡腳地跨出去,那時,她就自由了。
談話聲再次響起,鬼使神差般,涵冰竟然再次轉身回來,朝發出聲音的房間走來。她冒著守門人隨時醒來的風險,跨過客廳,跪在書房門外。
她眯上眼睛湊到門口往裏看,其中一個就是騙她過來的蘇薄輝,另一個人看不清,不在涵冰視線範圍內。
忽然,他起身給自己拿飲料喝。她看到這人竟然是那個牧師何遠。
他們的談話聲隱隱約約地傳出來:“盡管這樣也十分危險,她的搭檔可能會找上來。”
“才不會,她隻是在虛張聲勢。我們什麽都不用怕,一切都有教官給我們撐著呢。”
何遠沉吟一會兒回答說:“是的,教官想從她身上得到一些信息。”
下麵的話,涵冰就完全聽不懂了。他們說了好長時間,多半是一些地址、價格、型號什麽的東西。最後,她聽見何遠說:“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去叫教官,把這些給教官看。”
“那個女孩怎麽辦?”
“不用管她,我來的時候她還睡得好好的。教官來之前誰也不能進去。”
聽聲音他們好像要出來了。涵冰趕緊避開。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從門口走了,她明智地原路返回,回到閣樓上。
又過了一小時後,涵冰再次爬下樓梯。但這時守門人已經醒了,對著月亮吹小曲兒。雖然涵冰很想出去,但沒有辦法,隻好等機會。
這樣的等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一早,涵冰一點脾氣都沒有。何遠已經離開了,早餐已經結束,此後一片寧靜。涵冰快速溜出來,飛一般穿過客廳,開門出去。到了陽光下,她發瘋般跑起來。
等到見到行人的時候,涵冰的心才算舒坦一點。何遠並不知道涵冰已經見過她,他還會繼續執行下一步計劃,而此時,涵冰知道,何遠才是她要找的人,他就是為教官尋找鑽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