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案第十六章 複製的鑰匙
董從安的頭慢慢地垂下來,她悶悶地坐在座位上,不發一言。照海輕鬆地說:“正像一開始發生的那樣,你在半夜的時候闖入體育館,翻找從如之的網球拍。但是你沒有想到許老師發現了你,或者之前她曾經看到你在檢查球拍,也許那晚她正好醒著。她跟蹤你到體育館,你就開槍把她打死了。不過,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董從安依舊低著頭,一句話不說。麵對眾人的質問,說得越多隻會對自己越不利,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照海衝著門外喊道:“你們進來吧,把她帶走。”
原來,門早已被照海的隊友包圍了。沒有照海的吩咐,所有的人隻準進,不準出。聽到照海的吩咐,兩個隊員才進來,拉起低著頭不說話的董從安,把她帶到車上。從照海身邊經過的時候,董從安竟然嗬嗬一笑,強辯著說:“你們不能把我怎樣,我是泰國人。”
照海回之以微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董從安被帶走了,大家還在驚詫這一場變故。再也沒有想到潛伏在他們身邊的凶手竟然是和藹可親的秘書,她對誰都很和氣,幹活也很利落,而她正是那個凶殘無比的凶手。秦小瑛感歎說:“我真沒想到,我一直以為她是個精明能幹的好姑娘呢!”剛說完這句話,她就被一陣呻吟聲打斷了,她這才注意到張桂枝的肚子上正汩汩地冒出鮮血來。她急忙跑過去,把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捂在她的傷口上,急切地叫道:“我們必須送她去醫院!”
然後又是一番忙亂,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叫救護車,幫忙叫人過來抬,但照海製止了他們的動作:“醫生來之前最好別移動她。”
等這場忙亂漸漸地平息下來的時候。大家才長喘一口氣,都在慶幸事情真的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中午的時候,楊捷找了一家餐館,叫上妘鶴、照海小聚了一次。自從那次打擊了蒂德的麻風病醫院之後,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機會好好聚過呢。這次,一來是謝謝當時涵冰和妘鶴的幫助,二來也算是熟人敘敘舊。
坐下來的時候,楊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董從安的照片問妘鶴說:“你怎麽知道這個人是國際要通緝的重犯呢?”
妘鶴右手撫著下巴,呷了口茶,淡淡一笑說:“女人的直覺。這學期在明德女校出現的人並沒有幾個。當然,我最後才把目光轉移到她身上,是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疑點。”
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讓他們點餐。妘鶴從不點餐。楊捷叫了板栗燒肉、青蒜肉絲,照海則要了家常豆腐、番茄土豆。服務員微笑著拿著菜單離開,身上掛的鑰匙串叮叮當當一陣亂響。妘鶴看著那串鑰匙直發呆。楊捷提問說:“你想什麽呢?你為什麽開始懷疑這個女人呢?”
妘鶴指著那串鑰匙說:“鑰匙,體育館的鑰匙。”
體育館的鑰匙?這是什麽意思呢?
過了一會兒,妘鶴才把目光轉過來。又大大地喝了一口茶,才解釋說:“樊端敏被殺的時候,我從照海那裏找來之前的口供,其中有關學校園丁查克利的口供讓我對董從安刮目相看。”
查克利?照海當然記得他。泰國的同行嘛,他千裏迢迢來到中國潛伏到明德女校就是為了追查那批寶石的下落。可是之前他的口供自己也看了好幾遍,沒發現什麽疑點啊。
可能是查克利辦老了這種案件。所以口供很詳細到位,讀起來更像是一篇私人日記。
那天,我正在修理網球場周圍的鐵絲網。這時。體育館的門開了,教鋼琴的樊端敏正鬼鬼祟祟地朝外張望著。看到我後,她顯得十分驚訝,猶豫了一下又走進去。
我想她在裏麵幹什麽呢?為什麽見到我時的表情那麽驚訝?那種表情就是告訴我說,我是賊。我在辦壞事,你不要再盯著我看了。我正在想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她在裏麵幹什麽的時候。她走出來。對我說:“啊,你在修理鐵絲網。”
我知道,她就是搭訕,於是我回答說:“是的。”
她指著體育館說:“這裏的體育館蓋得很好,是吧?”
體育館,她提到體育館,到底在說什麽呢?我於是繼續應付地說:“是的,一流的體育館。”
她偷偷地朝體育館的方向看了一眼說:“可是許老師對體育館的態度很奇怪,之前還嚴厲地對我說,不知道誰把體育館的鑰匙給偷走了。可是誰要體育館的鑰匙做什麽?裏麵又沒有金銀寶貝,看她緊張得好像要十級地震似的。不過也說不準,我發現最近很多人對體育館情有獨鍾呢。今天也是,我發現天氣很好,就想我也應該去體育館看看。”
我的懷疑又增加了一層。要知道當對方這樣告訴你的時候,她的心裏一定隱瞞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她在暗示我什麽呢?她在為自己出現在體育館做出合理的解釋。可是她出現不出現在體育館關我什麽事呢?她是學校的老師,完全有權力到學校的每一個地方去。她當然沒必要對我一個園丁做解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心虛,她在掩飾重要的東西!那麽她在掩飾什麽呢?
“可是,體育館剛剛發生了槍殺,許老師被殺了,那裏不是什麽好地方。凶手還藏在附近,既然他在體育館大開殺戒,那麽說明體育館對他來說是個特殊的地方。”
她開始沉默,似乎正在進行思想鬥爭。接著,她才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許老師被殺是她自找的,她總是愛管閑事。”
說完,她就走了。我等到她走得看不見了,就丟下鐵絲網,走進體育館,朝裏張望。意外地是,我竟然在裏麵看見了董從安。她穿著泳衣水淋淋地站在我麵前,皺著眉頭質問我:“你在體育館裏幹什麽?偷偷摸摸的?”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多疑,於是,就裝作自然地回答說:“我來看看體育館沒什麽事吧,對於謀殺現場,大多數人都會感興趣的。”
“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幹自己的活兒嗎?”她的語氣中有一種盛氣淩人的味道。這個女人,實在是傲慢得不得了,我想應該找機會好好打擊一下她的傲慢。
兩個菜先上來了,因為正值工作日,下午照海還得上班,所以三個人誰也沒有喝酒,以茶代酒,滿滿地喝了半杯下去。照海點點頭說:“這麽說,當時樊端敏已經和董從安見麵了。她知道董從安殺死了許育才,所以才會給自己找借口說許老師是自找的,她太愛管閑事了,是這樣的嗎?後來,她再次因為敲詐被董從安殺死了。”
妘鶴回答說是。她先看到了這份口供,然後又檢查之前許育才被殺時,樊端敏的口供,她對警察說了那把鑰匙的事。
情況是這樣的。當時剛好吃過早餐,是個十一月初裏非常晴朗的日子。樊端敏胃不好,早上吃了兩個雞蛋就有些不消化,她想去體育館遊泳。她過去的時候,發現體育館的門鎖著。不一會兒,許老師才拿著一把鑰匙大呼小喝地過來說:“也不知道誰把體育館的鑰匙偷走了,整串鑰匙消失了半小時的時間,害她連課都沒法上。我一定要把那個小偷給找出來,不能由著他們在體育館裏亂搞!”
妘鶴夾了一口菜,慢慢地嚼著。照海接著說:“看來,這把鑰匙一定是董從安盜走了,所以許老師被殺的時候,體育館的大門是開著的。凶手是打開門進去的,而我們知道,一般體育館的鑰匙都是許老師管,而我們去的時候發現她的鑰匙還好好地掛上鑰匙鏈上。”他想了一下又問:“不過,樊端敏是怎麽知道凶手是董從安呢?光棍節那天,她老老實實地在自己的宿舍躺著。宿舍離體育館還有一定的距離,從她的窗戶往外看的話,看到的是教學樓,而不是體育館啊。她拿什麽來敲詐董從安呢?總得有能讓人信服的理由吧。”
妘鶴把筷子放下來,微笑著說:“你忽略了一點,樊端敏的宿舍在董從安宿舍對麵。如果要找證據和凶手行蹤的話,再沒有比鄰居更方便的了。”
照海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說:“原來如此,自己怎麽忽略了這點呢?”
聽了半天,楊捷總算**不離十地明白了案件的來龍去脈。說來這起案子紛紛擾擾蠻鬧騰的,可是他不明白涵冰去哪兒了?像她那樣的人不是很愛湊熱鬧的嗎?怎麽這次反倒不見了。在他們停下來的時候,楊捷好容易才插嘴問了一句。妘鶴神秘地回答說她讓涵冰去泰國辦事去了,估計一兩天內就能回來。再問辦什麽事的時候,妘鶴卻怎麽也不解釋了。既然妘鶴不願意回答,他們也就不再往下問了,反正也就一兩天的事情,早晚會知道的。
照海的手機響了,原來是秦小瑛打來的。她在醫院呢,醫生說張桂枝目前沒什麽大礙,手術很快就要結束了。照海掛了電話,對他們說:“我們也該去醫院慰問一下我們的英雄去了。”楊捷立即站起來回答說:“是啊,她可是我的救命大恩人呢。”
世事難料,那句俗話說得好,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剛剛從死神手裏拖出來的人隻清淨地過了一晚上,第二天她還是去閻王那裏報到去了。這次不是謀殺,是真正的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