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案第十八章 不露聲色
夜慢慢地暗下來,劉躍等待激動人心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了。再過一會兒,文靜就會回家,那時也是揭開凶手麵紗的時候。薑文賢最後一次要求他和自己回家。她根本不在乎什麽凶手,她要求的就是自己的老公隻屬於自己,除此之外,其他的都無所謂。
“我們回家吧,求你了,我們回家。我總感覺今晚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我們很快就走,文靜馬上就回來了。我對文靜抱著很大的希望。我告訴你,文靜一定知道一些情況。”
“是關於謀殺的事情嗎?根本不可能,她那天晚上連來都沒有來。”
劉躍露出欣慰而得意的表情說:“你對事態的進展太不了解了。我知道最近警察知道了一些新情況。鄰居的一個小孩跟著他媽去了警察局。他們都說謀殺當晚,那個小孩看見什麽了。”
“一個孩子能看見什麽呢?”
“這個我還不清楚。但是我們可以猜測,那個孩子在外麵看見什麽了?或者他看見了熟悉的人,或者是武鵬,或者是文靜。所以我想應該是文靜到這裏來了追美金手指。”
“可是文靜在警察麵前並沒有提起這件事情。”
“那可不見得。文靜知道一件事情,但是沒有說。假設她那天晚上開車回來了,也許她進了房子,發現你母親死了。”
“然後呢,然後什麽也沒有說就走了。你覺得這正常嗎?如果她真的看見我母親被殺了第一反應應該是大叫不是嗎?”
“這正是問題所在。我看是她看見或聽到了什麽,也就是說她知道凶手是誰,為了保護這個人,她悄悄地離開了。”
文賢不耐煩地說:“全部是你的猜測。你想象的許多情況都不可能會發生的。”
“如果不是我的想象呢,我要文靜來告訴我。不管是她聽見什麽或看見什麽我都要弄明白那究竟是什麽。”
自己的老公一向這麽固執,薑文賢妥協了,她退一步說:“我了解文靜。即使她知道什麽,如果她不想說你就不會知道。”
“這一點我同意。她很不簡單,能守口如瓶。而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從來都不露聲色。但是她並不善於說謊,說謊的時候耳朵就會抖兩下。對付她我有自己的辦法。我把自己猜測的問題向她提出來,她隻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你知道那樣會出現什麽情況嗎?三者必居其一。她要麽回答是,這樣就很清楚了,要麽回答不是,那樣我隻要看看她的耳朵就知道她是不是在說謊。如果她拒絕回答,臉上不露聲色。那就等於說了是。你看,老婆,你老公是不是很聰明啊
。”
“得了。我認為一點也不好玩。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一直糾結這個事情過不去呢。整件事情早晚會被人淡忘的。”
“不,我認為必須調查清楚。難道你不關心你的家人嗎,看看文雪逼得都要自殺,蘇姨幾乎要精神崩潰。你爸大受打擊,像石頭一樣呆板。至於王秘書她已經辭職了。這件事情對你們的心理和精神上帶來痛苦的難以磨滅的回憶。所以我必須搞清楚。”
“他們要幹什麽跟這個有什麽關係?”
“除了我們之外,誰也不在乎,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嗎?”他的麵孔一板,滿臉怒氣。這使文賢心裏一驚,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老公有這種表情。但是她還是滿不在乎地看著他:“我為什麽要管其他人的事情呢?”
劉躍氣惱地大聲歎了口氣。他把晚餐的盤子往邊上一推,氣憤地說:“把這個東西拿走。我不想再吃了。”
他不耐煩地搖著手讓她離開。薑文賢端起盤子,從房間走了出去。劉躍把輪椅挪到寫字台旁邊。他拿起筆,眼睛注視著窗外。他感到一種莫名的精神壓抑。剛才他的心情還那麽激動。現在卻感到心神不寧,眼皮一直跳個沒完。
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他很快定下心寫滿了兩頁紙。接著他靠在輪椅上開始思考。他始終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但是有一點他一直拿不準,那就是動機,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他媽的動機。他想自己或許忽視了重要的環節。
他不耐煩地歎口氣。身不由己看看表,文靜怎麽還不來?文靜來了這個問題就解決了。一旦能把這個問題解開,他們就都自由了。從這個令人窒息的懷疑和無助的氣氛中解放出來。除了一個人之外,這個人就是凶手,而其他人都能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他和文賢將回到自己的家裏~~~
想到要回自己的家,那份激動的心情煙消雲散。他麵臨著自己的問題,他不想回家,他不想回那個幹淨整潔但毫無情趣的房子裏。他感覺那是一個籠子,一個打理得很好的籠子。他被關在籠子裏,被限製在輪椅上,受到老婆無微不至的關懷。
他老婆,他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就感到心裏無比鬱悶。他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她圈養的寵物。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因為愛,還是其他的什麽。他甚至想到,文賢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麽都能做出來絕品邪少。
他煩躁不安地把筆放下,轉動輪椅停到窗前。他抓起桌上的鏡子,看見自己的臉,感覺鏡子中的自己很陌生。
他悲哀地想到,這就是我?我是誰?我要到哪裏去?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把輪椅轉到窗前,向外望去。可是天漸漸黑下來,他幾乎什麽都看不見。大門口,一輛車的車燈晃著他的眼睛。那應該是王秘書的車。這麽晚了她來這裏幹什麽。他轉動輪椅從房間裏走出來。在客廳門口他看見了正走進來的王景。
他發現幾天不見,王景的臉竟然那麽憔悴。
“晚上好,王秘書。”
“晚上好,你怎麽出來了,需要我幫什麽忙嗎?喝茶或者想吃點什麽?”
“不,謝謝了
。是我爸把你叫過來的嗎?”
她支吾著說:“不是,我還有事要辦,事實上我正準備把自己留在這裏的東西全部拿走。”她留戀不舍地環視著這棟房子說:“這麽多年我一直呆在這裏怎麽也會有感情,人有時候得麵對現實,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在哪裏?”
劉躍嗬嗬一笑說:“別那麽悲觀,大不了我們都去陰間,人生不就是那麽一回事,想開了也沒什麽。不過看請情況你和我爸是沒辦法結婚了。”
王景黯然地說:“是的,我想我們是永遠不會結婚了。”
劉躍安慰她說:“這是一個真正的錯誤。相信我,事情很快就有眉目了。凶手很快就會找出來,我們又可以回到之前安靜的生活中。”
王景像個怨婦一樣滿臉怒氣和鬱悶:“我想不會了,事實上不是我和你的問題,也不是凶手的問題,是你爸的問題。不說這些了,我看我還是收拾東西走吧。”
已經晚上八點了,薑文靜感覺自己應該出發回蝰蛇角去。她已經答應劉躍今晚上會過去。她不知道他找自己是為什麽,可是她認為自己應該回去,至少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她已經把她看到的聽到的全部告訴了警方,武鵬也表示那個人不是自己,現在沒什麽好顧忌的,實話對大家說明白算了。
在走之前,她給武鵬打了電話,武鵬說自己也會回蝰蛇角。今天,在警察的詢問之後,他們一家又一次聚齊到蝰蛇角。她不知道,這次聚會到底會發生什麽,至少不要是不好的事情就好。
她像往常一樣停在了那個路口,剛下車,她就看見武鵬從那麵遠遠地走過來:“嗨,這麽巧,我們同時到了。可是我不明白劉躍為什麽要見你呢?”
“他說他想問我一個問題,他希望我能給他一個答複。他說不論我跟他說什麽,他都會為我保密。”
“他什麽意思?難道他知道什麽了?我想他見你一定有他的目的。”
“我不知道,有時候我感覺人和人之間怎麽會有那麽多心思呢。無論如何我希望這裏不要再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們還是都小心些。”
薑文靜點點頭,心情沉悶地慢慢走進那棟房子裏。武鵬的頭向前探著,手插在口袋裏,愁眉苦臉地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他知道劉躍是個精明人,難道他看出什麽了?他走到房子的拐角,若有所思地向上看去。他孩提時期的記憶全部湧上心頭。那棵蘋果樹還在。他曾經多次從這裏爬上去,沿著樹幹跳進窗戶裏。突然,他想這倒是個機會,何不從這裏爬上去重新感覺一下少年時的記憶呢。說幹就幹,他伸伸胳膊和腿,好久沒做這種事情得讓身體先做一下拉伸。他抬頭看那棵老蘋果樹,正對著的窗戶應該是劉躍和大姐的房間。他想劉躍此刻一定在房間裏和文靜談凶手的話題。他靈機一動,正好爬進去嚇他們一跳。他臉色陰森地一笑,喃喃地說,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