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案第四章倉庫尋寶
那天,涵冰再也堅持不住了,她照著鏡子說自己的臉都要變綠了,胃裏隻吐酸水,膽裏全是綠水,反正一身都是水。她這一輩子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呢,這算怎麽回事啊,屍體沒找到,自己都快要變成餓死鬼了。豬圈裏也不說養個安全豬什麽的,菜園裏都是黃瓜豆角,自己又不是小白兔怎麽能淨吃那些菜不拉幾的東西。老頭子也不知道怎麽能忍受得了,長年累月就吃那個啊。涵冰一邊牢騷一邊啃著一根火腿腸,這裏隻有這個了,她隻能拿這僅有的一點肉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這兩個星期以來,妘鶴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她想那件衣服的碎片一定是那個女人身上穿著的那件,而粉餅盒原先是裝在她口袋裏的,屍體被扔下山坡時掉了下來。這點她基本上可以明確,可是屍體現在在哪裏啊。
涵冰撇撇嘴說:“我知道你說的那一套,你都給我說過N遍了。我知道你的猜測總是對的,凶手把屍體扔出車外,接著在鶴壁站下了車,然後找了個時間,夜深人靜鬼出沒的時候再過來把屍體運走,但這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他可以把屍體放在任何一個地方。”
妘鶴搖搖頭說:“我認為他不可能放在任何一個地方的。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應該從一開始就把女人帶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輕而易舉地殺死她再把她藏起來,凶手為什麽要大費周折地在火車上殺死她呢?要我說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凶手的目的就是要把屍體藏在這裏的一個地方,他對這裏很熟。你看,凶手的手段非常高明。誰也不會想到會在火車上下手。照我的推理,火車在駛入鶴壁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那時,凶手把屍體拋下,再趁著夜色把她藏起來。要我說,他一定把屍體藏在這裏的某個地方,或者埋在了什麽地方。可是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否則我們可以在老宅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的泥土是新翻的。”
涵冰蹦起來說:“你瘋了?這麽大一個院子怎麽翻?你把我當廉價勞動力使喚呢。破舊的豬圈、家廟、倉庫,我看這地方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怎麽也得有好幾畝地,我上哪兒給你耕地翻個遍?你還不如找頭牛呢。要幹你幹,我是不幹了,我就在這住最後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回家。”
這個時候,陳思雨來叫她們吃晚飯。不用想,涵冰都知道一定和以往一樣。小米稀飯、一個饅頭加兩碟小菜。涵冰氣哄哄地說:“我不吃,你們吃吧。”
於是,妘鶴和陳思雨一起去吃晚飯,吃飯的時候,陳老爺子念叨自己那些不爭氣的兒子。沒一個孝順的,他們想的就是怎麽等他死後好把老宅賣掉,這樣他們就可以分一大筆遺產了。想想周圍的高樓大廈,這裏馬上就要開發成商業區了,地價一年一年蹭蹭地往上翻。妘鶴耐心地聽完,安慰老爺子一番然後匆忙出來。她要趕緊尋屍體。隻有這一個晚上了,如果再找不到屍體隻能打道回府。
這一次,她把目標盯向院子的西牆角。那裏是一個廢舊的豬圈。她在豬圈周圍東戳戳,西翻翻,還不時地翻開草葉子看看。正在她專心致誌地尋找的時候,一個童音在她耳邊響起來:“你在找什麽呢?”
她轉身看過去,原來是小小。小小是陳老爺子的外甥。他和他的爸爸盧京豫一直住在這套大宅子裏。
“找一個發夾,我的發夾好像掉這裏了。不過你和你的朋友不是在踢球嗎?”
小小張著一雙漆黑無比的眼睛說:“總不能一直踢球。都要熱死了。實際上我們準備換羽毛球,想在地麵上劃一道分界線,可是我們找不到粉筆。我記著‘長倉’裏好像有兩桶廢棄的油漆,我們準備用油漆劃一條分界線。”
妘鶴抬起一直彎著的腰,笑嘻嘻地問:“‘長倉’是什麽東西?”
小小笑了,一臉開心地說:“‘長倉’可不是什麽東西,它是個廢舊的倉庫。我姥爺稱它為‘漏倉’,說是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了。我姥爺喜歡往裏麵藏他的寶貝,我們時不時進去淘寶。我們進去看看吧。”
妘鶴當然同意了,她在想廢舊的倉庫是個什麽東東?她怎麽從來沒有發現老宅裏還有這個倉庫?
再往前走大約不到五百米,他們就看見了那個倉庫。倉庫有一扇裝著銅釘的木頭大門,在掩映著常青藤的大門右上角有顆釘子,小小從那上麵解下一把長滿銅鏽的鑰匙,在鎖孔裏轉了幾下,推開了門。然後他們走了進去。
妘鶴進去後的第一印象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地下室,裏麵陰暗的厲害,等眼睛慢慢適應裏麵的光線的時候,她發現這裏真的就像是個拙劣的博物館。屋裏有兩個破石雕像,兩眼暴突,正對著她怒目而視;一具應該是民國時期的巨大的石棺橫躺在屋子的正中央。除了這些碩大無比的石頭東西外,還有兩張折疊椅、一把褪色的屏風還有各色各樣的零星物件。
“我記得我就是在這兒看見油漆的。”小小走到牆角邊,把遮在那兒的破簾子拉開。
小小找到了兩個油漆罐和幾把油漆刷,刷子已經變得又幹又硬。
“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刷漆打羽毛球去了。”這會兒,妘鶴一直在鼓勵他出去玩,這樣她才好開始她的工作。小小開心地提著油漆罐找朋友玩去了。
小小走了,把妘鶴一個人留在倉庫裏。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到了石棺上,久久地停留在那兒~~~
那具石棺~~~
倉庫裏的空氣有股黴味兒,應該好久沒有通風了。她走到石棺邊,隻見上麵有個沉重的蓋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妘鶴一邊看一邊思索,要怎麽打開它呢。
她在倉庫裏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了一根撬棍。她努力地撬啊撬,蓋子紋絲不動。她想這活兒已經叫涵冰來幹。自己真不行。想到這裏,妘鶴打電話給涵冰讓她趕到這個倉庫裏,她在裏麵發現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寶貝,她一定得來看看。
涵冰正躺在房間裏百無聊賴地玩遊戲,已經闖到第十關了,她發現遊戲越往後玩越沒有意思,好多關卡都和前麵的一樣,一點意思都沒有。涵冰惱怒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想怎麽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呢。沒有酒,沒有肉。還得倒貼著銀子在這裏住,晚上連個蚊香都沒有,一身肉肉喂蚊子。以前的人是怎麽住下來的?難怪有錢人都要那麽多丫鬟呢。總得有人在睡覺的時候扇蚊子吧。換自己就不要丫鬟,全用帥哥,看起來多養眼啊。
涵冰正想的出神,手機在那一頭嘰裏呱啦地叫起來。涵冰懨懨地把手機拿過來問:“怎麽了?又怎麽了?都要餓死了,連個兔子毛都沒有。你讓我怎麽住下去?不如我們今晚就回去吧,還能趕回去吃個大餐。”
哪知道妘鶴隻在那頭輕輕說了一句話涵冰就從床上蹦起來,她大睜著雙眼說:“寶貝,什麽寶貝?很大很大的寶貝,差不多一噸重?別動,別動。我馬上過去,你等著我別動啊,我一分鍾就到。千萬別動啊。”
說不動就不動,妘鶴把撬棍扔到地上,找個凳子擦幹淨坐下來。很快,涵冰就喘著粗氣闖進來問:“寶貝,寶貝。在哪呢,你沒動吧?”
妘鶴氣定神閑地坐在凳子上。指著那個巨大的石棺說:“那不是,打開石棺就是寶貝了。”
涵冰趕緊抓去撬棍撬那個石板蓋子,可是蓋子死沉死沉的,任憑她怎麽撬依舊是雷打不動。涵冰扭頭看看微笑著看自己的妘鶴說:“你在幹什麽嗎,不過來幫幫忙?”
妘鶴微笑著說:“你不是不讓我動嗎?”
“嗨,寶貝我們見麵分一半,你就過來吧,我一個人撬不動啊。”
妘鶴站起來,又找了一根鐵棍,幫她一起撬。她們一起使力,終於,棺蓋在撬棍的作用下,慢慢地升上來。她們終於看見裏麵的東西了。可是當真能看見裏麵東西的時候,涵冰甩手把撬棍扔在棺蓋上,捂著鼻子說:“不會吧,這就是你說的寶貝?”
妘鶴捂著鼻子哼著說:“這正是我們要找的寶貝。”
涵冰哼了一聲,飛一般地竄出去說:“你以為我是豬八戒啊,到這破地方尋什麽寶貝?不管了,我要走了,臭死人,肉是不是都腐爛了,這天氣不臭才怪呢。”
妘鶴往裏看了看,確定裏麵確實躺著一個已經腐爛的女屍。隨後她跟著涵冰出來說:“給照海打電話說我們找到屍體了!”那語氣中多少都帶著些洋洋自得的口氣,兩個多星期以來至少沒有白辛苦。
涵冰在一邊打電話,妘鶴轉身走進老宅。她穿過長長的走廊徑直來到陳老先生的臥室。陳思雨也在屋裏,她正在和父親玩跳棋,一種簡單開發智力的遊戲,預防老年癡呆很有效果。
她徑直走過去對陳思雨說:“思雨,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陳思雨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影,她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父親說:“在這裏說不行嗎?”
陳老爺子也急躁地催促著:“說啊,姑娘,為什麽不能在這裏說?我可還沒老呢,別把我當傻子。”
妘鶴坦白地說:“好吧,我要告訴你們我們在‘長倉’的石棺裏發現了一句女屍,是被人謀殺的。我們已經報告了警方,我想他們隨時會到這裏。在他們來之前,我認為我應該告訴你們一聲。”
“什麽女屍?”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這什麽可能?”
隨後,妘鶴發現陳思雨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她拉著妘鶴走出房間對妘鶴責備地說:“在你們報警前應該先告知我。”
妘鶴道歉說:“對不起,不過我們嚇壞了,在見到那個女屍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報警。我想他們已經來了。”
果然,妘鶴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輛車子‘嘎’地一聲在前門停了下來,敲門聲在屋子裏久久回蕩著。
先是當地警察封鎖了現場,然後是照海。他帶著法醫去了倉庫。打開了那個石棺,石棺裏就是已經腐爛得麵目全非的女屍。為了查到女屍的身份,照海在第一時間領著陳思雨去看屍。在見到女屍第一眼的時候,陳思雨差點沒把胃給吐出來。說真的,那女屍的麵貌嚇死人了。天氣太熱,又在石棺裏藏了差不多三個星期,恐怖的樣子簡直難以用文字來表述。可是她聲稱自己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她的父親也這樣說,自家的房子裏出現這麽一個女屍簡直是一種侮辱?這是栽贓陷害!除此以外,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女屍身上沒有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什麽都沒有。如果不是她好好地躺在石棺裏,她就像是從沒有屬於過這個世界似的。來無影,去無蹤。現在妘鶴把她翻出來了,可是對她的身世來曆依舊一無所知。
她是誰?從哪裏來?如果查不到屍源的話,要破解女屍的身份之謎難上加難。
為了盡快查到女屍身份之謎,警方很快在網上和電視報紙各大媒體上登了尋屍啟示。女屍身上能看清的特征全部標榜在內:女屍三十五歲左右,短發。死時身著一件‘夢達’牌子的淺藍色上衣,下麵是一件灰色‘鑫麗莎’短褲,內衣是一件肉色胸罩,內褲是一條絲質‘富妮來’,腳下是一雙‘幼網’牌子的女式涼鞋。最後法醫的鑒定結果是女屍至少三周前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
看來,安傑雯看見的那起火車謀殺果然是真的。經過長達近三周的調查,妘鶴把她從陳家老宅裏翻出來重見天日。可是女屍的身份始終是個謎!因為至始至終沒有人來認屍,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唯一的知情者隻有凶手。可是凶手在哪兒呢?
妘鶴可以明確的一點是,凶手一定是陳家老宅的人,至少是個很熟悉老宅的人,否則他不會預謀在那個地方把屍體從火車上扔下來。再把她放進石棺裏!所以要想查出女屍的身份,必須先從陳家著手。看看有人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不知道。
剩下的時間,石棺女屍案被媒體吵得沸沸揚揚的。有人說她可能是個間諜,因為她長得像個外國人。大家都知道最近的間諜案鬧得聲勢很大,仿佛國內的大街小巷都是無孔不入的間諜。他們長得和大家都一樣,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但實際上他們到處刺探軍事秘密、工業秘密,反正就是這麽一個勾當。
也有人說這個女人可能是某個政府官員的情人之一,她掌握了一些證據,這些證據足以把這個官員拉下馬,所以官員找人黑了她;更瘋狂的一種說法是這個女人是恐怖組織派來搞恐怖襲擊的,最近的飛機失事案實際上就是外國恐怖組織一手策劃的。總之,在女屍身份沒有得到證實之前,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
下午的時候,照海見到了妘鶴,照海也沒有想到妘鶴會真的把那具傳聞中的屍體找到。他很驚訝妘鶴怎麽能果斷地相信那具屍體就一定待在陳氏老宅呢?
坐在老宅的走廊裏,一抹夕陽正緩緩地沉下去。妘鶴麵對照海和涵冰的詢問,她淡淡地說:“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看馬克吐溫的小說有所啟發,學那個找到馬的男孩,想像自己是匹馬的話會去什麽地方,他去了那個地方,馬果然就在那兒。”
“那麽你把自己想像成一個殘酷冷血的殺手嗎?”涵冰鬱悶地問。
“是啊,這是很關鍵的一步,就像是小說的作者,要塑造一個鮮活的人物,他必須把自己當成那個人才行,否則根本寫不出有血有肉的人來。”
照海對妘鶴的推理很是折服,他微微一笑,近似於以一種調侃的口吻說:“那麽你把自己放到凶手的位置上,告訴我現在他在哪兒嗎?”
妘鶴遠望著那一抹夕陽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他一定是住在陳氏老宅的人或者是對老宅了如指掌的人。”
照海想到之前自己的顧慮說:“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找到屍體。我一直以為隻要有屍體才能立案偵查,或者是我太官僚了。你怎麽會對找到屍體這麽確信呢?”
“我也不明確,完全是直覺,我看安傑雯不像是說謊的人。”
提到安傑雯,涵冰立即想到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說做就做,她打開筆記本和安傑雯在網上視頻,她把這個驚天進展告訴她。
視頻中,安傑雯在那邊歡呼雀躍地說:“是的,就是她,真的是她!你們竟然真的把她找到了。Ma?god,沒有一個人相信我說的一個字!無論是警察、鐵路上的工作人員,還是其他的人!不被人信任是多麽一件痛苦的事情啊,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呢,不過屍體是在哪兒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