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案第十四章 最後通牒

晚上的時候,涵冰真個就和照海見麵了。幸好照海最近沒什麽案子,他很痛快地答應了涵冰小酌一番的邀請。

聚餐時間定在晚上七點,市區三道街‘韓式燒烤’。地方是照海定下的,前些日子妘鶴幫了照海的忙,照海一直說要請她們吃飯,到現在還沒有落實到位,正好借用這個機會好好地請她們吃個便餐。原本就是奔著老同學小酌過來的,所以照海邀請了何永。何永當然樂此不疲,聚會嘛,當然好。反正他也是個閑人,能和老同學聚聚最好了。

訂好七點,照海和何永六點半就到了。而妘鶴和涵冰一直到七點十分才遲遲出現,就這樣還是妘鶴一直催著涵冰過來的,否則還不知道磨蹭到幾點呢。

此時正值七月初,天氣炎熱難當。涵冰來的時候穿了一件寶石藍襯衫搭配了一條七分哈倫褲,褲子外麵還束了一條很寬的腰帶,腳下無例外依舊是修長得體的高跟鞋,雖然不是鑲鑽的價值十多萬的鞋子,但也亮眼得很。今天她的裝扮很職業化,和以往的性感相差甚遠。也是啊,在普通的‘韓式燒烤’店穿晚禮服有點太誇張了吧。妘鶴就簡單多了,她和以往一樣,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白色的鞋子,高高的頭發盤了一個髻歪歪地夾了個蝴蝶結。

她們的出現幾乎晃瞎了整個燒烤店內顧客的眼。何永臉上堆滿了笑,誇張著像猴子剛從五行山下出來一樣跳著過來抱住了涵冰:“哥們,想死我了,我們都有幾個月沒見麵了。你們這些沒良心的,電話也不說給我打一個。”

涵冰在他保養得很好的臉上捏了一下說:“我們哪能和你比,你是財主,我們是長工。不工作誰養我們?”

何永立即興奮地說:“得瑟,你們借著工作的名義四處招搖撞騙,比我過得滋潤多了。實在不行我們換換,你們去我辦公室坐坐,閑得我蛋疼,都快無聊死了。”

涵冰一把推開他說:“去你的吧,還蛋疼呢,我可不相信你會閑著。”

何永嗬嗬一笑,轉身就要抱妘鶴。可是妘鶴一扭身已經坐到照海對麵。涵冰也搶先過來坐在何永剛才的位置上,緊緊地貼著照海。照海往外麵挪一下。她就跟一下,最終還是肩並肩地靠在一起。何永屁顛屁顛地挨著妘鶴坐下,把菜單遞給妘鶴說:“你想吃什麽?素菜?我看這裏基本上沒什麽素菜啊。”

妘鶴抿口茶說:“你們自己點。我不是很餓,簡單吃點就行了。”

點菜住宿這樣的事情妘鶴從來不管,她也不挑剔,涵冰安排成什麽就是什麽,從來不多說什麽。所以涵冰照例把菜單拿過來朱門惡女全文閱讀。不管三七二十一隨便點了些,無非是牛肉、羊肉、五花肉胡亂燒烤一通罷了。今晚上最重要的戲是喝酒。涵冰就是奔著喝酒來的,這些日子她可憋壞了,多長時間也沒暢飲一回。今天晚上好不容易‘鐵三角、四人幫’聚到一起怎麽地也得喝個天昏地暗吧。當然,涵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這些日子她心荒,剛和郭炎分手一時還沒接的上茬的。隻有找老友暫時撫慰一下寂寞的心靈了。

火未熱,肉未熟,涵冰就自己先幹了三大杯。然後她開始勸大家喝酒。照海略略喝了一杯。何永痛快地賠了三杯,妘鶴一向比較節製,隻飲了半杯。

酒過三巡後,涵冰開始侃侃而談,把之前在青石鎮遇見的事情全盤告訴給他們。

“唉。我從沒有想過何麗會是凶手,之前我還一直很崇拜她來著。你們見見她就知道了。她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可是現實往往就是這樣,我算服了,什麽都不靠譜,還是喝酒靠譜。來,來,來,我們好好喝,不醉不歸啊。誰要敢提前走別說我涵冰翻臉不認人。”

何永嘻嘻一笑說:“誰說要走呢,今天沒人要走。多長時間也不聚一回,一定要喝得腸子吐血才行。”

鬼嘞,這話說的,腸子能吐血嗎?照海沒有回應,他在想之前涵冰給他講的匿名信案子。因為職業關係,每當聽到和案子有關的事情他都會再詳細推敲一遍。僅憑這幾年的辦案經驗他已經意識到這件案子有問題,首先,凶手動機不明。如果凶手真的是何麗,那麽她的動機是什麽呢?她為什麽要給小鎮所有居民寫匿名信,她的目的是什麽?其二,朱琳在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何麗為什麽要殺死朱琳呢?那個搗藥杵也是個問題,照海難以想像何麗會掄起那麽大的一個家夥砸向朱琳的腦袋。

想到這些疑點,照海知道妘鶴一定有自己的見解,他看向妘鶴說:“你的意見呢?”

妘鶴朗朗地說:“我認為朱琳的被殺並不是第一起謀殺事件,實際上楊蕊自殺才是謀殺事件的源頭,她才是本案的重心,朱琳是個小配角。”

妘鶴此話一說,他們兩個都吃驚了。這話什麽意思呢?他們懷疑地看著妘鶴,希望她能解釋一下。可是涵冰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今天是做什麽來的?喝酒來的,談什麽案子?再說案子已經結了,再怎麽折騰也是苗輝的事情,你們在這兒瞎操心什麽呢?

“鬼扯,”涵冰氣咻咻把一瓶啤酒摔到桌上:“今天誰要是再提案子一句,誰就喝下這一瓶,再提,兩瓶,再提,三瓶,我看誰今天想喝酒呢?今天我涵冰隻認酒不認人!”

涵冰話一出口,大家都不敢再說案子的事情。為了緩和氣氛,何永調侃著說:“涵冰你最近又摘桃花了沒有?不是我說,最近我老媽一直催促我結婚呢。我說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結什麽婚啊。我老媽說她等不及要抱孫子呢。你看我們出校門也有兩年了,算來算去也二十又過半了,談幾年戀愛再結婚,到要孩子的時候都三十好幾了。老媽不說我也不感覺我年齡大,她這麽一嘮叨我感覺我真該收收心了。怎麽樣,你哪兒有合適的女孩兒沒有給我介紹幾個?”

何永開了個好頭,畢竟這個話題比案子要輕鬆得多。涵冰咕咚咕咚又喝了一杯啤酒說:“我身邊哪有合適的女孩啊。就是有也不能給你禍害啊。”啤酒連喝了七八杯,涵冰微微有些醉意,借著半醉不醉的時候,涵冰色迷迷地看著照海說:“倒是我想找個人嫁了呢,你說是不是,照海?”

照海沒搭話,何永搶先替他回答說:“他啊,你就別想了。最近一直被老媽催著相親呢,一天能見兩三個。”

涵冰睜著一雙大眼睛吃驚地看著照海說:“真的假的?”

照海沒有說話,算是默認吧。

涵冰氣咻咻地又灌了一大杯啤酒。低聲罵了一句:“奶奶個裘,放在眼前的都不要見個鬼親啊!”

正說著,照海的電話又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心中暗叫不妙原配寶典。說曹操曹操到。真的是老媽的電話。他看看手表,時針剛指向八點,難道這個時候老媽又給自己安排好了相親。他下意識地看看對麵的妘鶴,她低頭正喝茶,似乎根本就沒聽到他的電話響。他急忙站起身對涵冰說:“我接個電話。”

正在氣頭上的涵冰更加鬱悶了。扯住他說:“別,你去哪兒?到底是誰的電話,說清楚再接。”

照海被她扯住不放,隻好說:“我媽的,我媽的電話。”

“既然是伯母的電話你跑個鬼啊,我以為是哪個狐狸精給你打的呢。就在這兒接。難道她還能讓你接女朋友不成?”話剛出口,她又感覺不對,急忙在地上連吐了好幾口嘟囔著說:“看我這破嘴。詛咒我說了也不算。”

可是已經晚了,照海接了電話,嗯嗯啊啊的哼了兩聲說:“媽, 這不太合適啊,我們的關係也沒定。這麽晚了,我算怎麽回事呢?”

他身邊的涵冰趴在照海耳邊仔細地聽他講話。聽見他這麽說,粉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

一分鍾後,照海為難地說:“你看我媽非讓我去接人,我不去不行,不行改天我請你們賠罪。我媽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老小孩,老小孩,年齡越大越小孩氣。”

話還沒說完,涵冰就狠狠地踢了桌子,桌上的啤酒差點沒摔下來,在上麵晃蕩了幾下被何永扶住了。但照海還是沒理會她的情緒,堅決地轉身走了。這一下,涵冰氣得肺都要炸開了,騰地一聲站起來開飛車離去了。

四人幫隻剩下了何永和妘鶴。何永轉過身詭笑了一下問妘鶴是不是要繼續坐一會兒,但妘鶴說鎮上還有事還是盡早回去吧。何永拗不過妘鶴,隻好開車送她回家。原本何永還想再賴一會兒,但恰巧酒店有事他也匆忙離去了。

這次的聚會乘興而來,敗興而回。妘鶴知道涵冰一定會把情緒全部發泄完才會回來的,所以妘鶴回來直接上床睡覺。不知道幾點,妘鶴被一陣鬼叫聲驚醒,原來是涵冰回來了。她披衣下床,仿佛情景再現一般,她看見涵冰一手拎著半瓶子晃蕩的威士忌,一手扶著牆,嘴裏高歌著一首可以稱之為鬼哭狼嚎的歌曲:關於未來,你總有周密的安排,然而劇情卻總是被現實篡改;關於現在,你總是彷徨又無奈,任憑歲月安然又憔悴的離開。出乎意料之外,一切變得蒼白。你計劃的春天有童話的色彩,卻一直不見到來。你灑下的漁網在幸福中搖擺,卻總也收不回來~~~

她捧著威士忌高歌著,身體搖擺不定。妘鶴走過去搶過她的酒瓶麥克風,從開著的窗戶直接摔了出去。涵冰叫囂了:“幹什麽你搶我的麥克風,你不能再找一個。他奶奶的,總是有人搶我的麥克風。”

涵冰的酒瘋妘鶴見識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死命地拖著她進入房間,摁在床上。她知道即使把門窗都關死這個晚上也別想好睡了。果真,涵冰叫囂哭泣了一夜到早上才沉沉睡著。涵冰有一樣毛病,她不喝酒睡覺還能睡十幾二十個小時,可是一旦醉酒後再睡就睡不了多長時間。所以雖然她早上七點才睡著,可是還沒到午飯時間就醒了。她先是在自己身上聞了聞,實在熏得難受,揉著頭趕緊去洗了洗。換了衣服才出來喝了一杯路姐為她準備的醒酒蜂蜜茶。喝完茶,她感覺好多了,她從包裏摸出自己的手機翻看自己的來電,奇怪的是竟然沒有照海的未接電話。本來她還想好好氣氣他,掛他幾回電話才好。可是這家夥,真夠卑鄙的,竟然連個道歉的電話都沒有。

沒有電話,涵冰依舊希冀著他能主動上門來賠禮道歉,畢竟他們都幾年的交情了,這點麵子還是該給的吧。有這麽一個想法。她打開院子大門,站在門口焦急地盯著來往的行人。可是她又失望了,一個人也沒有。

她狠狠地鎖上門。在心裏念叨,我再也不會理他了,我要和他斷交。

她進門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妘鶴,妘鶴眼睛腫得像個桃子一樣,一看就知道昨晚上又翻了一夜燒餅。妘鶴看著氣呼呼的涵冰說:“他沒有來?”

涵冰忿恨地說:“來個鬼咧絕品邪少全文閱讀。一個人也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妘鶴突然心思一動,仿佛頓悟一般想到了什麽!楊蕊服藥自殺的時候那天下午,朱琳原本計劃和郭炎去電影院看電影,可是他們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朱琳氣咻咻地回家,並揚言說,如果郭炎不親自過來道歉的話。她就不出門。是的,她是這麽對郭炎說的。可是郭炎至始至終還是沒有出現,而那女孩卻傻乎乎地等了他一下午。

一開始。妘鶴以為朱琳的被殺是因為她看到了凶手,也就是匿名信的幕後主人,所以這才導致了她的被殺。可是假設她什麽也沒有看到呢?就是說,楊蕊沒有收到任何匿名信!

這個假設太離譜了!如果楊蕊沒有收到匿名信那麽她家裏的那封匿名信是怎麽回事?殺人就像變魔術,凶手隻會讓你看見該看見的東西。而那些不該看見的東西他絕對不會讓你看見。凶手是如何使用這個障眼法的呢?

一個嚴肅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來:“昨晚上誰在院子裏扔了一瓶酒,我收拾了半天也沒有清理幹淨。現在還有那麽大味兒。你們這些女孩到底想怎樣,年紀輕輕的怎麽一點規矩都沒有?唉,世道真變了。”

毫無疑問,這是路姐的聲音,可是乍一聽見這聲音的時候,她們竟然嚇了一跳。

涵冰刷地掏出了隨身攜帶的蝴蝶匕首,對著路姐說:“你是人是鬼?”

路姐一抬胳膊把她的匕首甩掉了。大白天的說什麽鬼話?

涵冰傻愣著看著一臉嚴肅的路姐喃喃著:“剛才我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一個人,這會兒怎麽穿越過來的?你是怎麽出現的?大門我都鎖了,你是怎麽進來的?”

路姐沒有說話,拉著她穿過客廳,來到小書房,在那排書架的右麵,是一堵結結實實的牆壁。牆壁上掛著一幅老舊的寶釵撲蝶美人圖。當時,妘鶴還想,為什麽要在這堵牆上掛這麽一副孤零零的畫呢?現在看來此圖大有玄機。隻見路姐站在寶釵前,對著寶釵大喝:“寶釵開門!”

但寶釵舉著那把扇子根本不理她們。路姐看起來有些生氣了:“寶釵開門!”

寶釵還是毫無動靜。涵冰都被路姐逗樂了,這演的是哪出戲啊?可是路姐依舊很認真地說:“你不開是吧,你不開我可敲你鼻子了?”

涵冰哈哈大笑,差點沒笑岔氣:“夠了,路姐,你是想逗我開心呢吧。”

路姐可一點也沒有笑,像模像樣地狠狠地敲寶釵的鼻子。於是,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寶釵如被雷劈一樣緩緩地從中間分成了兩半,後麵竟然是一條街道。涵冰傻了,她彎著腰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你玩我呢?”

“這是怎麽回事?”妘鶴看著那扇隱蔽的門問路姐。

路姐拍拍寶釵的右手關上了門說:“當年鬼子進村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有這麽一扇隱蔽的後門,方便房主人打包逃跑。”

妘鶴驚異地問:“你是說每家每戶都有後門嗎?”

路姐點點頭說:“差不多吧,基本上每家都有這樣的一扇後門。後來新蓋的房子圖省事就沒有,不過老宅子都有。”

原來是這樣!妘鶴終於明白了,案件原來是這樣的。撲朔迷離的匿名信後隱藏的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理由!凶手的動機很明顯,而警方和她們隻是被凶手變幻的手法迷惑了。

案件的所有細節在妘鶴腦海中串了一遍,絲絲入扣,一毫不差。現在她要設計揪出真正的凶手。常言說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對於凶手來講也是如此,如果不給他釣餌的話他是不會輕易上鉤的。魚餌,她要立即找魚餌去!

很快驚險的一幕再次出現了。魚餌,隻差一點就被凶手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