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案婦產科醫生
在白錦涵的家裏,她們首先見到的是孟蘭蘭。她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長得高高瘦瘦,一頭黑發,眼睛凸起,就像是泡大膨脹的胖大海,臉上布滿愁容。她的頭上也戴著一頂時尚的帽子,和常靜會的那頂帽子樣式一樣,但一看質地就知道是地攤貨。她穿著一件看起來很廉價的棉布上衣。涵冰記得第一次見常靜會的時候她就穿著這樣的一款,但很明顯,常靜會是找專門設計師訂做的,而她的這件,涵冰真不敢恭維。就像之前常靜會說的,她處處模仿常靜會,即使是一款微不足道的耳釘都要竭力買成和她一樣的。想到這裏,涵冰笑了。這種女人她見得可不少,內心自卑又嫉妒。
“實際上,我們剛從你堂妹常靜會那裏過來。”
“哦,從靜會那裏來的?”
“我們想找你談談。”
她看起來有點茫然若失。然後妘鶴建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談。
當她們準備走過去就座時,一個很高亢的聲音傳過來:“媽媽,你要去哪裏?”
“我就到沙發那邊去。繼續畫你的畫吧,寧寧。”
這個女孩七歲左右,長得很瘦弱,聽到她媽媽的話之後又坐下來,繼續畫她的小仙女。
客廳裏很清淨。孟蘭蘭坐下,她們也跟著坐下來。然後,她很疑惑地看著她們。
妘鶴明白,和這種人打交道一定要先掌握主動權他們才知道該回答什麽。於是她首先發話:“這件事和你姨媽的死有關係。”
就在這一瞬間,她們竟然吃驚地看到她那雙原本蒼白突出的眼睛突然冒出警覺的眼神:“是嗎?”
“在你姨媽去世不久前她更改了遺囑。但是這個新遺囑規定所有的遺產都歸保姆楊潔所有。我想知道你會和你的表弟常明東和表妹常靜會一起提出申訴嗎?”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是我想這不可能,不是嗎?我老公曾經谘詢過律師,他建議我們最好不要試圖申訴。”
“當然,律師都是很謹慎的人。他們的建議通常是為了盡力避免訴訟。但是有時候還是值得冒險一試。我的意思是我們都不是律師,所以看問題的角度是不同的。而常靜會正準備申訴,你什麽想法呢?”
“我。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很緊張地把手指頭擰到一起:“我要我和我老公商量一下。”
“當然,在任何實質性的事情開始做之前,你必須和你丈夫商量。但是你自己對這件事什麽看法?”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活死人的黎明:生化六道。”她看起來比剛才還要緊張,反反複複總是那句話:“這要看我老公怎麽想。”
涵冰不耐煩地說:“你自己總有想法的吧,我們問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認為既然姨媽決定不把財產留給家人,我想我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真是逆來順受的人,涵冰鬱悶地說:“你自己都不感覺委屈啊,畢竟是一千五百萬的財產。”
她的臉一下子變紅了:“是的,很委屈。我想這是最不公平的事情了。真是出人意料的結果。這不像是姨媽會做的事情。對孩子們非常不公平。”
“你認為這不像是常老太的做法?”
“是的。我想她這樣做很奇怪。”
“那麽有沒有可能這樣做不是出於她自己的意願?或者是受到誰的影響?”
她又皺起眉頭,然後很不情願地回答說:“我不知道姨媽會受到誰的影響,她是個很有主見的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很管用。”
妘鶴點頭表示同意:“楊潔和其他人也是這麽說的。”
“楊潔嗎?她真的是個好人,或許有點傻,但是非常的善良。所以正是因為這一點,我認為推翻遺囑不道德。我認為楊潔不會做什麽手腳。我很肯定她沒有能力搞這種陰謀把戲。當然,要知道,通過法律手段的話會花很多錢,到最後可能毫無結果。當然,這麽大的決定我要和我老公談談。他處理事情的頭腦比我靈活多了。”
妘鶴停頓了一兩分鍾,然後說:“你認為訂立這份遺囑背後有什麽原因嗎?”
孟蘭蘭的臉上立即泛起紅暈。她低聲說:“我一點也不知道。”
這時,涵冰突然想到了什麽說:“你怎麽不問問我們是幹什麽的?”
她瞪著那雙凸起的眼睛詢問似的看著她們。
“我們是偵探。在常老太死亡之前,她給我們寫了封信。”
孟蘭蘭身體立即僵硬在原地。兩隻手緊緊抓在一起:“一封信?關於我老公的?”
妘鶴看看她,模棱兩可地說:“我恐怕不能隨便回答這個問題。”
“那麽就是關於我老公的了。”她抬高了一點嗓門說:“信上到底說什麽了?我想上麵一定說了我老公不少壞話。可是我敢保證我老公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靜會和明東這樣做的。靜會從來就不喜歡我老公,她說壞話了,一定說壞話了。他們的壞話讓姨媽瞧不起我老公,就是因為他是個鄉巴佬。根本配不上我們家。”
“媽媽,畫畫完了。”
孟蘭蘭很快轉過身。她向小女孩親切地笑了笑。接過遞給她的那封信說:“畫得非常好,你真棒。”
“現在我要幹什麽?”
“你想不想要一個大棒棒糖?給你錢,你到對麵的商店去買一個你喜歡的棒棒糖,怎樣?”
小女孩走開了。她們想,孟蘭蘭的確是個稱職的妻子和母親。
“你就這麽一個孩子?”
“不,我們還有一個男孩兒,寧寧有先天哮喘,所以我們就要了彬彬。彬彬和他爸爸出門了。”
“孩子們沒有和你們一起去老宅啊,你姨媽的家。”
“有時候去漫畫家之夢。但是我姨媽年紀大了,孩子去了有點鬧心。但是她對孩子很好,總是給他們買漂亮的禮物。”
“能告訴我們你最後一次見到常老太是什麽時候嗎?”
“我想是在她去世前的那個周末。那時她的精神和往常看起來沒什麽不同。上個星期她從樓梯上摔倒了,但是我們去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還能下樓。”
“她告訴你關於重新立遺囑的事情了嗎?”
“沒有,她什麽也沒有說。”
“她對你的態度沒有什麽變化嗎?”
這次,她停頓的時間有點長,最後她點頭說沒有。
“她和往常一樣對待我,還送給我一個小小的珍珠做的胸針,她還給每個孩子一百元錢。”
現在她的舉止不那麽拘謹了,話說得很流暢:“她對我沒有絲毫變化。我不明白她對我為什麽要有變化?”
“那麽對你丈夫的態度有變化嗎?”
她有點惱怒地說:“什麽意思?她為什麽要對我老公態度有變化?”
“你說過你堂妹常靜會經常在你姨媽麵前說你丈夫的壞話。”
“是的,她是說過!我肯定她說過!”她激動地前傾著身子說:“你說得不錯,是有些變化!姨媽對他突然疏遠了。她的舉動很古怪。我老公向她推薦了一種特製的幫助消化的藥物。她表麵上表示感謝,但是態度很僵硬,後來我看見她把那些藥全部倒掉了!”
她極度地憤慨。
妘鶴點頭表示同意:“是啊,很奇怪的舉動!”
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童聲:“媽媽,開門!”
孟蘭蘭急忙站起來說:“我老公和兒子回來了。”
從她們側麵了解到的信息是白錦涵是一個很邪惡的人物。他心懷叵測地賺取了孟蘭蘭的信任,讓她嫁給了他,借以竊取了她的所有財產。但是當她們真正見到他的時候,才發現根本就不是她們想的那樣。他體型圓潤,幽默風趣,有一頭卷色頭發和一雙笑眯眯的眼睛。
他說的一口標準普通話,不帶一點方言,音色爽朗,這和他臉上的風趣表情簡直是絕配。
他是人民醫院附屬醫院婦產科醫生。一見到妘鶴和涵冰就笑著說:“這是誰啊,怎麽從沒有見過?看病找到家裏來了吧。你們哪一個需要檢查拉,到底幾個月了?”
涵冰再次淩亂了。幾個月了?這什麽話啊,他把她們當成病人了。
“看你們年紀都不大,不是要打胎的吧。說真的,我不讚成像你們這種年齡打胎,會有後遺症。不過你們也是,怎麽就不注意點呢,光顧著高興了,一點常識都沒有嗎?”他嘮嘮叨叨地還想繼續往下說。
“我是妘鶴,她是涵冰,我們受常老太的委托來調查一件事情。”妘鶴不得不打斷他的話。
原本以為他會和其他人一樣表示疑惑,妘鶴是什麽人啊?但他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立即挺直後背,開心地高聲說:“妘鶴啊,我早就有所耳聞了!有名的私家偵探是嗎?你說什麽,常老太,是我老婆的姨媽嗎?我真不明白她已經去世兩個月了,她叫你們辦什麽事情呢?”
妘鶴慢吞吞地說:“實際上在她去世之前,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她在信中說有人企圖謀害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