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案第四章 手槍走火

成瑛舉看起來最多二十八九歲。她有一頭幹練的短發和頎長的身材。她坐在書房的大沙發上,仿佛接受訊問的不是自己,而是照海他們。

“坐吧。”等他們進來的時候,成瑛舉指指對麵的沙發冷冷地說。

還沒等照海發問,成瑛舉就開始侃侃而談,仿佛早已在肚裏打好腹稿似的:“ 周五上午,我接到和姐電話,她邀請我來這裏度周末。這是他們家的習慣,總會讓親戚在周末的時候來小聚一下。所以我和往常一樣答應了。實際上,這些日子我正在準備我的另一部作品

。我剛把頭像的身體做好,但臉部還沒有做。你們知道,我是個職業的雕塑家。很多時候我會待在自己的雕塑室,和那些黏土打交道。不過我還是來了,我來這裏倒不是因為我喜歡這裏,而是因為博文也要來。我就是衝著他來的。”

照海看話頭不對,急忙打住說:“請問你今天早上到中午十二點都做了什麽?”

“恩,早上九點起來吃了早飯,洗了澡,喝了一杯純咖啡,看了一會書,大約在中午11點的時候,我感覺有點累。我看外麵的天氣很好,就從房間裏出來,朝花圃走去。我在那裏采摘了一些鬱金香,小坐了一會兒,然後慢悠悠地準備回到別墅。這時,我聽見一聲槍響,一開始我沒在意,因為我知道姐父徐慶和安東在射擊打靶。可是後來我聽到了**聲,你看花圃離遊泳池也沒多遠,於是,我信步過來,然後就看見博文躺在地上。”

“你去的時候就鄧娜自己在那裏,手裏還握著那把手槍嗎?”

“其他人我沒注意,我隻注意到了博文。到現在。我都不能相信博文死了。他是那麽一個有生機的人,他竟然死了。這一切就像是一場荒誕的夢。”她喃喃著,像夢遊一般,已經沒有剛才的咄咄逼人。

“你剛才說你和劉博文~~~”妘鶴小聲提醒她,“你們的關係。”

她冷冷地抬眼看她說:“你的意思是我是他的情人,我是他們家庭的第三者嗎?”

妘鶴毫不回避地點點頭都市之最強紈絝。她想知道一切和死者有關聯的細節,動機當然是很關鍵的一條因素。

成瑛舉把目光從妘鶴臉上回過來,她盯著她頭頂上方的牆壁看,聲音幹巴巴的的,沒有流露出一絲情感:“其實我並不想讓鄧娜知道這件事。她已經夠可憐了。她崇拜博文,博文是她的一切。而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博文,為什麽還要再讓她知道這些。”

涵冰不屑地切了一下:“既然你怕傷害她。為什麽還要當他丈夫的小三?這話說出來你不感覺很假嗎?誰信哪!估計就能忽悠忽悠你自己。”

她把目光移到涵冰身上,聲音已經不再是幹巴巴的了:“你根本不明白,你不了解博文。我沒有破壞他們的婚姻生活,你要知道我隻是他的情人之一。”

“情人之一?還有之幾?”涵冰有些吃驚。

成瑛舉激烈地侃侃而談:“說真的,博文不是那種老想著女人的花心大少。他不是!對他來說。最要緊的是他的工作。真正讓他感覺生活還有意義的也是他的工作。如果你要說他經常提那個女人最多,那應該是李老太太。她又老又醜,滿臉皺紋。她得了一種罕見的裏奇威氏症。這種病很少見,但基本上你要患上這種病,就必死無疑,根本無藥可救。可是博文正在尋找一種治療辦法。技術上的問題我也解釋不了,好像與荷爾蒙分泌有關。他一直在做實驗,而李老太太是他的一個病人。這幾個月裏。裏奇威氏症和李老太太是博文關心的頭等大事。像博文這樣的醫生,真正的意義就在這裏,不是女人,也不是家庭,而是對科學的孜孜以求。”

她一邊說著一邊揮動雙手。手勢裏透著一種詭異的絕望:“而博文來雕塑室和我聊天,更多時候他是為了向我傾訴如何解決毒素上升的問題

。你們難以想象。他的那份專注~~~”

她沉默了一兩分鍾,似乎還在回憶當時的情況。可是涵冰卻不相信,孤男寡女在一起,難道真是純粹的精神戀愛?成瑛舉隻是充當了一個陪聊的角色?

隨著一聲歎息,她的思緒又回到了眼前:“是的,事情像通俗的言情劇一樣繼續發展。他開始擔心會漸漸愛上我,他可不想愛上任何人,那都會成為他的負擔。所以我們上床,是因為他不想對我牽掛太多。他想讓這一切都變得輕輕鬆鬆,就跟以前他的那些風流韻事一樣。”

世界上有這樣的女人嗎?按照涵冰的邏輯,一般來講,一旦女人和某個男人關係走到密切的一步,就不會僅僅限於床上關係,她會要求和攫取的更多。

“那麽你呢?你願意這樣嗎?”

成瑛舉站起身來,又一次用那種幹巴巴的聲音說:“不,我不滿足,畢竟我也是人~~~”

“那你圖啥呢?幹脆一刀兩斷最好。這種男人不要也好,外麵優秀的男人多著呢,反正也是小三,做誰的都是做。”涵冰大咧咧地說。

她猛地轉過身來,憤怒地看著涵冰說:“我不是那種女人。我愛博文,我願意為他做一切。隻要他想得到的,我就毫無條件地給他。隻要他願意,我怎麽著也行。”

“二缺!”涵冰小聲地嘟囔著。

妘鶴看了涵冰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隨便講話。

“事實上,博文情有獨鍾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哦?”

“就是在案發前天來這裏借過打火機的演員孟月。據我所知,他們在十五年前定過婚。當時博文愛上了她,愛得死去活來。說真的,我不喜歡那個女人,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她都是個實打實的賤貨。她那種人,把自己看的至高無上。她讓博文放棄自己所喜歡的一切。學業愛好和工作,陪著她做一個被女人馴養的宅男。博文拒絕了。但他卻備受煎熬。所以他決定得娶一個和孟月迥異的女人,所以他找了鄧娜。你們也看出來,鄧娜腦子不夠靈光,像個十足的傻瓜顫抖吧,小三!最新章節。但是她愛博文,近乎膜拜的愛。她把博文當成了神,崇拜著他。可是我相信,博文十五年來從沒有忘記過孟月。一直到周五晚上,他們再次相逢。”

“他們見麵了?怎麽見的?”涵冰還是克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問道。

“周五晚上她來這裏借打火機。和姐給了她一打讓她拿回去。實際上我從不相信這是她的實話。她一定是策劃好這一切,故意找個機會和博文見麵。順理成章。博文送她回去,一直到淩晨三點才回來。”

“天哪,這個男人瘋了。竟敢在老婆、小三的麵前找小四,難怪死翹翹了。”涵冰叫道。

妘鶴目光銳利地看著成瑛舉問:“和安東是不是喜歡你?我看他的目光總在你身上徘徊?”

這麽直接的問題妘鶴以為她會惱怒,誰知道她竟然對著妘鶴淡淡一笑說:“是的,他曾經有三次向我求婚,不過我拒絕了

。”

“可是和若平不是你表姐嗎?這樣應該算近親。”

“安東並不是和家的親兒子。他是過繼過來的。他與和姐並沒有血緣關係。”

妘鶴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麽你表姐喜歡劉博文麽?”

“她看起來很喜歡他。”

“那麽和安東呢?我想如果他知道你和劉博文的關係一定氣憤得不能行。”

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有些猶豫,聲音也帶著一絲不自然:“談不上不喜歡,他生性木訥,不太愛說話。”

妘鶴慢慢地站起來,停頓一下說:“我一直在想。你是如何快步向前,從鄧娜手裏搶過那把手槍,然後把槍扔進遊泳池的。”

她感覺到這個問題似乎擊中了成瑛舉的軟肋。她微微打了個顫,但回答的聲音卻很冷靜,聽不出有什麽異樣:“鄧娜是一個笨手笨腳的人。那一刻她受了驚,我想如果手槍裏還有另一顆子彈,她弄不好就會讓它走火~~~”

“可是你也笨手笨腳的。不是嗎?居然讓它掉進了水裏?”

她停了一下說:“我也受驚了。”她看看妘鶴說:“你什麽意思,暗指什麽呢?”

妘鶴走到她麵前。直視著她說:“我的意思是,如果那支手槍上有指紋,也就是說,槍在到鄧娜手裏之前就有指紋,那麽你的目的是什麽呢?你愛劉博文,可是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和前女友約會去了。你嫉妒又憤恨,跟著他到遊泳池邊上殺了他。你把手槍擱在他身邊,好讓鄧娜走過去撿起它。這就是死者在最後的彌留之際還在念叨你的名字的原因,他在告訴我們你才是那個凶手。”

成瑛舉真的被激怒了,她騰地站起來怒衝衝地說:“我告訴你,我不會殺死博文!就算我死我也不會殺死他!你們根本不懂,博文說那句話另有原因,就像是一種臨終遺言,他在交代我一些事情,他相信隻有我能做到。”

“我想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麽他交代的一定和他的被殺有關,你說他是什麽意思呢?按照你的理解。”

她推開椅子,以一種矯健又冷厲風行的腳步從他們麵前穿過,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說:“如果我是凶手,請你們拿出證據來。否則我什麽也不會說。”

她說的很對,他們沒有證據。到現在為止,她隻是嫌疑人,隻是具備一定的動機,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他們沒辦法僅憑著一定的動機就指控某個人進行了謀殺。

但具備動機的何止她一個,妘鶴發現在場的每個人幾乎都有這種動機。其中之一就是下麵要出場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