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案第五章 獻血祭奠自由
第二天早晨,他們啟程去欒川。莎拉下了樓,看到一個長著木馬鼻子、頤指氣使的壯碩女人。她正站在門口對翻譯激烈地抗議說車子不夠舒適,像她這種身份的人怎麽能坐這麽簡陋的車?
卡斯爾旅行社的代表怎麽高聲解釋都無濟於事。他告訴這個女人,一直提供的都是這種大小的車,這車真的非常舒適~~~
莎拉走過去,大個子女人注意到了她:“你是金小姐吧?我在旅客名單上看過你的名字。我是韋夫人,我相信,你一定同意我的看法,這輛車是不是有點簡陋。”
莎拉看看車,明智謹慎地回答:“恩,有一點。”
卡斯爾旅行社來的年輕人嘟囔說,換車還得再加錢。
“車錢?”韋夫人強調說:“是包括在旅費中的,我肯定是一分錢都不會再加的,你們的宣傳手冊裏,寫得清清楚楚:‘提供舒適的車子’。你們得守約。”
旅行社來的年輕人意識到,他是說不過韋夫人的,便嘀咕說他去想想辦法,悻悻地走了。
韋夫人轉向莎拉,曆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紅色的大木馬鼻子也因為興奮而脹得老大。
韋夫人在美國政界非常有名。她的丈夫是一位頭腦簡單的貴戚,他生活中唯一的樂趣就是狩獵、射擊和釣魚。他有一次出去旅行的時候遇見了範西塔。不久之後,範西塔就變成了韋夫人。新的韋夫人成天穿著各種正裝和結實的厚底皮鞋,逼著她丈夫參與公眾活動。在以明顯的優勢當選後,她就滿懷激情地投入到政治生活中,成為新一代婦女成功的典型楷模。
這時,莎拉看見剛剛邁出賓館的傑德大夫。她為韋夫人介紹傑德大夫。
韋夫人熱情地和傑德大夫握手:“久仰大名。前兩天我還在紐約和錢特奴教授交談過。最近,我一直下大力解決流浪兒的治療衛生問題,確實下大力。我們是不是進去等那輛車?”
一位長有幾縷灰發,很不起眼的小個子女人在附近徘徊,她是皮爾斯小姐,就是要去欒川那夥人中的第四位成員。實際上,她就像是韋夫人的小跟班。
這樣的一路上,他們都在聽韋夫人高談她的政治理論,大多數是關於女性自由和爭取政治權力的一些東西。除了皮爾斯小姐,其他人都聽得昏昏欲睡。看起來,這裏也有一位偶像,那就是韋夫人對皮爾斯小姐的影響,在某種程度上,韋夫人說什麽她就聽什麽。
這些,對於莎拉來說都沒有興趣。她有點頭疼,她感到壓抑和沮喪,一種莫名的沮喪。她突然覺得無精打采的,對什麽也提不起興致來,不想去觀光,對同行的人也感到厭煩。
她在想博夫人一家現在在什麽地方,可能去了龍門,也可能去了其他地方,再不行就是留在賓館裏。她突然想雷蒙現在在幹什麽。真奇怪,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臉、那種急切的神情、那種不自信、神經質的緊張~~~
終於到達目的地。下車後,她感覺有些眩暈,舉得似乎是地獄之門在腳下裂開了。道路蜿蜒而下,一直通到地下。岩石在他們四周聳立,穿過一個紅色峭壁組成的迷宮,延伸到地殼深處。路的兩邊都是懸崖,麵對著越來越窄的峽穀,莎拉感受到一種威脅,覺得窒息。
傑德大夫下車感歎說:“這就是‘死亡之穀’?”
死亡之穀?莎拉突然感覺這名字很怪誕,像是一種異樣的電流擊過自己的全身,她有些莫名的興奮和惶恐,她總感覺,在這個地方,會發生什麽~~~
“哦,真是奇怪,博夫人一家竟然也來了,我以為他們會呆在賓館呢。”傑德大夫指著山坡上那一尊肥胖而怪異的女佛像說。
莎拉抬頭一看,果然看到赫然坐著的博夫人。
相比較莎拉的吃驚,隨之下車來的韋夫人更為訝異,她看見博夫人的時候大為不屑地嚷嚷著:“那個女看守竟然也在這裏?”
傑德大夫好奇地看著她說:“你認識他們一家?”
韋夫人的表情微微一變,繼而放鬆了口氣說:“我丈夫和她丈夫以前認識。據說她是個陰森古怪的人,像個暴君一樣統治著自己的子女。看見她我就受不了,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女人。不過莎拉小姐好像和他們也很舒適呢,在賓館門口,我看見她和博夫人說過話。”
一時,莎拉又羞又愧,想想那時的莽撞,她真希望韋夫人沒有聽到更多的談話內容。
導遊過來安排他們的住宿。實際上,這兩個晚上他們準備在這裏露營。現在導遊就要把他們帶到各自的帳篷裏去。
莎拉的帳篷在下麵,她把行李放進帳篷中,站在外麵看著群山連綿借以穩定自己的情緒。
“是你?你在這兒?”一聲低叫,顯得迷茫、不敢置信。
她轉過身去,正對著雷蒙的雙眼。他雙眼中的某種東西讓她啞然失聲。那樣一種難以置信的喜悅。
他又說了一遍:“你~~~”
那低沉顫抖的聲音在她身上起了作用,使她的心在胸中翻騰著,她感到害羞、恐懼,又突然覺得高傲、欣喜。她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是我。”
他走近了一些,仍然一臉茫然的樣子,仍然是半信半疑。然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是真實的你!我一直以為你是幽靈,是因為我一直思念你而產生的幻覺。”他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我,我喜歡你~~~從飛機上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喜歡。我現在很清楚這一點,我希望你也知道,這樣你就能知道表現得無禮的那個人,並不是真正的我。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表達,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負責,你或者會看不起我~~~”
莎拉被這突然的情況搞懵了,繼而她打斷雷蒙的話,用低沉冷靜的語氣說:“我不會看不起你的。”
“是的,我應該表現得像個男人!”他這樣說。
“你會做到的!”莎拉用非常肯定的口吻再次強調了一遍。
他挺起胸膛,揚起了頭,以無比決絕的勇氣說:“我能做到!像個男人一樣,用鮮血換來我們的自由!”
鮮血!天哪,莎拉在心中騰地一震,他要做什麽?但雷蒙沒有給她明確的答複,緊緊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匆匆而去。
沒過多久,毫無意外,他們的母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