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懸念之外的伊甸園
誰偽造了假的遺囑?他為什麽要偽造這份遺囑?
案件進行到一半,大家稍事休息。這個時候,照海去外麵給大家砌了一大壺茶,給每個人倒了一杯。妘鶴自顧自地喝了一口,好像是自己在親身經曆一般循循道來:“蘇老太在之前的遺囑說都把財產留給自己的侄兒和侄媳婦,為什麽最後的遺囑中要留給一個無關緊要的陪護?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這是違背常理的。於是我猜蘇老太發現路藝文和自己的侄媳婦有奸情,所以她才不喜歡自己的侄媳婦。更讓她難過的是她侄兒死於一場車禍,或者她也懷疑是自己的侄媳婦謀殺了他,但是她沒有證據。就在這時,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惡化,在這種情況下,她把自己的一切財產都留給了景劍萍。她沒想到,景劍萍在知道這一切後,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路藝文。實際上,當時景劍萍正一門心思想嫁給他。”
楊森說:“大家不是都說是施偉嗎?怎麽又變成路藝文了?”
“那隻是大家的猜想,沒有得到任何證實。”
“既然他知道最終財產會歸景劍萍,那份真正的遺囑也是這樣寫的,為什麽不娶了景劍萍人財兩得呢?”
“首先我要說是景劍萍迷上了路藝文。她一門心思想嫁給路藝文,可那隻是她的一廂情願。路藝文並沒有想娶她的意思。相比較景劍萍來說,任雪川更有能力和影響力不是嗎?況且他也懷疑景劍萍是不是真的能得到老人的遺產。”
“那麽任雪川呢?”
“和景劍萍一樣,她也被路藝文吸引了。她丈夫殘廢多年,雖然她已近中年,但她是個熱情的女人。這時,她的世界裏突然來了一個少見的美男子。女人很容易對他一見傾心,但是他想要的不是女人的美貌,而是誰能給他更多的利益。比如幫他買下他想要的一處地產,他可以在那片地方實現自己的理想。我想我們永遠也不能理解他的動機是多麽自私。他隻是想著必須創造更多的美。他在創造上已經趨近瘋狂。他創造了石礦園林的美,他設計和建造了很多花園的美。現在他想要的是一座海邊小島的美。而任雪川被他迷住了。她對他而言隻是錢的來源,是他實現自己夢想的跳板。”
“還有車禍呢?你的意思是蘇建的車禍是預謀的?”
“預謀不預謀還有什麽意義呢?我的觀察是任雪川—這個女人對於自己丈夫的死一點也不傷心,她看起來輕鬆極了。在這看來是很不正常的,她在慶幸自己丈夫的死,追究背後的原因是因為什麽呢?但一個直接的結果是,蘇建的死導致蘇老太的遺產將留給景劍萍。所以謀殺產生了!”
涵冰驚歎說:“怎麽感覺這麽曲折呢?”
妘鶴喝完茶,自顧自又倒了一杯。而這時,大家可沒有心思喝茶,他們緊盯著妘鶴,希望她能快點講下去:“就這樣,景劍萍必須被除掉,因為她知道那份遺產的備注,而且她還可以做替罪羊,被認定為偽造者。”
“到底誰偽造了遺囑?”
妘鶴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依舊按照自己的思路講下去:“任雪川將原件藏起來了,施偉則被任雪川收買做了一份很拙劣的偽造文件。偽造得很明顯,立刻就引起了懷疑。而這正是他們的目的。他也得到了相應的補償,死之前他的卡裏有一筆大額獎金匯入不是嗎?警方並沒有順著這條思路查到真正的凶手。雖然得到這筆獎金但他來不及花出去了,他很快就被殺死在黑天鵝酒吧門口,讓大家以為他是因為女人關係被殺的。實際上,景劍萍和施偉並沒有任何曖昧關係,相反,是路藝文騙取了景劍萍的感情,警告她不要說出去,更不要告訴蘇老太。為了讓景劍萍相信自己,他裝腔作勢地說要和她結婚,但同時又冷血地把她定為自己的替罪羊,便於他和任雪川能得到那筆錢。景劍萍不需要被控告或者起訴,她隻需要被懷疑就好,然後她消失了,大家就會順理成章地以為她因為害怕而逃跑了。我猜想景劍萍如果被殺,那麽她的屍體一定就藏在附近,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在哪兒,直到有一天我聽見子涵說起那口許願井,催著路藝文帶她去找。那時,路藝文的表情很奇怪,他果斷地拒絕了。於是我想那個女孩的屍體很可能就在那口許願井裏。”
“原來是這樣的!”大家頻頻點頭。
但妘鶴說:“事情還沒有完。任雪川擔心當時的事情被人看見了,但是他們不知道是誰,況且也沒有人說起什麽。於是他們放下心來,按部就班地準備離開這裏去海島。一切都準備好了,突然在聚會上出現了意外,喬雯當眾說她看見過一起謀殺。任雪川終於知道了,那天在樹林裏的人是誰。她快速做出了反應。她殺了喬雯。但是麻煩不止於此。聰明的喬勇發現了凶手,他自作聰明地向任雪川要錢,所以他也被殺了。”
大家唏噓不已。
房間外麵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她一直沒有說話,但是現在她還是在椅子裏抖了一下。
“路西法,”她說:“是的,我最終還是明白了,他一直都是路西法。”
喃喃自語的人是薛玉潔。小子涵已經被帶走了,現在隻有她堅持留在這裏。
“是的,他就是路西法的化身。他非常美麗,他也熱愛美。他用自己的頭腦、自己的想像、自己的雙手創造美。為了美他可以犧牲一切。我敢肯定他愛子涵,但是也準備隨時犧牲她來拯救自己。他把子涵的死安排成一種儀式,他一直給她灌輸這種觀念。但子涵並沒有戒備他,就像她自己說的,她愛他。在離開的時候,她告訴他自己要離開這裏,也告訴他自己會在聚會飯店吃飯。他和子涵商量好在聚會飯店門口見麵,然後他把她帶到鳳凰山。他設計好子涵的死:大家最後會發現子涵死在鳳凰圖騰旁邊,身邊是一隻金杯,她死於一種祭祀儀式。”
“這個瘋子!”涵冰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四個字。
這間隙,妘鶴停了下來,她溫柔地轉過頭來看著外麵的薛玉潔說:“您的女兒已經安全了,可是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薛玉潔點點頭說:“當然可以,子涵的命是你救下來的。”
“子涵是您的女兒,她也是路藝文的女兒嗎?”
涵冰的嘴張成了O字型,她驚訝地看著薛玉潔說:“這是真的嗎,路藝文是子涵的父親,那個拋棄你的男友?”
薛玉潔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她抬起頭說:“是的。”
“但是子涵不知道?“
“不,她不知道。在這裏碰到他真的隻是巧合。我還是年輕女孩的時候認識了他。我瘋狂地愛上了他,然後我開始害怕。”
“害怕?”
“是的。他很溫柔,但是溫柔背後確實冷酷和殘忍。我沒告訴他我懷孕了,我離開了他。我去了外地生下了子涵。”
剩下的話是妘鶴說的:“你沒有告訴他們。但是他們之間有一種天生的親近,那是誰也阻止不了的。或者他根據年齡或者已經推斷出來子涵是自己的女兒。”
“既然這樣,為什麽他還要殺死她?”大家很迷惑。
妘鶴從包裏拿出那張精致的鉛筆素描,那是在石礦園林,路藝文給子涵畫的。
“他在小溪邊給她畫像。他說他畫下來就不會忘記她。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殺她。”
最後他指著左上角一個用鉛筆寫的詞:“依菲琴尼亞。”
大家擠在一起看,但是都不明白這代表什麽。
妘鶴侃侃地說:“依菲琴尼亞,這是希臘神話裏的一個人物。阿伽門農把自己的女兒獻作祭品,求得自己一路順風到達特洛伊。路藝文把自己的女兒獻作祭品,這樣他才會有一座新的伊甸園。”
“真是個瘋子。”
最後有一點,涵冰還是不明白:“你怎麽會知道他們在鳳凰山?”
妘鶴站起來,用那種特有的妘鶴式的微笑神秘地說:“這個嘛,還是保密好了。”
涵冰追著她不依不饒地說:“你就告訴我吧。”
妘鶴已經走出辦公室,閉上眼睛在外麵長長地吸氣說:“好累啊,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仿佛告誡涵冰似的,她喃喃著:“不是所有的重逢都有意義,不是所有的情人都值得相見,有些記憶該忘就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