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幕後敲詐者
“天哪,這怎麽可能呢?到底是誰幹的?”詹醫生厲聲追問,表情看起來極其不安,如果這個事實被公布,那麽勢將影響到自己的職業生涯。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生,他知道,急性胃炎和中毒的症狀有很多相似之處,但要就此承認自己的診斷是錯誤的,那麽,他或者就會成為一個臭名遠揚的庸醫。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你是說崔捷芳嗎?”
“是的,她向我坦白了。”
仿佛一個晴天霹靂在頭頂炸響,詹醫生驚問:“是嗎?什麽時候的事情?”
“昨天,就在昨天,就在她吞服安眠藥的昨天晚上。她剛告訴我這個秘密,然後她就自殺了。”
詹醫生沒有說話,或者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默默等著他繼續往下說,於是,他又接著說道:“你要知道,佑銘,我是偷偷告訴你這個秘密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也隻有你一個人可以商量。”
“你能重頭到尾說清楚嗎?我還一頭霧水,根本就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羅世濤把杯中的茶一口氣喝光,鼓起勇氣、下定決心地說:“是這樣的。三個月前我向崔捷芳求婚,她拒絕了。她說要等丈夫過一周年以後才能考慮和我結婚。昨天,剛剛是她丈夫滿一周年的日子,我又去了。可是她的精神卻恍惚不安,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她把一切都抖了出來。她說她恨透了自己的丈夫,他喝酒喝得要命,更可怕的是,每當他喝完酒後,就會對她又打又罵。那時候開始,她已經愛上了我,所以,她決定鋌而走險,一不做,二不休,就像傳言一樣,她毒死了他。當她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我嚇壞了,我怎麽辦?這是冷血的謀殺?我該怎麽辦?”
隻見羅世濤臉上憎惡與恐懼交織出現,可以想像當時崔捷芳一定把這些都看在眼裏。這個男人並不是可以為愛而原諒一切的多情種,他本質上還是位安分守己的老實人。內心深處的理智以及對法律的敬畏之心,使得他在聽到真相的一刹那,他對崔捷芳冷淡到了極點。
“不錯,”他漠然地低聲說,“她對我坦白了一切,但她告訴我說,”
“告訴你什麽?”詹醫生打斷了他的話,迫切地想知道下文,在聽到這樣一個驚天秘密的時候,沒幾個人能保持冷靜。
“有個人知道她的秘密,實際上,這一年,他一直在威脅她,敲詐她,似乎這個人從她那裏拿走了很多錢,而正是這些永無寧日的勒索導致她精神崩潰,逼得她走上了絕路。”
“敲詐?那麽她說這個人是誰了嗎?”屋子裏很熱,暖氣烘烘的,很幹燥,讓詹醫生不得不一口氣喝一大杯茶來消除體內的躁動。
“不,她沒說是誰?不過聽她的語氣好像是我們身邊的人,具體是誰她沒有說。”
“哦,”詹醫生端起茶壺續茶,突然想起,就在昨天早上去崔捷芳家的時候,曾經在院子裏見到羅世濤的繼子—羅艾克和崔捷芳並肩走在一起,他們的頭靠的很近,崔捷芳的表情看起來難過極了。難道是他?不會的!詹醫生搖搖頭,似乎想把這種想法從腦海中驅除。他和羅世濤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基本上他是看著艾克這個孩子長大的,在他的印象中,艾克不是那樣的人,這太荒謬了。
“當時,說真的,我嚇壞了,從本質上講,我是個懦弱而膽小的男人。我六神無主,但她始終沒有告訴我敲詐她的人是誰。我想她是怕我一怒之下找那個人算賬,那就會把事情鬧大,或者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她還說在一天之內會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可是,結果竟然是這樣的,她竟然自殺了。”
羅世濤兩手抱頭,表情痛苦,他在為她的死感到深深地自責。
“不,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該為她的死負責。”詹醫生連連勸說。
“可現在怎麽辦?她已經死了,已經對自己犯下的罪負責了,我想不該再翻她的那些陳年老賬。”
“是的,確實是這樣的。她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同時她也服罪自殺了,還有什麽好追究的呢?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如果把她毒死丈夫的事情公開,死者的名譽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詹醫生附和他說。
但羅世濤突然抬起頭,恨恨地說:“但即使是這樣,我依舊不想饒恕那個敲詐者。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誰?哪個家夥把她逼上了絕路。要知道她已經受到懲罰,難道他就要逍遙法外?太便宜他了,幕後敲詐者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詹醫生若有所思地說:“你的意思是:想把這個人查出來?可是如果那樣做的話,大家勢必要知道她犯下的那些罪行,所有的一切都得拿到台麵上來。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羅世濤站起來在書房裏轉了一圈,思考半天,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中。
“好吧,如果崔捷芳沒有留下遺言,那麽,這事我想就算了。”
“你還指望她留下遺言嗎?據我所知,她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我想她一定是因為焦慮過多誤吞了安眠藥,或者她根本就沒有想自殺。”詹醫生還是想盡他所能安慰自己的朋友,減少他的內疚感。
“或許你說的對。”
這時,門悄無聲息地開了。魯斌拿著一封信件走進來。
“不是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來打擾我嗎?”羅世濤似乎對魯斌不動聲色地進來並且打斷他們的談話深感厭惡。傭人總是這樣,對主人的一切事情都好奇,恨不得一天到晚探聽主人的隱私再當做笑話一樣四處傳播。
“可是,這裏有您的一封信件,好像是從門縫塞進來的,上麵寫著您親啟。”
羅世濤這才注意到魯斌手中的信件,隻掃視了一眼那個信封,他就像被金箍棒定起來一樣半天沒有動彈,隻有嘴發出的喃喃聲:“是她的筆跡?”
“她的筆跡?”
最終,羅世濤哆嗦著接過信件,等魯斌出去後,才緊張地撕開信封,抽出那封信,突然他猛地抬起頭。
“你確定窗戶關好了嗎?”
詹醫生有些愕然,走到窗口重新檢查了一下窗戶,百分百確定窗戶栓的死死的,然後才說:“是的,確實鎖死了。”
“可是為什麽?我總感覺整個晚上都有人在盯著我,窺視我。天哪,那是什麽~~~”
他緊緊地盯著門口,順著他的目光,詹醫生仿佛也隱約看到門閂在輕微轉動。詹醫生急忙走過去打開門,可是外麵空無一人。
“可能我們都太緊張了。”
羅世濤打開信,聲音小得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見。信上潦草地寫著:
世濤:我親愛的世濤。這就是我的報應,一命抵一命。這個道理我早明白了,當然,今天晚上從你的臉上我也能看出來,所以,現在,我已經無路可走了。當然,我得到了我應該得到的懲罰,但請你一定要幫我懲罰那個混蛋。這一年來,我飽受他的折磨,為此,他必須也要受到法律的嚴懲。放心,我沒有孩子,也沒有近親,我已經無所謂,所以,你就放心做去吧,公開這一切。那個混蛋的名字就是~~~”
就在這緊要關頭,羅世濤卻緊急刹車般地停下了,他把信件合上說:“抱歉,下麵的內容我認為還是我自己看才好。”
詹醫生有些急了,他怎麽能這樣呢?當一個秘密就要昭示天下的時候,怎麽能在這節骨眼上刹車呢。但羅世濤的性子很強,任詹醫生怎麽說他也不再往下念了。於是,詹醫生摁下強烈的好奇心,在八點五十分離開了羅世濤的別墅,可他沒想到,這一去和老友竟然天人相隔,永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