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渾渾噩噩,離開了丹霞洞天,一路向北飛去,漫無目的,就這樣一直飛著,腦中閃過剛剛明紀央的話語。

“真羅王之女瑤碧姬將下嫁太墟聖子巫蒼冥,已然定下婚期,就在三年之後。”

“就在三年之後!”

話語聲聲不斷回蕩在陸羽耳畔,陸羽雙目通紅,溢滿了血絲,緊握的雙拳陡然一鬆,整個身子一軟,從空中磕磕絆絆,垂落了下去。塵土漫天揚起,地上如同天外星隕墜落,一個大坑被衝撞了出來,陸羽躺在坑中,沒有一絲動靜,仿佛死了一般,就這樣日起潮落,一直到了第三天,陸羽從塌陷的坑中爬了出來,眼神空洞。

“啊!”

一聲厲叫響徹霄壤,陸羽周身炎芒大盛,青絲曼舞,如同瘋魔一般。一掌擊出,將前方一座山包瞬時轟擊塌陷,炎風卷過,眼前一條溪流炸起,流水四濺化為漫天星雨。

“陸羽,你還有什麽用!不能保護身邊至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慘死!”

“大仇未報,連自己所珍視的都不能保全,你還有什麽用!”

陸羽奮聲狂吼,手指間不停的拍擊功法,全身炎芒隨行,炎真變運用到了極致,金光漫天四溢,化為滔天威勢,不斷的向前轟擊,轉眼之間,溪流盡都蒸騰散去,前方的山坳幾乎被削為了平地,一處地形摧毀殆盡,陸羽盡情功法,法力不要本錢的注入,宣泄這自己的憤恨,不甘,和自責。

“年輕人,你若是在這樣打下去,恐怕這裏的地形就保不住了!”就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在陸羽耳畔響起,陸羽悚然一驚,渾身打了個激靈,掌勢收住,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一些。他緩緩轉過頭來,隻見一位老者,身形佝僂,滿頭蒼發束起,渾濁的眼眸中卻有精光隱現。陸羽心中一稟,眼前老者無知無覺,整個人氣勢不發一絲,仿佛與周圍物事相容。這樣的人物或許是某位隱修的前輩。

“不知前輩在此,晚輩失禮了!”陸羽出言說道,不敢再過放肆。

那老人不以為意,緩緩來到那條已經幹涸蒸騰的溪流邊,隻見他一指點出,一道輝芒激射而出,如春風沐灑,刹那間點點水滴聚合匯流,損毀的溪流河道如同時光倒流一般,漸漸恢複原樣,空中水滴匯聚成的水流緩緩落下,將河道重新溢滿,整條小溪恢複了原狀,緊接著前方轟塌的山坳漸漸隆起,碎裂的石塊泥土聚合變換,轉眼之間一切猶如時光重返,盡都恢複了原貌。

陸羽瞧的心驚,眼神大跳,回朔光陰,逆轉造化。這樣的手段堪稱駭人。此時陸羽越發斷定眼前的這位老者絕對是一位高手,身份不在六脈首座之下,或許是門內遺老,隱修在此。想到此處陸羽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他竟然在這樣一位前輩隱修之地,肆意攻伐破壞,先在想來,陸羽不禁發出一陣惡寒,剛才的情緒頓時去了大半。

“前輩見諒,晚輩冒犯了!”陸羽再次出言賠罪,心中惶恐不安,這樣的存在,翻手便能將他捏死,他可不知道眼前這位前輩是什麽樣的脾性。

老者不以為意淡然說道:“年輕人,你是哪脈弟子?”

“晚輩乃是仙隱洞天門下!”陸羽乖乖答道。

老者聞言,微微動容,輕唔了一聲:“仙隱門下的弟子?沒想到如今仙隱門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仙苗,當真世事無常!”老者一言不發,隻是盯著陸羽觀瞧,眼中似有精光湧動。過了半晌老者將目光移到別處,眼眸之中似有驚訝,又有疑惑。

“年少真好啊,風華正茂之時,本是縱意馳騁的年華。年輕人,凡事應該奮勇前行,方才不負這番資質。若是一味怨天恨世,縱使此生有所成就,也難臻至化境,登臨極巔。”老者緩緩說道。

“前輩說的是,隻是眾生苦樂,縱使修士也不免情@欲糾纏,弟子未曾超脫凡俗,想著坎坷身世,心願難成,所以一時苦悶!”陸羽說道。

“身世坎坷?心願難成?古往今來,凡成大事者,哪一個又是路途一帆風順?哪一個又能事事順心?軒轅帝號稱萬古第一人,年少時多有敗績,曾遭五方天帝圍殺,親友因其身死不知凡幾,然而卻一路高歌猛進,不為所絆,終於成就偉業。”

“夜長川,良才美玉,風華難以掩蓋,可是命運多舛,年少時親友亡故,一時神通盡廢。淪落異族為奴,然而卻逆流直上,終究證道為皇,站在了雲川之巔。”

“這些人無不是千古俊傑,一代人皇,然而又有哪一個不是身世坎坷,心願難成的?你若與他們相比,誰苦誰樂?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這般年少就如此棄世,縱使有逆天的資質,也難以成為蓋世的強者。”

陸羽心驚,如當頭棒喝,猛然驚醒:是了,軒轅氏,長川聖皇,還有無數名垂千古的豪傑,哪一個又是一帆風順?我自出流源以來,得不死天經,悟極道九變,神通,法寶更是奇遇不斷,這樣的機緣我不珍惜奮進,卻在此怨天恨地,我有翻身的資本,卻罔顧不理,隻被眼前一時的困苦所遮住了目光。

陸羽猛然醒悟,抬起頭來想要拜謝,然而眼前空空蕩蕩,連一個人影也沒有,仿佛剛才一切盡都是幻象一般。陸羽先是一愣,繼而對天拜道:“晚輩陸羽,多謝前輩指點之恩,此生定當銘記!”

說完一個縱光,向仙隱方向飛去。陸羽離開後不久,就在他原來站立的地方,一道身影緩緩顯現,由虛變實,化為一道人形,正是剛才的那位老者。他看著天際,眼中依舊渾濁難名:“聞道在仙隱,我輩自還真!祖師留下的這句偈言到底是什麽意思?仙隱氣運不絕,天資絕世者不斷,難道真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老者若有所思,口中喃喃自語,最終又消失在了原地。

陸羽沿原路返回,沒過多久,終於回到了仙隱洞天。郝文長坐在草廬之前,小思嫻也在旁邊,見到陸羽回來,郝文長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你回來了!”郝文長輕歎了一口氣,陸羽一愣,當下露出恍然之色,想必那日丹霞洞天的情形,郝文長已經知曉,當下輕輕點頭:“回來了!”

“陸羽,慧師姐說你那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奇妙的突然離開,還將她的玉杯捏的粉碎,那時候明師叔也在場。你這樣太失禮了!”小思嫻嘟著最小聲說道。

陸羽微微一笑:“抱歉抱歉,改天我一定尋一副上好的茶盅,向慧師姐賠罪。”

“嗬嗬!”小思嫻突然掩麵而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陸羽麵露不解,開口問道:“你笑什麽啊?”

小思嫻大眼睛亂轉,拍了拍陸羽說道:“你知道慧師姐的那套茶盅是用什麽材料煉製的嗎?”

陸羽心頭一動,當日他隻是覺得那套茶盅的材質比較特別,似乎是一種玉石,但是卻沒有看出端倪,此時小思嫻問起,他隻能搖了搖頭。

“是寒蠶血玉!”

“什麽?”陸羽微微一驚,寒蠶血玉他沒有見過,隻是在一本古籍上見到過相關記載,據說在雪漠有一種妖獸叫做凝齒寒蠶,這種妖獸成年便是聖胎秘境的修為,凝齒寒蠶最為出名的有兩寶,一件是他進階成年時吐出的蠶繭,是一種天才地寶,常常被用來煉製護甲。還有一種便是寒蠶血玉,凝齒寒蠶死的時候會吐出本命精血,這種本命精血日久年深便會凝成玉胎,也就是寒蠶血玉。

“這樣說來,那慧師姐那套茶盅價值豈不是與一柄半極品秘寶相當?”陸羽悚然一驚,頓時有些語塞,寒蠶血玉,價值昂貴,要是現在賠上一套價值相當的他還真拿不出手。

“陸羽,你和我來,思嫻在這等著!”郝文長此時出言解了陸羽的尷尬,他撇開了小思嫻,轉手就走,想要和陸羽單獨交談,陸羽暗自舒了口氣跟了上去,兩人轉眼來了後山。

沉默了許久,郝文長終於開口:“你認識太墟的瑤碧姬?”

陸羽一愣,顯然郝文長對他的身世並不知情,看來明紀央所說不差,黃庭調查他隻是為了確保他進入碧羅宮參修的資格,除此之外倒是沒有泄露半分,就連郝文長也不知情。

“大師兄何處此言?”

“書媛來找過我,那天的事她告我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天你當著明師叔的麵如此失態,若是沒有隱情,那十有八九就是為了那瑤碧姬!”郝文長說道。

陸羽沉默不語,郝文長見狀開口說道:“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我隻是想告訴你,人力有窮,有些事難以改變,著眼當下,不要誤了身邊的人才是最為緊要。”

說完,郝文長轉身離開,隻留下陸羽留在了原地:“大師兄的話是什麽意思?似乎是有所指!”陸羽看著郝文長的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三日後,門內終於傳來符信,傳召陸羽和郝文長前往碧羅宮。陸羽心中興奮,他如今渴望力量,想要不斷進取,突破,增強實力是他如今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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