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店走廊很安靜,與大廳的喧鬧截然相反。

申越快步在前麵走著,找了個隱蔽的拐角拉著廖桁進去,氣急敗壞道:“剛才隻是個遊戲!廖桁,你不許給我動搖!”

“遊戲?”廖桁靠著牆,捂住臉,深深歎息,“我也希望隻是個遊戲啊……申越,你沒有站在那裏,你根本感覺不到那種……那種……”

“那種什麽?”申越瞪著他,“廖桁,你被蠱惑了嗎?”

“那種被專注凝視,仿佛他的眼裏心裏隻有我一個人的感覺……”廖桁躬□子,頭低著,看不清表情,“申越,我覺得太難了,這樣一個人,那麽好,拒絕他真的太難了……”

“可是……”申越咬牙,“可是榮默他不是一般人啊!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嗎?你知道他做……”

“我是什麽樣的人,恐怕不需要你來說明吧?”榮默的聲音突然出現,兩人齊齊看過去,就見榮默胳膊上搭著西裝外套朝他們走來。

申越閉了嘴,略帶幾分敵意地看著他。

榮默眼光涼涼地滑過他的臉,轉向廖桁時已經換了一副溫和的表情:“江瀾過來了,銘昭找你過去,大概想把你們幾個介紹給一些朋友。”

他說的這些朋友,自然是那些製片人和導演朋友。廖桁了解他的好意,跟申越打了聲招呼,就隨他一起出去了。

年會結束時,沈衝和榮拓突然湊過來,兩個人笑眯眯地跟廖桁握了手才並肩離開,把廖桁搞得一頭霧水。申越在外麵打了電話,廖桁這才先行退場。看到榮默還在跟一些董事聊天,他便沒打招呼,直接走了。

年會過後,廖桁專心拍戲,榮默還在照樣每天發短信道晚安,這次廖桁都會順手回上一句,回完就關了手機睡覺。

臘月二十九,劇組放假,廖桁不得不把自己捂嚴實去跟辦年貨的人擠一擠,迅速在商場掃蕩一圈,手裏已經多了十幾個袋子,直接塞到車裏,才氣喘籲籲地開車回家。

除夕一大早,廖桁換了櫃子裏放了好久的衣服,一身日常衣服,開車去了自己導師家。

提著大包小包上樓後,就見老爺子站在門口貼對子,瞧了半天都沒貼齊,氣得老太太在一旁罵:“左邊一點!你看著沒有啊?眼神行不行啊?”

老爺子瞪她:“你眼神好你來貼啊!”

“我來貼要你個大男人幹嘛?”

廖桁咳嗽兩聲:“秦老師,師母,過年好啊!”

“小廖來啦?”秦夫人看見他,頓時笑眯眯的,“今年過來這麽早?”

“嗯,我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麽事,來幫您貼春聯。”廖桁朝老爺子賠笑,“秦老師,我來吧。”

“哼,還知道過來!”秦教授一瞪眼,順手就把春聯扔給他,“長那麽大個兒肯定要搭把手,交給你了。”

“嘿!沒看見人家孩子手裏還提著東西麽?”秦夫人怒道,“你快來搭把手!”

“沒事,我來就好……”

三個人進了門,廖桁把東西放下,就主動拿起對聯和漿糊繞到門口,勤快地動起手來。

秦夫人去廚房洗好水果,抓了幹貨糖果擺在茶幾上,熱情地問他:“小廖啊,喝點兒什麽?茶還是飲料啊?”

“師母,別忙活了!”

“那哪兒行!我給你倒杯茶啊!”秦夫人念叨,“龍井還是鐵觀音啊?”

秦教授煩躁:“白開水就行了,沏什麽茶啊!”

“小廖一年也來不了幾回,就給人家喝白開水啊?”

老兩口照例吵起來,廖桁無奈,貼好了對聯,自己進門鑽進廚房:“行啦師母,我自己來,都這麽熟了,哪兒勞您動手啊!您快到屋裏歇著去!”

“歇什麽啊!要準備中飯啦!小廖早飯吃了麽?沒吃的話,師母給你做點兒?”

“不用了,我吃過了。”廖桁攔住他,抱著水壺就出去了,主動給秦教授倒了杯水,賠笑,“秦老師,您喝水。”

“小兔崽子架子越來越大了啊!這要不是過年,是不是就不打算過來了?”

“您這話說的!我這不是忙嗎……”廖桁連連賠罪,“對不住對不住,以後逢年過節,徒兒必來報道,您到時候可別趕我走啊!”

“呸!誰要你!”秦教授笑罵,“我看你是故意躲我的吧?讀博的事兒考慮得怎麽樣了?”

“咳咳,這個……”廖桁摸摸鼻子,“再議,再議……”

“又來了……我說你這明星當上癮了啊?”秦教授不滿,“你不是說賺夠錢就退出娛樂圈的麽?還沒賺夠啊?”

“沒呢……這不還是三無人員麽!”廖桁苦了臉,“無房無車無存款……娶媳婦都不夠啊!”

“你賺那麽多錢都花哪兒去了啊?”秦教授怒,“還是說你們公司克扣你薪水啊?”

“沒,您想哪兒去了……”廖桁無語,“我們公司從來不拖欠工資的。”

“那你……”秦教授臉色一變,“你不會還供著那家人吧?”

“嗯……”廖桁含糊應著。

“我說你這小子……”秦教授氣得就要罵人,被秦夫人打斷:“吵什麽呢吵什麽呢?大過年的有什麽好吵的?說點兒吉利話行不行?”

“你知道什麽!這小子……”

廖桁站起來截住他的話:“秦老師您今年帶的學生怎麽樣啊?聽不聽話啊?”

秦教授一口氣噎在嗓子裏,沒好氣:“聽話個屁,學生越來越難帶了!一個個脾氣比我還大!下學期我不帶研究生了,直接帶博士生,兩個名額,給你留一個,你給我老實複習,到時候準時考試去!”

“這……”廖桁為難,他合同還沒到期呢!

師徒倆就考博不考博的事情討論了很久。秦教授是廖桁當年讀研的導師,對他很好,知道他父母雙亡,逢年過節都拉著他來家裏吃飯,對他十分照顧。當年廖桁研究生還沒畢業就做了演員,秦教授氣個半死還是帶著他把學位證拿了。

這些年廖桁因為工作原因,來的次數少了,但是每年過年是一定會過來探望二老的。

中午秦教授的兒子兒媳帶著孩子過來了,看見廖桁在又是一番寒暄。廖桁跟秦家人關係一直很好,就像是一家人。秦先生對他就像對自己的弟弟,問問工作,聊聊新聞和球賽,秦先生的兒子秦樂樂跟廖桁也熟得很,坐他大腿上親親熱熱地叫叔叔。

晚上一起吃了年夜飯,秦太太收拾碗筷洗碗,廖桁和其他幾個大人圍著桌子打麻將,秦樂樂抱著飲料湊在廖桁身邊看熱鬧,時不時給大人們倒個水抓把瓜子,電視上放著春晚,熱熱鬧鬧,歡聲笑語。

廖桁很久沒這麽開心,打麻將輸得慘,臉上也笑嗬嗬的。

麻將打到11點,秦太太已經和好麵,一群人撤了麻將,又開始包餃子。

廖桁手笨,包的餃子醜了吧唧的,被秦樂樂嘲笑了好久。

秦先生敲兒子腦袋:“好好跟廖叔叔說話!”

“哈哈,沒事兒,我包的是醜嘛!”廖桁無所謂,摸摸秦樂樂的腦袋,塞給他個硬幣,“樂樂來,把硬幣包進餃子裏去,看看誰能吃到。”

“好啊!”秦樂樂接過來,塞到自己包的餃子裏,興奮得打錯了褶。

人多手快,餃子很快就包完,秦太太下鍋去煮,大人們穿上衣服下樓去放煙花。

這幾年煙火管製,小區過年禁止放鞭炮,煙花都得集中到小區中間的小公園去放。他們過去的時候,小公園圍滿了人,還不到12點,已經開始放煙花。

各家把自己買的煙花放到空地上,點火,絢爛的煙花直飛衝天,映得圍觀的人臉上都是彩色的光。

廖桁裹著圍巾,牽著秦樂樂的手,生怕這小子擠進去被火燒到,結果被秦樂樂這鬧騰的小子又碰又跳,都沒心思看煙花了。

耳邊都是煙花爆裂的響聲,和周圍人們的驚呼讚歎,廖桁捂著耳朵,也被這熱鬧感染,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廖叔叔,你手機一直響!”秦樂樂晃著他的手,“兜裏!震動!”

廖桁從兜裏掏出手機,居然是榮默的來電。他抓著秦樂樂的手,接通電話,大聲喊:“董事長過年好!”

榮默聽到電話裏劈裏啪啦吵成一團,愣了一下:“你在外麵?”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廖桁吼了兩聲,“董事長?我這邊……秦樂樂你往哪兒跑!給我回來!”

秦樂樂吼:“我找我爸去!”

“臭小子你給我回來!不怕被炸了啊你!”廖桁氣急敗壞,“董事長我先掛了啊,再聊!”

榮默呆呆地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那句“過年好”沒了說出口的機會。

沈衝湊過來,問:“沒接電話?”

“掛了……”榮默苦笑,“不知道跟什麽人在一塊放煙花呢,聽著那邊挺熱鬧的。”

“咦?他父母不是……難道回老家了?”沈衝對廖桁還是知道一些的。

“不知道。”榮默搖搖頭,問他,“你怎麽沒回你家啊?”

“明天早上回去,我訂了機票。”沈衝看著房間裏正被榮嫣纏著下跳棋的榮拓,“我爸媽說帶辰安過去,在家裏住幾天再回來。”

榮默點點頭,說:“過幾天幫我個忙吧。”

沈衝了然:“關於廖桁的?”

“嗯。”榮默揉了揉額角,“有些事我不方麵出麵。”

“行吧,交給我了。”沈衝看見榮拓臉上十分不耐煩,“我先過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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