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敵?
當溫瑞言進來時,蘇令嘉正隨意地坐在屋裏的床上,喬北宇穿著件睡衣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
“這位是……蘇令嘉蘇導?”溫瑞言淺笑溫然,嗓音沉悅動人,沒有什麽過多的舉動與激烈的表情,他隻是施施然來到房屋中間,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卻瞬間氣場全開,牢牢掌握了場麵中的主動。
蘇令嘉是麵對著門口的,幾乎在瞬間就確定了來者的身份。溫瑞言的形象辨識度實在太高,相貌堂堂、風度翩翩的大家公子不少,可坐輪椅的卻隻此一人。
對於溫瑞言,蘇令嘉的印象隻停留在“溫氏家主”這種新聞層麵的東西,最多加上“星瀚國際老板後麵的東家”這個標簽,在他看來,溫瑞言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和溫瑞言有交集,更不知道喬北宇竟然會認識溫瑞言。
“……溫先生?”蘇令嘉飛快地瞥了喬北宇一下,有些拿不準這是怎麽回事,不免有些拘緊起來。
喬北宇看到溫瑞言突然過來,眼中泛起驚喜,他這幾天並沒有斷了和溫瑞言的聯係,但是在他印象中溫瑞言現在應該是在另一個國家談生意的。
“怎麽就你一個人?”他起身接過溫瑞言的外衣掛在外麵衣架上,動作十分自然,摸了摸他的手發現是冰涼的,就順手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溫瑞言接過水,握在掌心,眉眼柔和下來,唇邊的微笑帶了點真實的弧度:“他們後天才過來,明天我沒有事。”
喬北宇點點頭:“那就好。”他抬頭看向床,卻見到蘇令嘉神情詫異地看著他們,便道,“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雖然二人之間必然能認出來,但這和介紹是兩回事,“蘇令嘉,我入演員這個一行的恩人和朋友。”
恩人這個詞,讓溫瑞言眼中不著痕跡地劃過一抹暗色。
而喬北宇已站在他身後,對蘇令嘉道:“溫瑞言,我的愛人。”
這一句話毫不掩飾的介紹如清泉入心,讓溫瑞言眼睛瞬間一亮,如同璀璨的月華,他轉向已經有些看愣了的蘇令嘉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沒有想到蘇導會在這裏,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其實,我早就聽阿宇提過蘇導是他的恩人和朋友,隻是蘇導事忙,一直也沒機會見麵,這次雖說意外,但也是緣份,幸會。”
溫瑞言對蘇令嘉伸出手,姿態親切,語氣溫和客氣,完完全全的主人作派。
蘇令嘉心裏有些皺眉,但他雖然脾氣不好,卻絕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對方以禮相待,他也以禮相回。
蘇令嘉伸出與溫瑞言相握,按照禮節,輕握、鬆開。
放下手,溫瑞言的笑意更加親和:“阿宇一直都對蘇導讚不絕口,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我其實很少看電影的,不過蘇導的電影還真看過,那部《歌舞飛揚》,最早是因為那是阿宇演的才去看的,不過真看進去,卻知道導演的功底才是決定一部電影成敗的核心。”
溫瑞言與蘇令嘉攀談起來,談吐風趣幽默,旁征博引,說得又是蘇令嘉最無法抗拒的話題。而且看得出,溫瑞言對電影界有些研究,即使麵對的是專業人士也半點不漏怯,甚至還有些出彩的觀點。
每一句都是在讚美,每一句都言之有物,每一句都聽起來如此悅耳動聽,隻有無可挑剔的禮儀,沒有一點上位者的高傲,仿佛真的是一位影迷一樣,還是一位很有技術含量、藝術修養的影迷。可就是這樣的態度卻讓蘇令嘉覺得自己完全被壓製住了,半點施展不開手腳,任他有多張揚多個性,卻也隻能被對方帶著走。說起來,溫瑞言的態度似乎半點不強勢,總是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可是在他麵前卻沒有人能強硬得起來。
溫瑞言與蘇令嘉之間的交鋒喬北宇也感覺到了,但以他糙屬性的思維方式想不明白他們在較什麽勁。或者說,這就是所謂的天生氣場不合?
喬北宇起身,雖然按他對兩人的了解,他們不可能真吵起來,但是他們一個是他的愛人,一個是他的恩人和朋友,都是對他重要的人,他並不求這兩人就一定會彼此喜歡,但也不能眼看著他們敵對。
喬北宇從廳外搬回一摞報紙開始鋪地,毫不在意那兩人驚異的目光,他跟這兩人都太熟了,自己人麵前哪那麽多講究。
“你們繼續,別管我。不過就算一見如故也別說太晚了,都挺辛苦的,還是早點休息才好。”
喬北宇這一次在m國拍片,因為時間長,就沒有選擇酒店,而是租了一套公寓,雖然是個獨單,麵積不大,但勝在配套完善,距離片場也近。
喬北宇這一舉動,打破了溫瑞言與蘇令嘉之間潛潮暗湧的氛圍。溫瑞言靠在椅背上,有些不讚同地道:“你還真打地鋪?”
喬北宇聳肩:“反正都是自己人,湊合一下就得了。”
“這樣啊……”溫瑞言無奈地拿出手機,“我讓人安排一下,找個能住三個人的地方不是什麽難事。”
“不必麻煩了。”蘇令嘉已然從床上站起,“我這就回去了。”
“這麽晚了就住吧。”喬北宇忙道。他是想讓兩人停火,卻沒想這半夜三更的趕蘇令嘉走。
蘇令嘉伸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眼神中透著一抹犀利:“突然有了靈感,我要回去馬上記下來,就不坐了。”
不管這是不是借口,可蘇令嘉都這樣說了,喬北宇就沒有理由再強留他。喬北宇送他到門外,蘇令嘉拎起外套抻了個懶腰,衝他揮揮手,阻止他再送下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喬北宇回到屋中,看到方才與蘇令嘉交談時神采熠熠的溫瑞言已經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臉上透著深深的疲倦,似乎在剛剛已經把力氣都強撐著花了出去。
“醒醒,先別睡。”喬北宇顧不上再想什麽說什麽,馬上將人圈在懷裏,小聲叫道,“先洗一下吧?”
溫瑞言靠在他懷裏,沒有睜眼,輕輕“嗯”了一聲。
喬北宇將人抱到浴室裏,仔細地幫他洗了個澡,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溫瑞言這些日子似乎瘦了點。想到他這段時間總是在多個國家之間奔波,比他這同時拍幾部戲的還要忙,而且溫瑞言與他不同,所麵臨的壓力更重,身上擔子更沉。再想到,他昨天聯係還在歐洲那邊開會,今天就飛了過來,恐怕還沒有休息過,再加上路途奔波和時差的影響,怎能不累。
溫瑞言全身被浸在溫度恰到好處的溫水中,被喬北宇力度適中地按摩著,舒服得眯起眼睛。他的確是一結束那邊的事情就直接飛過來的,卻不想撞見了喬北宇的所有朋友裏最具威脅的那一個,他承認他是有點火氣的,不過也僅此而已。蘇令嘉這個人他早就知道,也早就調查過。所有人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情敵?還差得遠呢。
喬北宇看到溫瑞言躺在浴缸裏已經睡意朦朧,小心地給他換了衣服,放到被子裏,又在床前守了好久,看他應該睡著了才悄然起身。誰知他剛一離開,就覺衣角被人拉住。他看去,溫瑞言不知何時又睜開了眼睛:“不上來嗎?”
這一句聲音低沉沉的,配著他慵懶的笑意,充滿著誘惑的味道。床頭灑下橘色的燈光,為一切塗上一層曖昧的色彩。
喬北宇俯身將他輕擁在懷裏,輕輕地吻了吻他的額角,細膩的觸感一觸即分,剛剛沐浴之後,有一種清新又引人探索的微醺的氣息。
但是溫瑞言依舊睜著眼睛看著他,喬北宇低頭,這一次吻到了唇上。溫瑞言從胸腔裏發出一陣低笑,閉著眼睛,靜靜地感受著唇齒相依的溫存。
片刻,喬北宇將人放下,安撫地摸著他的臉頰:“都這麽累了,還不睡。”
溫瑞言嘴唇噙著笑,握住喬北宇一隻手。喬北宇也反握回去,翻身來到床的另一邊,側臥在他身邊,關掉床頭燈,擁著他睡在旁邊。拍了一天的戲,他也挺累的,不一會呼吸就漸漸平穩下來,就這樣睡著了。
黑暗中,溫瑞言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兩人的頭靠在一起,耳邊全是另一個人的呼吸聲,深緩的,令人安心。
感受著身邊另一個人的體溫,他的眼中是誌在必得的自信,疲憊裏亦是深邃不可究。
喬北宇醒的時候溫瑞言還在睡,自從二人確定關係後喬北宇也有不少次和他睡在一起。溫瑞言有些神經衰弱,總是失眠,睡眠質量也不太好,經常明明已經很疲倦了依然睡不覺。但是今天他卻很欣慰,他很少能看到溫瑞言這樣安穩的睡顏,就連因為疲勞而總是有些蒼白的臉色似乎也紅潤了一些。
他沒有動窗簾,放任屋內始終保持著合適的黑暗,希望他能睡得久一點。
喬北宇來到片場,第一眼看到蘇令嘉翹著腿坐在一處角落裏,手中夾著煙,整個人顯出一種深鬱頓措的感覺。
“昨晚沒睡好?”他不由關心道,“寫著一半卡殼了?”
蘇令嘉靜靜地看向他,神色複雜,他這一年多一直在m國,又沒和國內的朋友聯係,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昨天那樣的情形。
“你們……”蘇令嘉艱難地開口,“你們這是……”他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大反平日強勢驕傲的樣子。
“哦我知道了。”喬北宇直截了當地說道,“是的,我和溫瑞言在一起了。”他的眼神寧靜卻堅定,讓蘇令嘉一時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