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陰冷的地牢深處,玄鐵鎖鏈分別鎖著方雲瀾的四肢,令他整個人懸在半空。
他雖被束著手腳,但並不喪氣,雙眸點漆般明亮,仿佛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在這黑漆漆的地牢中,越發顯得與眾不同。
腳步聲在陰暗的甬道裏回響,是誰呢?方雲瀾暗自猜想,是他那“寬宏”的皇兄,還是那個抓他取血的冷禦醫!哼!無論是誰!他都不會原諒!
“喲?逸王爺,挺精神的嘛!看來些許精血的抽出,對你來說並無大礙嘛!”冷華然嘲諷的聲音回響在地牢中。
“冷禦醫你取我的血是要給誰治病?難不成,是我皇兄嗎?”並不理會他的暗諷,方雲瀾目斂精光,笑道:“該不會是我皇兄染上什麽不能言之怪病,要以血親的血來醫治吧!”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那個下咒之人莫不是你的同夥?”冷華然麵色陰沉,發狠道:“說!是誰下的咒!”
“什麽咒?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啊!”他滿不在乎的口氣,終於徹底觸怒了冷華然。
“啪!”冷華然抄起一旁的刑鞭抽向方雲瀾,沉悶的鞭撻聲在這靜謐的地牢中無比清晰。
方雲舒倒吸一口涼氣,暴怒地說道:“你敢打我!”
“打你,那是輕的!”冷華然揚起鞭子又猛抽了幾鞭,殘酷地笑道:“若是你不交待清楚你同謀的所在,你的下場隻會更加淒慘!”
“同謀!什麽同謀!”方雲瀾咬咬牙,說道:“本王不過是求美而來,卻被你無故抓來拷打!識相的最好快些放了本王!否則,不出三日民間便會謠言四起!”
“哎呀!我好怕呀!”冷華然連甩了十幾鞭,說道:“你還沒有清醒嗎?我為什麽敢拷打你?你的皇兄平日裏可是最疼你的,怎麽舍得別人這樣待你?嗯?”
“他終於不再演戲,收起他的假仁假義了嗎?哼,我就知道……”
狠戾地鞭撻再次開始,打斷了他的言辭。
“假仁假義?在你心中,原來他是這樣的人嗎?你可真是欠抽啊!”滔天的怒火夾帶著鞭子狠狠砸向方雲瀾。
無以言喻的劇痛煎熬著方雲瀾,然而他卻並不喊疼,隻是緊咬的嘴唇和額上滴落的冷汗,昭示著他所承受的苦痛!這個人!他一定要殺了他!
打了半晌冷華然終於累了,狠狠將鞭子甩向一邊,揪起方雲瀾的衣領,說道:“到底是誰下的血咒!你到底是誰!”
“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依然是一副冷淡漠然的語氣。
冷華然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咬牙切齒道:“你不知道嗎?那我告訴你!雲舒中了血咒,隻有至親同胞的精血可以救他!所謂至親同胞嘛,就是同父同母所出的兄弟手足,所以,我取了你的血,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拷打你嗎?”
沒有用嗎?怎麽可能!方雲瀾的瞳孔閃過一瞬的慌亂,旋即又隱沒在黑暗中。
“因為你的血沒有效果啊!”冷華然鬆開他的衣領,凝視著他微微下垂的雙眸。
“你胡說!”方雲瀾平靜的麵具終於被打破,他猙獰地揮舞著雙臂,企圖抓住冷華然質問他。
“快招吧,你究竟是誰!你們把真正的方雲瀾弄到哪去了!”
“我就是方雲瀾!你想以這種方式冤死我嗎?你當天下百姓都是白癡嘛!”是了,一定是皇兄想殺了他,所以找了這麽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來陷害他!他怎麽可能不是皇子!這不可能!
“還要為那些人做掩護嘛?還是在等人來劫獄?”冷冷地笑聲暗含奚落:“你不會在真的以為這是一座普通的地牢吧!”
輕歎一聲,似乎在惋惜他的無知,“這座地牢外圍設有結界,隻有特定的人可以進來,所以魔族的人那些邪穢是不可能進來的,而你的手下又有多少高手?可以衝進這滿是機關的地牢救你出去呢?所以,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能夠活著出去!”
“哈哈哈!”張狂的笑聲肆意響起,回蕩在地牢中猶如野獸哀嚎。
冷華然輕擰眉頭:“還是不肯說嘛!”
此刻方雲瀾狂怒湧起,宛如受傷的猛獸,不甘地嘶嚎:“你說我不是皇裔!你憑什麽說我不是皇裔!母後生有兩子,一子由吉祥抱至父皇跟前是皇兄,而我,是被李太妃抱回的!你說我不是皇裔!難道父皇是傻子嗎?連自己的兒子都分不出來!”
“啊!倒是被你提醒了!李太妃,哼,隻怕她也脫不了幹係!”冷華然了然笑道:“我先去拜會拜會李太妃,然後……我再來看你!”
冷華然甩甩衣袖離開,幽暗的地牢中隻餘方雲瀾一人,此刻他整個人萎頓得仿佛奔襲了三天三夜的馬匹,毫無生機可言。原要燦然的眼眸,在此刻沮喪地仿佛要哭出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華麗雍容的春福宮前,福祿輕扣門扉,卻無人來開門!
“奇怪,怎麽沒有宮人開門?”福祿原本在伺侯方雲舒用藥,卻被冷華然拉出來帶路。本來他是可以指了路便走的,但皇上擔心冷禦醫太過粗魯,所以讓他跟在一旁伺侯。
可是,這春福宮的人都死了嗎?他敲得這麽響都沒有人來應門?端是奇怪得很。
“別敲了!”冷華然一腳踹開宮門。
竟然有灰塵簌簌落下,天哪!怎麽會有灰塵!春福宮是有多久沒打掃了?福祿驚得幾乎要叫出來!
“有人嗎?”福祿大聲吆喝了一句,還是沒人回應。
冷華然徑直走向正殿,依次檢查了側殿後苑,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這,怎麽會這樣?今兒個還有春福宮的宮人來領月度,怎麽可能!”福祿渾身直顫顯然是被嚇到了,如果春福宮已經這麽久沒人打掃了,那麽今天去他那領月度的又是誰?難道……是鬼?想到這個可能福祿不禁打了個哆嗦。
“大約是幻術吧!讓別人以為他們從來沒有消失過,看來這李太妃不容小窺啊!罷了,隻好守株待兔,等他們來救方雲瀾了。”冷華然剛要折回地牢卻被迎而而來的小太監攔住了。
“何事?”
“冷禦醫,皇上命你去禦書房議事!”
冷華然麵色一沉,心知定然不是好事,於是加快速度趕到禦書房。
“大長老也在?發生了何事?”
“你看看吧!”方雲舒行至他身旁,遞過一張黑色的錦帕。
“想救白宛霜,今晚子時帶上雲瀾去城西望天崖換人。天魔!宛霜不是在郡主府嗎?”冷華然看完絹帕上的內容,立即焦躁起來。
“方才梨渦來報,宛霜確實失蹤了,而且是無聲無息的!”方雲舒歎道:“看來,這次又有一聲惡戰!”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快走啊!”冷華然抬腿就要去望天崖,卻被大長老攔住:“關心則亂!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冷華然眉頭深擰,輕歎道:“左右不過就是一場生死之戰,不論生或死,我都要陪著她!”
“你若是早些醒悟過來,說不定她此刻已經能夠凝出靈劍了,此番我們毫無勝算啊!”大長老悠悠歎息著。
“現在多說無益,如今天時地利人和,我們皆不具備,想要全身而退,隻怕是難啊!”方雲舒低歎一聲,問道:“大長老,可有什麽陣法能夠扭轉敗勢嗎?”
“你說的對!”大長老沉吟片刻說道:“望天崖上天魔一定有所布置,若是我們可以做個局中局,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