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聖旨的頒布,朝廷官員迅速忙碌起來。今年的秋狩比往年早了許多,雖然群臣頗為奇怪,但皇上要什麽時候狩獵,那還不是由著他的性子。
自那晚冷華然說了那奇怪的話之後,便越發勤快的練起功來,既不像往日般輕佻的騷擾她,也沒有霸王般脅迫她,仿佛她這個根本不存在一般,每日自清晨起便開始打坐,倒是令她憋了一肚子話,不知與誰訴說。
這一日清晨,白宛霜打點好一切,掏出一方雪白的錦帕上繡著娉婷的蓮花,倒了些粉末在蓮花上,仔細地搓了搓,交叉疊好,收入袖中。
“走吧,馬車已經在外侯著了。”卻是沉寂多日的冷華然,他一身火紅色的長袍,瓊花般的麵容帶著笑靨,整個人風流倜儻,像一隻驕傲的狐狸,一出現便誓要奪取所有人的目光所向。
白宛霜看著這樣的他,一瞬間愣住了,直到他不耐煩地將她拖出屋子,她才反應過來:“喂,我自己可以走。”
“還以為你沒睡醒,迷迷瞪瞪的!今日事關重大,馬虎不得,你自己也要千萬小心!”他神情嚴肅,不同於往日的輕浮,一舉手一投足皆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你怎麽……變得我都有些不認識了。”白宛霜跟在他身後倒像個唯命是從的小宮女。
冷華然輕笑一聲,說道:“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一句話堵得白宛霜甚是無語,確實她也沒有多了解他,他們每一個人她都不了解。袁笑翔看似對她無微不至,實際也許是刻意接近;方雲瀾對她關懷備至,甚至有時流露出愛意,但誰又能說那是真的;而他冷華然,喜怒無常,行為無狀,還喜歡男人,對她的態度更加令她困擾!啊,她一定是哪路菩薩的香沒燒到位!神呐!請賜她一朵正常的桃花吧!
“你確定你真的清醒了嗎?”冷華然拉開馬車的簾幔,輕擰眉頭望著白宛霜。
“咦,到了嗎?”白宛霜如夢初醒,急忙手腳並用爬上馬車。
冷華然壓低聲音道:“這一次以方雲瀾的精血為主,所以你一定要將那藥塗到他身上。”
“那魔族的人不管了嗎?”
“解藥隻有一個,就是方雲瀾的精血,至於魔族的人,待我成功取得精血之後再作打算。”
“行,我知道了!”白宛霜攥緊手心的錦帕,這藥真的隻是方便他尋到方雲瀾嗎?
就在白宛霜昏昏欲睡之際,馬車終於到了狩獵的山林。
方雲舒一聲令下,世家子弟便如脫韁野馬般蜂擁而去直奔山林,隻望著能夠多狩些獵物,也好博得到皇上的賞識。
方雲瀾身著騎裝,英姿颯爽,被一群京中少女圍在中間,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方雲瀾隻說了一句,便引得那些深閨小姐們咯咯的笑聲。
方雲瀾見白宛霜遠遠瞧著他,打馬行至白宛霜身邊,笑道:“可有興致一起?”
白宛霜笑道:“我不會騎馬,若是同去,隻怕你連一隻兔子都獵不到了!這裏山好水好,我就是來湊個熱鬧罷了,他們都已經走了,你也快些去吧!”
“這便去了!”
“等一下。”白宛霜嗔怪地說:“瞧你,怎的熱成這個樣子?來我給你擦擦。”說著自顧自地掏出錦帕在方雲瀾的額頭輕拭。哈,演戲什麽的,她也不是不會。
冷華然驚喜地望著白宛霜,怔愣地說:“你,你這是……”
“算了,我還有好幾方帕子,這個給你吧!”白宛霜笑眯眯地將帕子塞到他手中,說道:“瞧,我對你這麽好,你今日可要多獵些野味,分一些與我算作報酬!”“你喜歡的話,都送與你又有何妨。”方雲瀾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那祝你好運!”白宛霜暗歎,這孩子也太能演了,看來得抽空提醒一下卓蘭。
方雲瀾騎著馬,忽而看見斑駁的樹影間,一隻小鹿眨巴著清澈的眼睛無辜瞅著他,方雲瀾唇角一勾,自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引弓瞄準,小鹿似乎這時才覺察到危險,撒開蹄子驚慌地在樹林間穿梭。方雲瀾收起弓,輕踢馬肚追趕上去。
追到一處隱蔽的水潭邊,小鹿卻突然不見了。
這怎麽可能?方雲瀾一拉韁繩,四處尋找。突然覺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轉一般,跌下馬背。
方雲瀾仰躺在地,頭腦一陣眩暈,忽而看到一頭猛虎垂著頭,與他對視。方雲瀾雙瞳猛然一縮,心髒幾乎要跳出來,快速運轉內力,迎著虎頭奮力一擊,他聽到猛虎慘嚎一聲,摔落在地。
鬆了口氣,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欲要離開。然而他才走了兩步,隻覺頭部劇烈得痛疼起來,整個人撲倒在地,不省人事。
“幻蘿的滋味可不好受!哼!色字頭上一把刀!”冷華然冷笑一聲,自隱匿的大樹上跳下,走到方雲瀾身旁,踢了他一腳,見他沒有反應滿意地點點頭。扶正他的身體,雙掌猛然拍向他的後背。方雲瀾猛地吐出一口血,冷華然取出一隻玉瓶,在他的唇邊取了幾滴血液,收好瓶子又低頭看了一眼方雲瀾,似乎在考慮是由他在這荒郊野外喂狼,還是帶回去?卻發現他雙目猛地圓睜,鮮紅如血的瞳孔昭示著他的不同尋常。
“魔!”冷華然驚叫一聲,猛然倒退。
方雲瀾僵屍一般,直挺挺地跳起來,嗜血地看向冷華然。
冷華然雙手輕撫眉心,原本白皙的額間赫然出現一抹淺紅色火焰形的印記。他的瞳仁中仿佛有兩簇不滅的火種,明豔駭人。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冷華然雙手交錯,一把通體纏繞著火焰的長劍自他雙掌凝結而出。
“靈劍!”方雲瀾冷喝一聲,仇恨地說:“原來是汝!”
“你既然認得出靈劍,那麽想來也不是什麽小嘍囉,怎麽?是懷念靈劍的味道嗎?”冷華然邪魅地笑了笑,拔劍刺出。
“笑話!吾乃天魔大人座下護法,汝位居上神之時,吾尚且不怕,何況汝現在乃一介凡人,又魂魄不全,吾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