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許默山番外(三)
單身的時候,許默山下班之後從來都是一個人,也從來都沒覺得孤單過,有時候會約上王喻銘等幾個兄弟,去打幾場網球、羽毛球、桌球,但是王喻銘那個家夥,最近好像惹了一個不太好惹的小姑娘,這個浪子也有淪陷的趨勢。
丁然說,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好聚好散。他覺得這句話錯了,至少後半句錯了,認識的時間不長,不代表感情不深,感情既然不深,又如何能夠好聚好散?他許默山從來都是個長情之人,習慣一輛車就不舍得換,習慣一個電話號碼就懶得換,習慣一個地方就不願意挪窩,一旦認定了一個人,也很難割舍。
已經習慣和丁然一起共進晚餐,他不願意再一個人找東西吃,於是他就去陪客戶應酬。那些鬧哄哄的寒暄,虛情假意,至少不是冷冰冰的。他滿身酒氣地出門,雖然從來不曾喝醉,一陣冷風還是讓他頭腦猛地清醒,他知道自己的心裏空落落的那一塊是什麽,所以,他鬼使神差地聽從了自己內心的意願,來到了世紀名都。
可是他看到了什麽?丁然從別的男人的車裏鑽出來!他的然然是如此決絕的一個人,一旦走了,就不會回頭,不會思念他。他一時酒精上腦,將她扯進了黑暗裏,狠狠地吻住了她,將他的思念全都宣泄了出來。
讓他欣喜的是,丁然對他不是沒有感覺的。他能感受到丁然的回應。
這一次分手,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結束了。他們回歸了正常的情侶關係。
他跟丁然交代韓筱秋,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丁然的反應。他把筱秋曾經是讀者的那部分隱瞞了下來,以他對丁然的了解,他真的怕丁然會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好在,丁然似乎對筱秋並不太了解,知道筱秋和蘇楨其實並沒有多像,她大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的是,他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也是許默山過得最快樂最輕鬆的一段日子。之前和筱秋的那段戀情,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戀愛,而對丁然,他是真的全身心投入,他是真的想好了要和丁然這樣過一輩子。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發現丁然在調查他的時候會那麽生氣,竟然生氣到甩門而去,實在是太不符合他許默山的作風。後來,他站在樓道口反省,他其實是害怕。
丁然心裏有疑問,第一選擇不是來問他,而是調查。丁然是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人,她也有自己的人際網絡,她很獨立,不會依附於別人。他害怕,有一天,丁然會查出真相。到那時候,他又該如何解釋?
他還是將丁然帶回了自己的公寓。他們第一次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可是兩顆心,卻是前所未有地遠離。他徹夜失眠,直到淩晨才遲遲睡去。誰知道第二天早上等他去敲丁然的房門,半晌沒有回應,打開門看到的,卻是一片空空蕩蕩。
腦子裏浮現出四個字。
人去樓空。
這四個字刺痛了他的心。
他本想追到丁然的公司去,沒想到卻接到手下經理的電話,說據可靠消息,此次寧雅地產來勢洶洶,是個不可忽視的對手,回公司,加班。
他想,他一定是害怕了,才會那麽迫不及待地在那樣的情況下要了丁然,想要證明自己的感情,證明丁然的感情。因為丁然在一點點地接近真相,她甚至自己通透地猜到了,他之所以一開始就對她表白,的確是因為某種程度上早已對她了如指掌,印象不錯,便想著和她湊成一對也不錯。
食髓知味。說的,也許就是他吧。他在丁然的《遇見男主》的文章下看到一係列由“陌上花開”刷的負分的時候,他就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
寧雅地產的陳以琳。是她盜用了韓筱秋的賬號。陳以琳是筱秋的姐姐。許默山坐在自己的桌子前看著這些私家偵探帶來的資料,大感頭痛:所以,陳以琳是來打擊報複他的?順便也刺激丁然,讓丁然離開他?
丁然受的刺激果然不小,她竟然一夜之間從上海徹底地人間蒸發了!
他去找霍小西,可是霍小西卻一臉驚訝,表示自己根本不知情。他去找林睿超,公司的人卻告訴他他休假去旅遊了。他托人幾乎將整個上海的旅店照遍,都沒有丁然的胸襲。他甚至去找了丁然的高中同學楊悅。
楊悅滿臉驚詫:“那林睿超呢?你去問問他?什麽,他休假了?該不會是個丁然一起去的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又托人差了航班。雲南。
丁然和林睿超一起去的雲南。他其實很生氣:為什麽一出事,丁然首先想到的總是林睿超!難道他能給她的安全感,比林睿超給的要少嗎?
他追到昆明,可是丁然的父母卻愕然地告訴她,她陪林睿超去西雙版納旅遊了。丁母告訴他,不用追到西雙版納去,他們很快就會回上海的。他想了想,決定買回上海的航班。沒錯,他想清楚了,他需要給丁然緩衝的時間,他要做的,不是追逐她的腳步,而是在她身後為她清空障礙,給她踏踏實實的安全感。
沒想到會這麽巧。 他發現丁然其實很喜歡一個做無用功的人,然後在一邊暗暗竊喜自己的小聰明。比如說,發現他在飛機上後,趕緊用那本雜誌擋住了自己的臉,還不忘給林睿超的臉上蓋上報紙。他其實很想去告訴她:“然然,其實我一上飛機,我就看見你了。”不過,既然丁然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他還是不過去破壞她的心情了吧。
他在機場門口等她。她見到他的第一反應還是躲。她都不知道她的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有多傷人。他許默山到底是豺狼還是虎豹,對她也從來都沒有什麽過分的行為,她到底為何總是躲他?
她還是要分手。分手的理由直戳他心髒最脆弱的那一部分。
“我媽其實說得對,你要真想瞞我什麽,我其實真的就被你吃的死死的,這回如果不是寧雅地產的陳以琳來惡意攻擊我,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許默山,你和在一起太累,自從那次相親之後,我總是挖空心思去尋找一個個答案:你這樣的高富帥到底為什麽會突然追求我?你身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巧合?你的前女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前女友到底為什麽會是‘陌上花開’?可是等我千辛萬苦終於找到答案之後,卻發現其實這些答案,你從一開始,甚至從認識我之前,就全都知道。”
他看到她臉上慘然的表情,手腳也變得一片冰涼。他最擔心的那一層紙終於被捅破了,他也是被丁然打入十八層地獄了吧?可是她不知道,他瞞著她的時候,心裏也一直都是提心吊膽。有一天終於全都被捅破了,他倒反倒覺得坦然了。好像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地去搏一場。
如果暫時的放手,能讓她好過,他就暫時放手吧。陳以琳既然為了能贏,不擇手段如斯,從丁然身上下手,他也總不能讓她失望。但是他還是給自己預留了一個機會,王瑜天的演唱會。
到時候人多混雜,總有個機會可以讓丁然聽進去自己的解釋。
然而,等到了演唱會的那一天,他拉開抽屜,卻發現屬於自己的那張演唱會的門票不見了。之前的女秘書辭職結婚去了,他再招聘的時候,下意識找了個男助理,男助理剛剛上手,難免有些粗心,竟然完全不知道演唱會的門票被放在哪裏。
他苦笑,也許是注定要錯失這次機會了。
他很早就到了演唱會現場,他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能在門口遇見她。但是,現場的粉絲團實在是太多了。他沒有在茫茫人海中見到她,甚至,她都不知道她會不會來參加演唱會。
許默山想,其實歸根到底,還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明知道她一路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應該是最討厭隱瞞的,偏偏還是下意識地對她隱瞞真相。
本來他沒打算牽扯到顧夏笙。陳以琳喜聞樂見的是他許默山為情所困,無心打理公司的事物,他就將計就計,混跡在全上海最混亂的酒吧裏,看著台上的人瘋狂地扭動著自己身軀,無聲地笑了笑。
他認識的那個叫做丁然的女孩,就算是再生氣,也隻敢在肯德基自虐地自己吃完一整份全家桶而已。
他並不喜歡喝酒,但是似乎受了酒吧氣氛的影響,他喝的一天比一天多。在酒吧裏遇到顧夏笙完全是個偶然,這個小丫頭聽說也去英國念書了,什麽時候回的國他都不知道。他隻是看到,顧夏笙搭上了他的肩膀,笑意盈盈:“山哥哥,幫我一個忙唄。”
“山哥哥”三個字讓他一陣惡寒,顧夏笙從小就是個惹禍精,明明年紀小是不爭的事實,平日裏總是連名帶姓地叫喚人,隻有在惹出了什麽事,找他和王家兄弟的時候,才會親昵地喊一聲“哥哥”,非要把你凍出一層雞皮疙瘩來,真的是半點虧都不願意吃。
“你怎麽到這種地方來?”
“你不是也來了?”她很不屑地努了努嘴,“你還來這裏買醉!我可是來體驗生活的。”
“你是個女孩,小心找了別人的道。”
“你以為我那麽傻吧,說實話,今天我是專程來找你的。早有人告訴我,你在這裏混跡了好幾天了。怎麽,為情所困?”她笑得不懷好意。
“什麽事?”
“做我的未婚夫。”
“咳咳……”他一口烈酒嗆進了喉嚨,劇烈地一陣咳嗽,顧夏笙在一邊咯咯地笑了起來,他知道,這丫頭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喝酒的時候說出這種驚人之語!
“你最近不是看上西蒙了麽?”和娛樂圈裏的人扯上關係,看樣子小惹禍精是真的專門給自己找麻煩。
“哼,他拍個電視劇,和那女明星有曖昧,真是氣死我了。我就告訴他我有個未婚夫,他還不信,難道我顧夏笙就這麽沒人要麽!我就找出一個未婚夫給他看看!山哥哥,你還記得當年我們還在彼此娘胎裏的時候,王姨和我媽,大腹便便對著大腹便便,執手相看淚眼,彼此對彼此許下的諾言麽?若生下為一男一女,便……”
許默山渾身顫了顫,毫不客氣地潑冷水:“大小姐,我比你大了整整五歲,我在娘胎裏的時候,你爸都還沒和你媽相遇呢。”
顧夏笙:“……”她不拘小節:“那不重要,重點是我這不曾經是你的未婚妻麽,你怎麽能這種時候棄我於不顧……嚶嚶嚶……”
“說重點。”
顧夏笙嘿嘿一笑:“你許氏這次不是搶地皮麽,顧豐是肯定會給許氏資金支持的,你就做我一個月的緋聞男友,多劃算的買賣啊,你要是放棄你就愧對奸商這個身份。反正你這也不是剛分手麽,立刻找一個未婚起來,刺激刺激你的女朋友,這不也好嘛,吃醋是感情的必要調味劑……”
他懶得和她胡扯那套理論,但竟然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也許,他是覺得那一刻霓虹燈下的顧夏笙奸笑的模樣有點像丁然,又也許……他好像的確需要一個幌子來反過來刺激陳以琳讓她轉移對丁然的目標……
競標現場出來的時候,許默山特意讓顧夏笙等在門外,和她攜手而去。他知道陳以琳都看見了,他就是要她看見,告訴她,丁然對他沒有多麽重要,他為了許氏地產,也是注定要選擇聯姻的。所以,你用傷害丁然的方式來間接刺激他,是沒有用的。他希望陳以琳會放棄,會認命。陳以琳其實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如果她少花點心思在這種亂七八糟的心計上,她會是一個好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越來越喜歡顧夏笙了,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