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閑談
“好吧!大哥既然說有用,那我就給錢好了。”許漢文滿臉不情願地答道。
“市舶司那邊怎麽樣?收入是多了還是比以前少了?”許漢青笑著問道。
“當然是多了,依您的意思,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稅都取消,隻按貨物多少種類征收關稅,雖說每次收的錢少了,但架不住船多貨多呀。現在比以前多收三成,再加上咱們以船入股所收的紅利,比蒲壽庚在的時候多出一倍不止。”許漢文自豪地說道。
“我看過帳了,這還沒算上流求商隊的收益,鹽場的收益,等用交鈔從北元套回金銀物資回來,收益還不止於此。”陳複文也笑著補充道。
“光有錢還不夠,糧食的儲備還要加強,越多越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咱們的糧食隻能靠外麵供應,民以食為天,如果在這上麵出了差錯,人心便會不穩。”許漢青囑咐道。
“安南、呂宋、倭國等周邊小國,咱們都開辟了航線,回航時如果帶回來糧食,咱們不僅原價收購,而且稅賦也照顧一些,商戶們都很踴躍。”許漢文答道。
“大人隻管把心用在軍事上,其它瑣事就由我們替大人分憂吧。”陳複文望著許漢青被海風吹得略顯粗糙的臉真誠地說道。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沒有大家的努力和辛苦,我許漢青也不能後顧無憂地與元軍作戰,這些日子我忙於水師,不如今日由我作東,感謝大家,也算給鄭曄餞行了。”許漢青笑道。
“好,難得呀,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正好放鬆一下。”許漢文是年輕人,心性活潑,雀躍著答道。鄭曄擔任參謀長時間不短,早已經變得沉穩老練,隻是笑著點頭。
……
酒是人情:“相逢一笑是前緣”,“濁酒一杯喜相逢”。酒是豪情:“醉臥沙場君莫笑”。酒可解愁:“何以解憂,為有杜康”,“愁來竹酒二千石,寒灰重暖生陽春”。酒是禮儀:“無酒不成筵席”。可見酒這東西是溝通交流感情的紐帶,這次也不例外,氣氛是越喝越熱烈,話是越喝越多。
“陳先生是老前輩,俗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陳先生的經驗和閱曆就是咱們的財富,來,咱們敬陳先生一杯。”許漢青舉杯說道。
“是啊!有陳先生坐鎮,咱們就能後顧無憂,而且我可是從陳先生那裏學到了不少東西,應該敬陳先生一杯。”許漢文也笑著說道。
“應該應該。鄭曄明天便要率前指去戴雲山了,不知陳先生有什麽要捎給令愛的。”鄭曄詢問道。
“嗬嗬,各位把老夫捧得這麽高,當心摔著老夫啊!”陳複文開懷笑道,舉杯一飲而盡,“孩子們大了,自己有了想法,老夫也管不著了。”
“也不能這麽說,亞茹既然對科學製造有興趣,就讓她去鑽研好了,上次她和國棟合夥搞出了硝化甘油,說明她還是有這方麵的天賦,就讓她在這方麵好好發展也好。”許漢青給陳複文夾了菜,說道。
“哦,大人說的是真的?”陳複文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和夫人都看到了。”
“也好,隻是亞茹年齡大了,我那夫人天天惦記著這件事,可沒少在我耳邊嘮叨。”
“哈哈,您回去告訴嫂夫人,這件事呀,就不用操心了,過些時日,說不定就有大大的驚喜呢。”許漢青想到在戴雲山看到劉國棟和陳亞茹的情景,不禁哈哈笑道。
陳複文疑惑地瞅了許漢青一會兒,釋然道:“兒大不由爺,隨她去吧。大人,您說,行朝這次向安南尋求棲身之地,能成嗎?”
“我看夠嗆。”許漢青放下酒杯,沉吟了一下說道:“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現在北元風頭正盛,勢力正強,安南會冒著激怒北元的危險來容納一個苟延殘喘的行朝嗎?我看不把他們抓起來向北元賣好就不錯了。”
“大人這話說得精辟,可惜朝中那些大員們卻是執迷不悟,還幻想著安南是世受大宋恩澤的藩屬,會在危難時刻幫一把。須知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鄭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感慨道。
“如此說來,那陳宜中也是一去不返了。”陳複文幽幽地說道。
“這是為何?”許漢文不解地問道,“他不是丞相嗎?難道要做逃兵?”
“陳先生,我對行朝這些官員的稟性和來曆也是陌生的很,趁這個機會,不如您來給我們講說一下。”許漢青給陳複文又斟了一杯酒問道。
“也好,老夫便把這些陳芝麻料穀子的事說一下,看看這些官員們的嘴臉,先說說這個丞相陳宜中吧,就從賈似道被罷免說起。”
蕪湖兵敗後,賈似道的昏庸腐敗,激起了舉國上下的義憤。擅權誤國的賈似道已被罷免,此時朝廷如果能夠振作起來,任用賢臣,局勢或許還可以扭轉。但恰恰此時,朝廷卻犯下另一個嚴重的錯誤,即任命陳宜中為相。在陳宜中的主持下,宋朝終於陷入萬劫不覆的深淵。陳宜中是一個狂妄自大、欺世盜名的兩麵派,慣於提出冠冕堂皇的高調言辭,譴責任何妥協退讓的主張和行為。陳宜中本為賈似道所援引,賈似道兵敗以後,他卻率先提出處死賈似道,以提高自己的聲望,毫無廉恥。統帥禁軍的殿前指揮使韓震提出遷都建議,他竟然私自將其騙到自己家中殺害。
陳宜中長期通過這種嘩眾取寵的表演和豪言壯語來獲得權勢,提高自己的威望,但事實上卻是一個優柔寡斷、冒充抵抗英雄的膽小鬼。德佑元年春夏之交,戰事最為激烈的時候,朝野內外紛紛要求他親往前線督戰,他卻猶豫畏縮,不肯出城。顯而易見,陳宜中不可能為宋朝冒生命危險。
陳宜中當國,行事搖擺不定,徘徊在和與戰之間,不能作出決斷。他口頭上喊出各種豪言壯語,實際上卻懦弱怕事,沒有與元軍決一死戰的勇氣和才能。
“陳宜中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此次去安南若見事不可為,必然不會再回行朝的。”陳複文講述完陳宜中的光輝事跡,下了結論。
“大宋朝廷沒有人才嗎?先有賈似道誤國,再有陳宜中這個逃跑丞相,難怪形勢每況愈下。”許漢文氣憤地說道。
“長於爭權奪利,慷慨陳詞,麵對外敵卻束手無策,就是這些朝廷高官的所作所為啊!”陳複文歎息道。
“還有一條,就是墨守成規,不思進取。”許漢青補充道,“國難當頭,還抱著祖宗成法,這次欽差來,不是對咱們還有不滿之言嗎。虧得咱們遠離朝廷,受到的約束小,否則怎麽能有現在的局麵。”
“咱們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一個是沒有外人掣肘,再者也是大人深謀遠慮,又得到神仙眷顧啊!所造出的火炮、手雷這些神兵利器功不可沒。”鄭曄不失時機地給許漢青戴了個高帽。
“嗬嗬,這也是我為什麽組建參謀部的初衷,隻要是人,就難免犯錯,一個人再怎麽深謀遠慮,也有疏漏的地方。所以每項決策才要經過大家商議,完善後才實施。咱們可不能學朝廷,一個人昏庸無能,便導致整個國家民族衰敗沉淪啊!”許漢青輕笑著擺了擺手。
“鄭曄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大人說過的發動與北元進行政治、經濟、輿論、人口等全方位的戰爭,可是讓我們都是大開眼界,我想北元那些隻知劫掠的韃子肯定沒見過,到時候慢慢地就讓他們失去戰鬥力了。”陳複文也開口說道。
“雖說如此,但關鍵還要看咱們發動的時機,到時咱們在軍事、政治、經濟上同時下手,北元一定措手不及,隻要北元混亂一段時間,四周窺視的力量就會再給其一擊。咱們的壓力就能減輕,光複江南便指日可待了。”許漢青解釋道。
“是呀,光靠咱們光複軍,以一隅對全國,如果沒有外力幫助,與北元之間必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咱們都要有思想準備。”陳複文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