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七章 決戰

“都指揮,決戰之地就設在這裏,我和參謀們都實地勘察完畢,目前各軍都已經到達指定位置。”參謀長李力邊指點著,邊向張天河介紹道。

張天河舉目四望,微微歎了口氣,“要是咱們有足夠的騎兵,就不必采取這樣的打法,部隊的傷亡也能減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元軍多為騎兵,如不能將他們纏住,即使將他們擊潰,憑著兩條腿咱們也追不上他們。”李力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了,如果能一鼓破了達春,傷亡多一些也是值得的,要是讓元軍成為流竄之敵,危害豈不是更大。”張天河寬慰道。

……………….

“對付光複軍,最好的辦法是設埋伏,用騎兵在近距離發動突然襲擊,讓他們的炮火無法發揮優勢。在野戰中,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用大批騎兵尋找,迂回攻擊他們的火炮集群。如果短時間內無法找到他們的火炮陣地,我方兵馬必須盡快地,衝到敵方一百步內,與敵人進行混戰……”達春在大帳內向著心腹眾將交待著此戰的戰術要領。

“明日決戰開始時,我先派兵進行試探性攻擊,引其暴露火炮陣地。達忽木,你率領三萬精騎在陣後細細觀察,確定地點後,即刻出發,迂回攻擊光複軍的炮兵。”達春轉頭向達忽木交待道。

“末將遵令。”達忽木躬身一禮。

“此戰我軍定要獲勝,否則向北的通路便被徹底切斷,再加上廣南東路與福建路的光複軍,我軍將處於三麵受敵的不利位置,江南西路便危險了。”達春麵色嚴肅地掃視了一眼帳內的眾將,“明日一戰,各部都要奮勇拚殺,成敗在此一舉,我相信在野戰中蒙古鐵騎是無堅不摧,所向無敵的。”

“蒙古鐵騎,所向無敵。”眾將熱血沸騰,振臂高呼。

…………

在南昌城南五十裏,雙方近二十萬大軍擺開了戰場,一場決定江南局勢的大戰拉開了帷幕。

張天河將新一軍以師為單位分為三部,三個方陣成品字形將炮兵和中軍圍在中間,沒有呐喊,彌漫的殺氣如山一般沉重靜默,壓向敵軍。

“大帥,讓末將帶騎兵衝殺一陣,先殺殺他們的銳氣。”蒙古萬戶格裏木上前請命道。

達春了望片刻,搖了搖頭,“敵軍陣前有拒馬和廂車擋路,讓新附軍先上,咱們蒙古軍關鍵時刻再衝上去!”

“孫將軍,帶著你的人馬,打頭陣。”達春高高地舉起了令箭。

新附軍萬戶孫連貴一哆嗦,臉上瞬間沒有了血色,看著麵無表情的達春,咬著牙答應一聲,縱馬接過令箭,跑回自己的本隊人馬中。

“弟兄們,衝上去,砍光他們。”孫連貴揮舞著令箭,用歇斯底裏的聲音喊道。

他的幾個親信將領各領人馬,帶頭衝向了光複軍。即使明知道蒙古人是想讓大夥去充當炮灰,探探光複軍的虛實,麵對著身後的五萬蒙古軍,也隻有硬著頭皮衝上去了。

“擂鼓!”望著衝上去的新附軍,達春吩咐道。

雷鳴般的戰鼓聲瞬間響了起來,緊貼著地麵,遠遠地向四麵傳了開去。隆隆的聲音中,仿佛天與地都跟著在顫抖。

“命令炮兵半數發射,各部按預定計劃作戰。”張天河望著仿佛飛蛾撲火般向光複軍撲過來的新附軍,冷酷地下達著命令。

“殺!”幾萬人異口同聲發出了震耳的怒吼,山崩地裂般響徹原野,蓋過了元軍的戰鼓聲,亡命前衝的新附軍嚇得一愣,腳步出現了瞬間的停頓。

飛蝗如雨,上千支弩箭遮蔽了天空,越過車陣和拒馬,向新附軍披頭蓋臉地射了過去。衝在前麵的新附軍士兵紛紛慘呼著倒地,後麵的卻收不住腳步,繼續迎向死亡。血,慢慢地流淌著,匯集成了一個個小水坑。

“他們還沒使用火炮,在保存實力。”達春冷冷地說道,“擂鼓,傳令,許進不許退,否則格殺勿論。”

催命的戰鼓越敲越急,仿佛地獄裏的惡鬼,等著攝取死亡的靈魂,發出一連串不奈煩的暴躁的咆哮。

“轟、轟、轟……”

一顆顆流星般的炮彈掠過光複軍的方陣,準確地落在衝鋒的新附軍陣中,在密集的炮火打擊下,新附軍頓時人仰馬翻,原本便散敵的隊形愈加混亂起來。

爆炸聲一個挨著一個,已經分不清中間的差別。風帶著硫磺的味道飄來,熏得達春眯起了眼睛,震撼之下,卻隱然有一絲興奮。

“光複軍竟然有這麽多火炮,至少有一百多門吧,怪不得敢與咱們進行野戰。”蒙古萬戶史都在一旁咋舌道。

“傳令給達忽木,他可以出發了,告訴他,勝敗在此一舉,一定要成功。”達春揮手向旁邊的親兵下令道。

“命令漢軍以稀疏隊形分組攻上,摧毀對方的木車、拒馬,探馬赤軍騎兵上前,從敵軍方陣縫隙間尋找破綻。蒙古軍做好強攻準備。”達春下達著一連串的命令。

軍隊前進帶出的煙塵,遮斷人的視線,達忽木帶著三萬蒙古騎兵,在煙塵的掩護下,從陣後悄悄離開了本陣。快呀,隻要迂回成功,消滅了光複軍該死的炮兵,元軍便能鎖定勝局。光複軍的中軍似乎也在那個方位,要是能一舉端掉它,自己便是此戰名副其實的英雄了。

騎在蒙古馬背上,達忽木狂熱地想著。剛剛在耳畔悶雷般的炮擊聲,已經讓他無法在保持冷靜,光複軍在開炮,每一次都是上百發炮彈。麾下的騎兵早衝進炮位一刻,便能少死多少元軍哪!

半個時辰後,達忽木率領的蒙古鐵騎已經迂回到了炮兵陣地的後麵,已經可以看見遠處飄起的青黑色硝煙,那應該是火炮發射時特有的煙霧,達忽木拔出了彎刀,指向了硝煙升起的地方。

“大人,您快來看,前麵有敵軍在阻擋我們。”一個親衛指著前麵,笑著報告道。

幾個蒙古將領先是愕然,緊接著便覺得好笑,擋在前麵路上的是三、四千人的一個方陣,陣前簡單地擺著一些拒馬,火槍旅擺出來的陣列,在他們看來就象是一群瘋子妄圖用血肉之軀來阻擋一座大山一樣可笑。

“光複軍在玩什麽花樣?隊列如此分散,又沒有縱深,被我鐵騎一衝不就垮了嗎?咦?他們手裏拿的是什麽奇怪玩藝?”達忽木踩著馬蹬站起身,奇怪地望著前麵象稻草人一樣站得紋絲不動的整整齊齊的幾千光複軍,疑惑地說道。

“管他呢?”一個將領滿不在乎地說道,“這個陣式根本不堪一擊,全軍一個衝鋒,踩得他們骨頭渣都不剩。”

“轟、轟、轟…”

火炮的轟鳴聲震動著達忽木的耳鼓,他的心情也漸漸焦躁起來。

光複軍的火炮陣地就在前方不遠的一座小丘陵上,在陽光下,達忽木高高舉起了彎刀,無數蒙古武士拉著馬韁,等待著彎刀揮落的刹那。

雪亮的刀鋒此刻是那麽的耀眼,生命的光輝卻是如此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