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離間(上)

月上柳梢頭,林梢上灑著淡淡地月光,帶著幾分寒意。

?雪兒坐在幹淨地台階上,支著下巴仰望天上明月,月相似,人得心情卻不同了。

??孤寂之感猶然而生。

??他們之間為何會變成這樣,哎,難道真的經過輪回,人心就會變了,變得再也認不出。想起天宮的明月下,琴,笛,蕭和鳴,那般悅耳動人,那時候的時光真是簡單而快樂。

??冬季的風,穿過遊廊,吹過樹梢,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好似受傷的野獸低低地哀鳴。

??雪兒覺得身上有些冷,不禁雙手抱住身子,借著取暖。

??忽然,身上感覺一沉,一件狐狸金毛披風圍在了身上。

??雪兒轉身抬起頭望去,是司徒風關切的眼神,見自己望過去,嘴角卻是一撇:“要是病了,可沒人來照顧你。”

??這個司徒風真是的,也不知怎麽想的,出了山坳便有些不對勁,在那個山林裏遇到魔展鵬之後,就更奇怪了。總是這般惹人惱恨的神態。

??雪兒撇撇嘴,沒有跟他拌嘴。拍拍身邊的台階,輕聲道:“陪我坐坐好嗎?”

??“我還得去處理你惹出的事,魔來了讓他多陪你一會。”聲音帶著幾分疲倦。

??雪兒詫異的揚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銀色的月光下,印著他妖異的紅唇,略顯稍厚的唇齒間,閃著盈盈的水光,看的很像讓人咬一口,就好像那剝了殼的荔枝。

??他還真是一點沒變,甚至隨著年歲的增長,眉目中多了些成熟的味道,更顯得俊美動人。

??他眉間的倦意,雪兒不是沒有看到。也很想敞開胸懷的跟他好好談談一談,隻是他一直在回避,似乎並不想跟自己深談。

??他總是帶著調笑,很少會帶著認真地表情,在山坳中那段寧靜的日子,他帶給自己太多的歡笑和意外。

??

一個刀刻的人偶,一頓美味的烤鴨子,一條魚,還有那夏日開出得第一朵花兒。

??本事一個及敏感的人,卻偏偏要做出遲鈍的模樣。雪兒搖著頭,目送著司徒風的背影,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背上,寬闊而帶著安心的感覺。

??比起花無情那瘦削的身影,司徒風可以算是一個魁梧的大漢了。他的身影最終消失在昏暗的屋內。

??明明是擔心花無情的身體,卻偏偏要做出一副勉強的模樣。還真是個別扭的家夥。

??雪兒想起晌午,司徒風看到花無情的情形,臉都白了。又對著自己嚴厲的喝斥一番,那種怕怕的表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就算是司徒風中了劇毒,他也是那般談笑風生。

??今天,他是真的怕了。他那般緊緊拉著她的手,似乎生怕她會飛了,會消失一般。

??忙活了一下午,晚飯雪兒都多吃了兩大碗,看的小草兒目瞪口呆,他的情緒還是什麽低迷。隻是剛開始拉著雪兒問了幾句擔心的話,看抽出那些仙力,對她的身體有沒有不可彌補的損失。

??將她單獨拉到旁邊的房間,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個時辰,這才放她離開。

??花無情那裏,他拿出一枚青色的藥丸,交給司徒風化成水喂給了仍在昏迷的他。

??表情仍然是不屑,不過,那雙眼眸裏劃過的擔心,還是落入了她的眼睛裏。

??三尊,小草兒,她,甚至是那個神秘莫測,神出鬼沒的男人,笑著入糖蜜一般的歐陽黑曜。

??他們之間的恩情與仇恨,經過了天宮那場大戰,經過了輪回的數次經曆。

已經早已分不出,按道理她應該恨歐陽黑曜,也就是那西天界的戰神,那般強橫的要她。

??才引出了後麵種種的麻煩,若不是他,或許她不會拿著曇花紫金釵,放棄了自己的仙體。

??可是,若是沒有他,沒有他放棄一切,甘冒隕落仙格的風險,入了輪回,將她的轉世帶來這裏,扭轉命運之輪。

??到底,該恨還是感激,若是再次麵對變成歐陽黑曜的黑暗神,她該拿出什麽樣的態度。是如在天宮中一樣,用自己的怒火和冷漠相對,還是順其自然,她的腦袋亂了。

??雪兒抱著膝,頭埋在膝蓋上,思維淩亂一片。

??夜,越來越身,漆黑的天幕上,有成片的烏雲飄過來。風,越發的大了,帶起片片薄薄的雪花。

??雪兒緊緊身上的披風,瞧著那黑洞洞的拱形院門。他居然失約了,雖然不是她親自去約他,可是難道答應了還反悔?

??這不是魔展鵬的性格,他是那種做任何事,也要做到完美到極致的人,除非他……真的很不願意來,不願意麵對她。

??是怕無法麵對吧做了那麽多誅心之事,不好意思來見她,也或許他根本不想像她來解釋什麽。

??沒錯,還要解釋什麽。事情已經做了,他有他的追求,也有他的責任和野心,自己還能責怪他什麽。

??深深的無力感,環繞著她。雪兒仍然坐在台階上,伸手去接那一片片從天而降的雪兒,薄薄的,入手冰涼,瞬間消失隻剩下一滴滴水漬。

??雪兒怔忪的望著手心,是啊又何必放不開,放不下,雖然他也是三尊之

一,可他仍然有選擇的權利,有他的立場。

??見了又能如何,不見又如何,反正也不能改變什麽。

??她哈了哈凍僵的手,微微有些暖意,便站起身轉而向屋內走去,那裏麵有一個男子為了她不顧一切,將最溫柔的一麵展現給她。一個為了她甚至喪失了性命,她還在留戀什麽。

??剛剛推開房門,身後響起“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冬夜裏顯得特別響亮。

??雪兒僵著手,沒有轉身,邁步向裏而去。

??“雪兒,我來晚了。”

??雪兒的身子停頓了一下:“既然晚了,又何必再來,早點休息吧”她已經不想再見他,甚至不想在看他那雙惑人的棕色雙瞳,深怕自己一時忍不住,上前質問,他所作的一切,若是惹惱了他,影響了司徒風和小草兒的計劃就麻煩了。

??他已經不是那個會抱著她,用溺愛的懷抱護著她的那個魔展鵬。他是上官幽雲的未來夫君,是絕殺閣的優秀教主,是落雲皇族最大的希望。

??他會當上這片土地的王,保護這裏的百姓,為這方土地的利益,犧牲所有,包括他自己。

??門外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雪兒止住步子,轉過身,看向外麵,正對上那雙眸子裏泛著痛苦,既然做了,又何必在後悔。

??“當好你的王,別忘記五年之約。”她隻說了一句,也不等他再次開口,便關了那扇門。

??屋外靜悄悄的。

??雪兒橫了望過來的司徒風一眼,將他的話堵在喉嚨中。床上,花無情安靜地躺在那裏,蒼白的臉龐多了一分血色,神情很安寧,想了睡得很好。

??

沒想到司徒風用毒有一套,這瞧病的技術也不錯。做了幾次針灸,花無情的心脈總算是穩定下來。

??雪兒感激的望著司徒風。

??司徒風撇撇嘴,袖子抹去額頭的汗水道:“行了,別這麽看我,能化險為夷,也是他的造化。”

??“真的能好?那個真的有用?”雪兒睜大眼睛。

??司徒風橫了她一眼:“那麽純的仙力,就是仙人受傷也能治好,何況一個小小的凡軀。”他沒好氣的敲了雪兒的腦門:“放心,明天早上,還你一個清醒的無情哥哥,再過一個月,保證還還你一個白白胖胖的無情哥哥。”

??雪兒頓時喜上眉梢,有用就好啊

??聽著司徒風的意思,這仙力對滋養認的身體有大好處,像花無情現在的體魄,已經能跟邁入元嬰期的修道者相比。

??這就是純淨仙力的好處,也是為何修道人對先天仙體這般孜孜以求。

??雪兒望著司徒風,笑著拉住他的手。

??司徒風立馬滑溜的抽開,一副戒備的模樣:“你要做什麽?”說完,又想到什麽,眉眼笑開,唇角都帶著桃花,灼灼地盯著她。

??雪兒惱的掐了他一下:“你的身體也不好,不如……”

??她話還沒說完,司徒風已經打斷,生氣地道:“胡鬧,仙力能這麽亂用?要是惹來這世間的修道者我看你怎麽辦。”

??這麽一說,雪兒一下想到白天見到的那個藍色眸子,臉色及其蒼白如死人一樣的劍君,還有那個深不可測的少年。

??她頓時安靜,不在堅持。

??一夜無話。

??在不知名的房簷下,一個秀美冷漠的女子,帶著尖尖的指尖,慢慢地摸著自己的臉,四四方方的銅鏡裏,顯出一張絕世的容顏,如寶石般的眸子裏閃過一分厲色。

??她穿著青色綢布小襖,下身是宮裝的襦裙,若是現在有人在這個屋中,便可以看到那襦裙之下,正有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來回的掃著凳子腳的碎花瓣。

??

若是細心分辨,在每一片完整的花瓣上,都用紅字寫著一個名字——寒卿雪。

??九尾狐捏著珍珠釵,嘴角帶著得意的笑,自語自語道:“所有的都剛剛好。”

??在她的手心,白色的霧氣慢慢地浮現出來,那霧氣當中,正有個黑色的身影站著,對麵立著的是一個紅衣的男子。

??兩人說著話,談論著。

??有些時候,假的往往比真的還要真。九尾狐笑的開懷,素手一揚,銅鏡裏出現一個小院的模樣。

??小院的月牙形拱門前,立著魔展鵬。

??修長的身子,僵立著,麵對著亮著燭光的小屋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九尾狐隻看了一眼,臉色唰白,“啪”她一把將銅鏡打在地上,帶著尖尖地指甲的右手,捂住胸口。

??“賤人。”她惱怒的喊了一聲,地上的花瓣清揚,一束白光打過,那些帶著姓名的花瓣,全部粉碎在虛空當中,在也沒有任何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