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月推開陸然的手,用桌角撬開啤酒瓶蓋子,大聲道:“來!喝一杯!今天真是太開心了!破了線索!”
陸然餘光將館內密密麻麻的顧客盡收眼底,眼底閃過破罐子破摔的堅定。
“來!走一個!這記賬本的隱秘是我們破了,我們得領個頭功!”
“來!”
兩人表現出開心的忘乎,說一點留一點。
重點是讓自己在這個餐館裏顯得矚目,令人印象深刻。然後盡情放肆地喝酒,喝的半熏勾肩搭背地結賬離開。
回到車裏,莫晴月跟陸然都聞到對方身上的酒氣,長歎一口氣。
“演戲真累。”
“裝醉也挺累的。”
兩個人仰著頭靠著椅子,幾乎異口同聲地問對方:“這樣,就可以了嗎?”
陸然笑了,莫晴月也被自己的問題給逗笑了。
這個主意明明是她想的,陸然是陪她一起瘋。
現在事情都做了,她反倒不安地問了這個問題了。
“一定可以的。”莫晴月自問自答,看著擋風玻璃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的鳥屎道,“我們兩個外人出現在村子裏很紮眼。更何況村子裏的人相互都是認識的,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他們都會收到風。今天我們進了英子的家,珊子就急匆匆地趕回來,你真的覺得是巧合嗎?如果珊子真的知道些什麽,剛才的放風一定會讓她有所動作的。”
陸然輕嗯,打了一個哈欠:“如果我們的試探沒反應的話,倒黴的就是我們了……違反警察保密條例……”
莫晴月緩緩勾唇。
做事情嘛,哪會沒有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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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瑄和周達帶著慰問品來到醫院,從山下救回來的女人總算醒了。
當初擋著他們不讓救的表姐守在床頭,對周明瑄的到來很不歡迎。
“你們來幹什麽?!”
“我們來探望一下這位小姐,畢竟……”
“畢竟是你們帶上山的時候摔傷的!”這位表姐不客氣地搶過話頭,瞪了一眼周明瑄。
“哎,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講理呢?!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你怪……”女人明顯是故意發衝的,和善的周達難得動怒要跟她掰扯。
周明瑄攔住爺爺,“爺爺……”
“是啊,是我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我們就不該被宣傳片吸引,不該來到北明鄉!更不該相信一個木雕師能當好一個導遊,上了北明山!!!”表姐攻擊力極強,輸出也極強,用下巴指了指躺在**的病人,“你們如果是來指責的,能不能等我妹妹好了以後再來?她現在說話都費勁!”
周達:“……”
周明瑄把手裏的果籃放到床頭櫃上,點頭微微鞠躬:“的確,你妹妹需要休息,那你的嗓子也不應該這麽大。”
表姐:“……”
表妹眨眼,想說什麽,但身體太虛弱,還是沒有說。
表姐本來以為周明瑄剛剛攔住周達,其實知道自己不占理,一直保持這種無理一方愧疚的姿態,不管自己怎麽說一個勁賠錯就是了。
沒想到周明瑄根本沒有要配合的意思。
表姐惱火,噌地起身罵道:“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周明瑄緩緩抬頭,看著架勢特別大的表姐:“我什麽意思不重要,我想知道表姐你什麽意思。”
“誰是你表姐啊,我叫柳枝!”
“柳小姐。”周明瑄始終平穩著低聲道,跟她的高聲部形成鮮明對比,在這個病房裏誰是真正關心病人似乎一目了然。“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把你表妹的受傷全賴在我身上。我還記得你在山上的時候是如何阻攔消防員不去救她的。你忘了嗎?”
柳枝瞪眼,粗眉一斜:“周明瑄你別血口噴人了,我那是為了你那個警察女朋友的施暴討個說法!你居然拿這個事在這裏顛倒黑白?原來這就是你們北明鄉的待客之道是吧?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跟你們在這兒廢話了,我找記者過來評評理!”
說著柳枝拿過手機飛快地按號碼。
周明瑄見狀,不由地皺眉。
周達一聽柳枝要找記者,突然緊張起來。
要知道周家最近這麽熱鬧,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是因為招來的記者惹的禍啊!
“柳小姐,我能夠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也不能過於激動,把所有的事情都賴在我家孫子身上。你這好端端地把記者找過來幹什麽呢……”周達上前試圖攔住柳枝,周明瑄再次攔住周達。“爺爺,柳小姐要找記者這是她的自由。我們不能攔。”
“毛毛!”
“聽到沒有?!這是我的自由!”柳枝扯著嗓子撥通電話,再次瞪了一眼他們。
周明瑄看了一眼**的表妹,拉周達出去。
病房外的走道,周達非常生氣周明瑄剛才的矜持。
“你這會兒高風亮節什麽?!咱們好不容易打開的旅遊市場剛有起色,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我們必須要好好安撫才行。怎麽好好安撫都不夠了,難道你又想把事情搞糟嗎?”周達苦口婆心地勸周明瑄,“我知道你能力強,但毛毛啊,咱們不是每一次的風波都能有驚無險地渡過去的!”
他甚至都後悔剛剛下意識的護短,對柳枝說了一句重話.
這個女人脾氣很衝,但她站在這件事上的絕對高位。
他們忍氣吞聲,也隻能成了不是辦法的辦法。
“爺爺,你不覺得她很奇怪嗎?”周明瑄看周達這麽生氣,隻好問,“如果你是她,你的親人受傷了,你最關心的事情是什麽?”
“當然是親人的身體啊!”
“你看她有關心的樣子嗎?”
“……那人家私底下已經關心過了你怎麽知道?我們進來後她的注意力當然是放在我們身上了。”周達皺眉,“我想她這樣咄咄逼人,大概是為了要我們賠償醫療費吧?”
周明瑄眯起眼眸,沒立刻下決定。
“她究竟想要什麽,還得聽她親自說出口。”
……
莫晴月喝完酒覺得口渴難耐,在車裏待了一會兒後下來去買水喝。陸然則是要去方便。
莫晴月找了一圈,村裏的小賣部都關門了。
她接到了周明瑄的電話。
“喂。”
“嗯。”莫晴月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淡淡的嘈雜聲,便問,“你在外麵?”
“我在醫院。”
莫晴月一聽,立刻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問,“你怎麽了?”
“我來看望被你從山下救回來的遊客姑娘。”周明瑄頓了頓道,“醒了,身體還很虛弱。人家表姐不依不饒的,把我跟爺爺從病房裏轟出來了。”
莫晴月看著地上被路燈拖長的影子,琢磨他這通電話打來的用意:“所以……你是求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