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幹的嗎?”雖然不太清楚書院是怎麽售賣那些冰塊的,但是從冰磚那整齊劃一的擺放來看,必然不是負責冰庫的人故意弄出來的,再看萬萬一臉嫌棄的樣子,肯定也不是她所為。至於孫誌謙,那天他說了,他通常隻用手。
是有人故意這麽做嗎,但是為什麽呢?是要掩蓋什麽嗎?
想到這些,張敏之立刻放下錐子,開始往其他地方查看,然而,除了剛才那個位置之外,再也沒有類似的小孔,隻是當張敏之摸索到另一排的時候,卻看到了另一個洞。
同樣是被人故意砸出來的,但是沒有之前的那麽深。張敏之之所以注意到這個地方,是因為它的下方有一些小小的坡度,就好像是水凍結過的痕跡一樣,但是最高點卻斷層了,就像被人故意拔出來一樣。
張敏之蹲下身,伸手探過去,仔仔細細摸著上頭的紋路,那是一種奇怪的層次,並不規則,但是絕對不是冰塊天然凝固所能形成的。心中的詭異感更盛,那個困惑在她的目光落到某個位置的時候,終於迅速解開了!
原來是因為這!
萬萬在一側奇怪地看著張敏之,見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又看了看她用冰錐輕輕砸了兩下,就拿出一塊冰塊放到她麵前說道:“萬萬,你看得出這個是什麽嗎?”
“冰啊!”萬不明地說道,再定睛一看:“冰塊為什麽有顏色。”
“不是顏色,是線。”張敏之糾正道,隨後又拿出另一塊冰說道:“你看看這個。”
“這個?”萬萬定睛一看,不禁奇怪道:“這冰塊裏為什麽會有布片啊,還那麽小!”
張敏之輕輕說道:“我已經知道曹玄章是怎麽死的了。”
“啊?”這樣的轉折令萬萬始料不及:“這麽快。”
“萬萬,真的要謝謝你,這個案子若能破得了,你的功勞最大!”張敏之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激說道。
萬萬被她如此一誇,立刻就將困惑丟到了一邊,開始嘚瑟說道:“是嗎?雖然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幫了你,不過我本來就很強大,我奶娘就說我,長得一看就旺夫,哈哈哈!”
“雖然現在不知道凶手是誰,不過,快了。殺人償命,絕對不會讓他逍遙法外!”張敏之沒注意到萬萬話裏還摻雜了暗示,他的目光沉了沉,隨後朝萬萬微笑著問道:“萬萬,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她溫柔的目光令萬萬不自覺地紅臉,她連忙拍著胸口說道:“沒問題,誰讓我是萬能的呢!”
莫非敏之哥哥已經發現凶手是誰了?萬萬心跳加快,想著,敏之哥哥他可真是有才華,長得又那麽好看,還一而再再而三對我……這麽好。爹說的那些大道理,完全都不是那麽回事,無非想哄我嫁給四皇子罷了。
但四皇子人品那麽差,以前我眼瞎了才覺得他人不錯,現在我都看穿他是什麽人了,怎麽可能嫁給他?
算了算了,還是別想這些煩心事了。
嶽麓書院將學生的寢室分為南北兩苑,今年的新生住在北苑,為了讓新生能夠在短時間內接受書院的約束,讓他們迅速脫離原先的糜爛生活,專心學習,所以書院對北苑指定了嚴格的點名製度,每晚入夜之後,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有專人進去北苑查看入住情況,若在巡邏的時候沒有出現,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但是,也有個別情況除外。
張敏之看著萬萬從萬大祖的抽屜裏偷出來的點名冊,最終將目光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上,楊旭之。
抬起頭,就看到萬萬的小腦袋正伸到冰盒前舒服地降暑,口中說道:“還是李家的盒子好啊,冬暖夏涼,我應該找李大哥多弄幾個才對。”察覺到張敏之看著自己,她有些奇怪地問道:“敏之哥哥,怎麽了?”
張敏之笑了笑,說道:“萬萬,你想不想喝冰飲子?我娘很有一手哦,剛好被我學了。”
萬萬眼睛一亮,又聽到張敏之繼續說道:“到了書院這麽久,我想謝謝大家,所以,請大家喝冰飲子,不過我跟有些人可能有些誤會,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出麵幫我送過去?”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萬萬自信滿滿地說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張敏之說道:“敏之哥哥做出來的冰飲子定然是極好喝的,能不能多給我一份?”
“隻要你有材料,想喝隨時有!”
萬萬欣喜地點了點頭,想到張敏之方才這句話似乎別有深意,小臉也跟著垂了垂,悄悄得紅到了耳根子。
還是敏之哥哥最好。
這一夜,張敏之借著萬萬的名義,請北苑的學子們喝冰飲子。因為萬萬是萬大祖的掌上明珠,平日裏莫名擁有許多特權,大家早就已經見慣不慣。
新生們坐在北苑的院子裏,一麵賞月一麵喝著冰飲子,一時之間倒也其樂融融,隻不過還是有人煞風景,看到張敏之在那邊將冰飲子端出來,便出聲嘲笑:“所以說,有些人隻能幹一些粗活,比如現在。”
說話的人,正是梁中康,張敏之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也知道這家夥素來和自己不對付,盡管不曉得為什麽他總是針對自己,不過目下倒是幫了她一個小忙,她也不發怒,隻笑道:“能為各位貢獻點綿薄之力,我也很樂意。”
梁中康冷哼一聲,說道:“像你這樣沒權沒勢的,也就隻能借花獻佛了。”
萬萬見狀登時有些氣不過:“你這人懂不懂什麽叫吃人手段?”
梁中康立馬換上了笑臉,陪著小心對萬萬說道:“萬萬姑娘,你誤會了!我隻是怕你被某些小白臉欺騙。”
萬萬還想要嗆聲,張敏之卻輕輕一笑,說道:“非也非也,這可不是我打著萬萬的名義去冰庫取的冰,而是買的。”
梁中康眼中滿是質疑:“買的?現在一冰難求,你有錢?買得起嗎?莫不是做了梁上君子……”
張敏之淡淡笑道:“所以小弟走了遠,去山下的康記印刷坊走了一趟,剛好遇到一個叫磊子的小工,他娘就把一箱子的冰全部都賣給我了,你們看,冰盒子還在那呢,冰盒子我還另外花了銀子,才買下來。”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一側就有人“哇”的一聲,拚命吐了起來,他甚至還將手指往喉嚨裏扣,硬逼著自己繼續嘔吐。
坐在他身側的人連忙問道:“逸少,你這是怎麽了!”
那人含含糊糊應了一聲:“有毒。”
“什麽!有毒!”眾人一聽,紛紛變了臉色,紛紛開始扣喉,一時之間,整個院子漂浮著各種異味,腥臭難聞,而眾人也將肚子裏的東西吐得幹幹淨淨,這才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用憤怒的眼神看著張敏之。
張敏之並不以為意,緩緩走到率先嘔吐的人麵前,繼續說道:“李二少,你為什麽會知道冰飲子有毒?”
李二少,李瑧,他抬起頭,驚愕地看著張敏之,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你……”
“我怎麽可能將有毒的冰飲子給大家喝呢?”張敏之再度反問,不等他回答,就繼續道:“除非你很清楚,磊子賣給我的那箱冰塊有毒。”
李瑧麵色發白,但是立刻鎮定下來,冷聲說道:“我並沒有說冰飲有毒,隻是我最近腸胃不適。”
張敏之淡淡問道:“昨天晚上,你做了些什麽。”
“我為何要告訴你?”李瑧沒好氣回答。
萬萬立即跳出來說道:“是君子,事無不可對人言,你不回答,莫非是心虛啦?”
“我有什麽好心虛的!”李瑧立即否認,神色略微有些緊張,見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便有些不情願說道:“睡覺。”
“前天呢?”
“睡覺。”
“大前天呢?”
“睡覺!”
張敏之冷冷說道:“不對吧,我記得昨天你說,當時你同屋的楊旭之發燒,你去冰庫取了點冰為他降溫,此事還報備給先生了。”
“是,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記錯了,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點名冊上楊旭之有幾次未在列,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睡得熟,並不清楚。”
“你說謊,校醫記錄,楊旭之這幾日中暑高燒不退,走幾步都困難,怎麽可能出去!不過是你利用巡房還未認全全部新生的漏洞,趁著照顧他的機會,故意利用他意識模糊這一點,騙他睡在你的**,製造你在屋裏的假像,那個時候,你根本不在屋裏!”
“可笑,我不在屋裏,那在哪裏!”
“冰庫。”
“哼,我除了前幾日為旭之降暑去了一趟冰庫,之後再未踏足過,不要因為我去過冰庫,就汙蔑我殺人,沒有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我並沒有說冰庫裏有死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瑧猝然一驚:“你說我在冰庫,那……那……”
張敏之重複道:“我沒有說過。”
李瑧麵色一沉,似乎察覺到了異樣,他避過張敏之的目光,就聽到她說:“我已經向方先生申請了去冰庫的通行證,有些東西,需要眼見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