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萬萬氣得跳起來,說道:“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瓦剌人立刻反駁道:“那個印章那麽小,藏在身上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不是心虛,為什麽一再阻攔!”

“你們是沒有腦子嗎!剛才都說了,敏之哥哥生病了,你還要搜身,宋統領,你說!”

宋統領看著瓦剌使者,支支吾吾的說道:“這……確實還是要搜一搜的……”

萬萬氣地發抖,她看著靠在床邊有氣無力的張敏之,知道他得了風寒不好說話,現在自己就是他的聲音,哪裏有示弱之理,立刻說道:“他那個樣子,怎麽藏?怎麽拿?你們禦林軍辦事,都不帶腦子的嗎!不行,今天不能搜,不能動!”

瓦剌人立刻說道:“那就是做賊心虛了!”

“誰做賊心虛了!”萬萬馬上反駁道:“明明是你們丟了東西,還無賴別人做賊心虛,明明是你們自己保管不好東西,竟然還……”

萬萬的話還沒有說完,幾個瓦剌人已經上前,想要對張敏之動手動腳,萬萬著急地就要衝過去,卻被孟澤良拉住了胳膊,她生氣得問道:“孟澤良,你想幹什麽!”

孟澤良無奈的說道:“萬萬,你這個是妨礙執法,回頭敏之也不好交代,就讓他們搜吧,反正敏之也沒拿,我也是被搜過的……”

萬萬的心頭卻是非常著急,她也知道張敏之肯定不會拿,可是她擔心的不是這個,她擔心的是……

是張敏之的身份。

其實不久之前,萬萬心裏頭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張敏之的身上應該是藏著什麽秘密,他如此不拘一格,對她更是嗬護備至,那不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樣子,不是男人,那就隻有……女人了……

萬萬很擔心,可又不敢求證,今天本來應該是個好機會,可是她卻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萬一敏之哥哥真的是個女人,那被搜了出來,不僅會壞了名節,更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女扮男裝,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就算敏之哥哥是個女人,她也舍不得讓敏之哥哥掉腦袋!

可恨孟澤良這個榆木腦袋,都跟敏之哥哥同屋住了這麽久了,竟然都沒有發現,還拉著她不讓她過去!

眼見著瓦剌人已經衝到了張敏之的麵前,不顧他的掙紮動手撕衣服,萬萬急的不得了,轉頭對著孟澤良狠狠咬了一口,那力道重得很,一下就咬出血。

孟澤良哎喲一聲,本能鬆開,得了自由的萬萬立刻衝上前就想要護住張敏之,卻不想腳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直直就朝張敏之的胸口撲去,雙手好巧不巧就按在了張敏之的胸口上。

萬萬的第一個念頭是,敏之哥哥的胸好平啊……

不對,好平!

萬萬驚喜得瞪大了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宋統領拉到了一邊:“萬萬姑娘,你這是幹什麽啊!”

萬萬張開爪子抖了抖,驀地又轉過身,朝宋統領的胸口抓去,驚得宋統領立刻往後跳了一下,抱著胸口驚愕地看著她,“萬萬姑娘,你這是幹什麽!”

“平的!硬的!”萬萬的臉上露出歡喜之色,正要往自己的胸口貼上去,就聽到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側頭一看,張敏之掙紮之間,中衣被撕裂了,露出光溜溜的胸膛。

在場之人無不愣住,直直地盯著張敏之的胸口。

張敏之露出悲憤之色,飛快地扯回衣服,嗷嗷了兩聲,奈何病得太重,喉嚨發不出聲來,隻能以眼神怒視以表現出自己的反抗。

瓦剌大使這才上前,客客氣氣地道歉:“小兄弟,多有得罪了!”

張敏之隻看著他,不能說話,萬萬立刻幫著應道:“一句話就完了,撕壞了他的衣服,他還病著,你們真是太過分了!”

瓦剌大使隻得不停賠罪,又賠了衣服,又賠了笑臉,才被在萬萬趕了出去。

萬萬高興地說道:“敏之哥哥,原來你真的是男人!”

張敏之抬起頭驚訝得看了她一眼,孟澤良馬上趕過來打圓場:“萬萬你胡說什麽呢?敏之本來就是男人!”

萬萬心裏頭高興,也不跟他爭辯,把食盒打開,殷勤地說道:“敏之哥哥,我給你帶了藥,還帶了好吃的!你先喝藥,再把好吃的吃完了,病就好了!”

張敏之看著桌子上的食物,勉強一笑,提著筷子的手都在發抖,萬萬連忙說道:“可憐的敏之哥哥,病得這麽重,連筷子都提不動了,我來喂你吧!”

孟澤良見狀,連忙輕輕咳了兩聲,萬萬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立刻冷下臉,她可沒有忘記孟澤良之前的舉動,還好敏之哥哥是真男人,不然可真是不堪設想,如此想著,口氣也不太好,說道:“老孟,你的手流血了,還是去包紮一下吧!”

孟澤良這才察覺到手上的傷口,嘀咕道:“還不知道是誰下得狠手!”眼見著萬萬又要發怒,他連忙捂著手痛苦得說道:“啊,好痛,我馬上去找郎中!”說罷,飛也似的跑了。

萬萬輕輕哼了一聲,坐到了張敏之旁邊的椅子上,高興地看著他,覺得他真是好看,憔悴的時候好看,生病了又是另一種好看,連提筷子顫抖的手都好看,她忍不住說道:“敏之哥哥,你知道嗎,我特別害怕你是女人哦!”

張敏之將將夾起來的青菜微微一抖,又落到了碗中,萬萬似乎並沒有察覺,自顧自地說道:“有時候我也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懷疑,是我不對,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個男的,如假包換的男人,真是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嫁給你了!”

張敏之的手又是一抖,剛剛夾起來的雞蛋就落到了桌麵上,萬萬終於發現了他的不對,索性拿過筷子說道:“我來喂你,反正也沒有人!”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到一道冷冷的聲音說道:“萬萬,你在幹什麽?”

如果說萬萬有害怕的人,那麽李璿就是其中一個,那張冰塊臉就是隔了好幾米,都能被凍得直打哆嗦,萬萬平日裏躲都來不及,今天又怎麽能例外,她立刻站起來說道:“敏之哥哥你先吃著,我晚上再給你送好吃的過來!”

說罷,又朝李璿行了個禮,落荒而逃。

李璿轉過身將門關上,張敏之鬆了口氣,等他靠近,才開口問道:“好險。”

不是張敏之故作粗魯的吼叫聲,而是切切實實屬於男人的聲音。

“經過這一次,他們都不會再懷疑了。”李璿冷冷看著他,說道,“張延齡,你還得留幾日。”

不錯,麵前這位和張敏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是張延齡。

自從張敏之一行離開了滄州之後,金氏越想越不對,當天夜裏就讓張延齡收拾了包袱往京城趕,京城之中有太多的不定因素,這裏聚集著天下最聰明的一群人,一舉一動,都有可能露出破綻。而且朱佑樘既然已經知道了張敏之的身份,保不齊還有人懷疑她,如今張家已經平反,這一次的比賽對張家來說,意義已經不是很大。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快點把張敏之換回來才是。

張延齡心裏頭雖然是沒有一丁點兒自信,可也覺得母親的擔心是對的,如果被聖上發現了張敏之是女兒身,那就是欺君之罪,全家都要殺頭的。

他緊趕慢趕地來到了京城,去了張敏之臨走之前約好的地址,就見到了李璿,然後他就迷迷糊糊被帶到了這裏裝病,才躺下,那群人就闖了進來。

張延齡比張敏之笨,可比起普通人,他也要聰明一些,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人真正的意圖,如此正好就幫張敏之避開了一難。

不過要是讓他再待上幾天,他卻是心裏發怵。

這些人他都不認識,還有剛才那位萬萬姑娘,肯定是姐姐出來之後招惹的小桃花,在滄州給她擦屁股已經夠頭疼了,到了京城,居然還要幫著應付。

張延齡夾了一朵小蘑菇放進嘴裏咀嚼,味道再好,也不能說服他!

李璿看著他,依然是冷臉一張,隻有六個字給他:“是太子的旨意。”

張延齡手中的另一朵小蘑菇吧嗒,掉進了碗裏頭,太子爺跟姐姐在一起麵對阿娘的時候,可是說,不要將他當做太子的,怎麽到了現在,就端起太子的架子來了!

張延齡十分不情願,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得鬱悶地接了旨意。

李璿又囑咐了幾句,而後說道:“不用擔心,我就在身邊保護你。”

就是你在,才更可怕!張延齡悶悶地想著,不禁羨慕起張敏之來,她這會兒應該正跟著太子爺閑逛吧,濃情蜜意,回頭一定要如實跟阿娘稟報!

……

“哈求……”張敏之打了個噴嚏,總覺得哪裏不對,朱佑樘正與小二要著一些小菜,聽到聲音,便停下來朝她問道:“怎麽了?哪裏不適?”

張敏之輕輕搖頭,小二在一側討好地說道:“這位爺如此關心,如今倒是少見了,夫人好福氣。”

張敏之被稱為夫人,卻不敢否認,也不敢承認,朱佑樘倒是心情大好,隨口又加了一道菜,這才放小二離開,轉過臉問道:“還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