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起死回生
吉野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給百合穿上她最喜歡穿的和服。雖然百合是中國人,但是他還是願意把她當作日本人來看待,正如中國的俗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百合嫁給了日本人就是日本人了。百合像睡著了一樣,聽任吉野的擺布。
給百合穿著打扮停當,吉野自己和衣躺在百合身邊。他的腦子裏梳理著和月兒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的細節,試圖去尋找有關月兒的值得懷疑的蛛絲馬跡。在特高課發生槍戰時,月兒正和自己在凱旋門舞廳歡快地跳著舞。他忽然想起了當他從地上抱起百合的遺體時,他又聞到了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就像他在月兒身上聞到的一樣,可是平時百合身上是沒有這種味道的,吉野想驗證一下,他側身靠近百合的遺體,仔細地聞了聞,百合的遺體除了淡淡血腥味,根本就沒有他聞到的那種香味。可是事發時月兒正被自己摟在懷裏一起跳舞。“月兒不可能與這件事情有關!”吉野斷然否決了自己剛剛冒出的疑慮。他又想到了郝永德。郝永德說被關在特高課的人叫馬永健,是抗聯的人。對,應該把郝永德叫來再仔細問問他,他怎麽會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和抗聯的身份?還有郝思佳怎麽會和抗聯的人在一起?難道她也是抗聯的人?
百合在世時,他顧念百合是他的妻子,郝永德是百合的親爹,雖然百合沒有說破,他對郝永德還算客氣,如今百合不在了,更何況百合是因為與他有關的人,才被亂槍打中而死的,他對郝永德由看不起而變得憎恨起來。
郝永德哭喪著臉回到了家裏,他越想越傷心。劉婉婷對他早就置之不理了。郝思佳因為求他向吉野求情放了永健未果,也賭氣不理他了。郝永德低著頭坐在沙發上,他的兩隻手使勁地摁著太陽穴,他感到頭昏腦漲的。事情走到這一步是他沒料到的。他聽士兵在向吉野匯報時說,百合是因為有人要提走馬永健,士兵找不到吉野的情況下來到特高課的,這才被永健他們抓住做了人質的,百合也因此被亂槍打中而送命。郝永德再次感到自己其實一點都不好運了。兒子這麽小夭折了,女兒這麽大又不明不白地橫死了,郝永德的心裏像刀割般地疼痛。
“老爺,茶給您泡好了!”一直照顧他的傭人像往常一樣,見他進來就給泡了一杯上好的龍井端過來遞給他,誰知郝永德看都不看,就像吉野打他耳光一樣,抬手就把被子摔了,嘴裏衝著傭人狂吼著:“滾,滾!都給我滾!”郝永德氣咻咻地,眼睛充著血,活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傭人從未見過他這麽凶殘的樣子,嚇得連滾帶爬地出了廳堂。
郝永德在家裏永遠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從不輕易發火。照顧他的傭人上了點年紀,又不知就裏,以為他無緣無故發火,著實嚇壞了。她腳不著地地跑到郝許氏那裏,委屈地哭訴了一番。郝許氏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兒子肯定是遇到了非常不高興的事情才會這樣的。於是她在傭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來到了廳堂,郝永德正盯著地上碎了一地的杯子碎片發呆。
“兒子,發生什麽事情了?惹你發這麽大的脾氣?說來給娘聽聽!”
“娘,你的孫女死了!”郝永德在郝許氏麵前像個小孩子一樣地跪了下來,哽咽著說。
“什麽?思佳死了?”郝許氏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的心髒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人就一頭栽到在沙發上了。
這下子郝永德慌了神了,他和傭人使勁地掐郝許氏的人中,大聲地喊叫,郝永德家裏的傭人們聽見客廳的響動如此之大,紛紛圍奔過來看個究竟。見老太太沒了知覺,年紀大的傭人幫著郝永德掐郝許氏的人中,有的在她的耳邊拚命地喊叫“老太太,快醒醒!”她的貼身傭人更是端來了郝許氏用來養生的野山參湯,可惜郝許氏一直牙關緊咬,怎麽都喂不進人參湯。郝永德後悔自己沒把話說清楚,嚇死了母親,他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一天裏死了兩個至親的親人,任是鐵人也扛不住了,郝永德不由得號啕大哭起來。
劉婉婷和郝思佳聽到客廳裏一片哭聲,連忙循聲出來。郝思佳撥開圍著的傭人們一看,發現奶奶郝許氏臉色灰白牙關咬緊、郝永德趴在奶奶的腿上大哭,她也以為郝許氏死了,傷心地大叫:“奶奶,奶奶,你怎麽了?你不能死啊!”家裏接二連三地出事,母親和父親形同陌路,心裏喜歡的人又不喜歡自己,郝思佳心煩不已。她和郝許氏感情好,從小有什麽心事喜歡跟她說。這幾天多虧郝許氏開導,她才稍微好過點。郝思佳連哭帶喊地呼聲把郝許氏從地獄那邊叫了回來,她悠悠地醒轉過來,“思佳,我這是在哪裏?奶奶死了嗎?你跟奶奶在一起嗎?”郝許氏氣若遊絲地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人。
“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醒了!大小姐真有本事,把老太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傭人們歡呼著把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扶坐起來。
“娘,您沒死!活得好著呢!”劉婉婷在邊上安慰著郝許氏。
郝永德正在心裏痛悔自己說話不清,把母親嚇死,現在見母親悠然醒轉,他愧疚的心情才稍微好過一點。
“永德,思佳好端端的,你為什麽嚇唬娘說她死了?”郝許氏的意識逐漸地清醒,她責問著郝永德。
郝永德揮了一下手讓下人們都離開客廳,他又看看劉婉婷,似乎想對她說什麽。劉婉婷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就離開了客廳。郝思佳見父親有話跟奶奶說,也想離開客廳,郝永德卻叫住了她。
“思佳,你別走,你陪著你奶奶,聽爹講!”
思佳隻好在郝許氏身邊坐了下來,郝許氏一隻手緊緊地抓住郝思佳的手,生怕她跑了。
“永德,現在思佳也在了,你可以跟娘說了。到底誰死了?傭人說你發脾氣,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郝許氏等傭人都離開客廳後催逼著問郝永德。郝思佳聽郝許氏說有人死了,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盯著父親看。
“思佳,你的百合姐姐死了!”郝永德低著頭說,他的心裏悲傷不已。
“什麽,百合姐姐死了?她是怎麽死的?”郝思佳聽到百合的死訊,圓睜著漂亮的雙眸,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百合是誰?她死了?”郝許氏聽到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死了,就不著急了。隻是看到郝永德父女倆都很傷心的樣子,她才想知道這個死了的人到底是誰?
“娘,百合就是上次來我們家的那個日本姑娘。”郝永德耐心地對郝許氏解釋道。
“哦,那個日本姑娘啊!死了?那是可惜的,這麽漂亮!可是她一個日本人死了,關你們什麽事啊?”郝許氏輕描淡寫地說著百合的死讓郝永德哭笑不得。
“奶奶,你有所不知。百合姑娘是爹在日本留學時和日本女人生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