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糾葛
“快去報告吉野大左，發現不明信號！”在特高課電訊室負責監聽的龜井勇吩咐身旁的助手尹上泉，自己則繼續監聽著這個可疑不明的信號。信號好像不止一處，剛剛跟進，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尹上泉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吉野家裏的電話。
“繼續監聽，不得有任何疏忽。做好記錄。明天上班交到我的辦公室。”吉野在電話的另一頭吩咐著尹上泉。
百合被電話鈴聲吵醒，她側耳傾聽著吉野與電話另一頭的人的對話。
聽到對方的“哈衣”聲，吉野才放下電話，卻發現百合正睜著眼睛聽他打電話。
“真對不起，半夜三更把你吵醒了吧？”吉野客氣地朝百合低了一下頭。百合索性從被窩裏鑽了出來，靠著床背坐了起來。吉野怕她凍著，趕緊把棉襖披在百花的身上。感受著吉野難得的溫存，百合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吉野君，能跟我講講發生什麽事情了嗎？”百合說著，示意吉野坐進她的被窩裏來。為了不影響雙方的睡眠，吉野堅持兩人分被而臥。見百合邀請，吉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鑽到百合的被窩裏來。百合把頭靠在吉野的胸口，嚶嚶地說道，“吉野君，你數過嗎我們有多少日子沒在一起了？”她一隻手摟著吉野的腰，另一隻手溫柔地摩挲著吉野的胸口。“整整一個月零二十天了。”百合哀怨地說道，眼眶不禁有點紅了。
吉野低頭盯著懷裏百合嬌豔動人的麵容，她低垂著眼簾，長長的有點彎曲的睫毛覆蓋著她圓圓的大眼，臉上膚如凝脂，他的眼睛花了一下，仿佛覺得自己懷抱著的是月兒。他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起來，體內的荷爾蒙“騰騰騰”地往上竄，他一把抓住百合摩挲著他胸口的手，正要附身下去時，桌上的電話鈴聲又響了。他連忙抬身一把抓起正在瘋狂地想著的話筒，“摩西摩西！”還沒等他把名字報出來，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興奮的講話聲，還是尹上泉，“大左，又發現了一個電波。”尹上泉的第二個電話完全打消了吉野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對百合的熱情。
“知道了，有情況請及時報告。”他放下電話，卻遲遲不鑽進百合的被窩。
“快進來呀！當心著涼！”百合伸出蓮藕般白嫩的手臂，想和他繼續剛才的溫存，無奈吉野早就沒了那份心思。他若有所思地呆立在電話機旁，腦子裏想著尹上泉匯報的不明電波，他很想此刻趕到特高課去實地了解一下。他正在換衣服，桌上的電話鈴聲第三次響起，他心裏想著“該不會又是尹上的吧？”拿起話筒一聽，果然那邊又傳來了尹上泉急切的講話聲：“大左，又發現一個不明電波。”
“鎖得定方位嗎？”接連三個不明電波，讓吉野心裏產生了某種聯想，可他又說不出到底能把三個接連出現的電波聯係到哪裏去。
“方位不能確定，時間太短。”尹上泉在電話的另一頭耐心地解析著。
“好，請一定繼續認真監聽！”吉野吩咐著尹上泉。聽到了對方的回答後，他才慢慢地把電話放下。轉身，他發現百合正斜靠在枕頭上盯著他看。吉野把穿了一半的外套脫下，重新換上睡衣，但是卻沒有再鑽到百合的被窩，他鑽進了自己的被窩，轉頭對有點失望的百合說，“睡吧，抓緊時間還能睡幾個小時，但願不要再有電話打擾。”說著，他一頭鑽進了自己的被窩。他正要抬手關燈，卻發現百合還是老樣子，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他又訕訕地說，“你看，半夜三更也有電話，為了不影響你睡覺，我看我們要分房睡了。”他原以為百合會哭或者流眼淚，誰知百合的表情好似在看別人的演出一樣，平靜得可怕。
吉野想想自己確實做得有點過份，他掀開自己的被子想重新鑽回百合的被窩，誰知百合這回卻不賣他的賬了。她的頭一縮，身子一擺動，然後使勁地裹攏自己的被子，分明是拒吉野於千裏之外。吉野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伸手把台燈拉滅了。
不一會兒，吉野發出了輕輕地呼嚕聲，他睡著了。這時百合的眼淚才嘩嘩地流了出來，她努力壓抑著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發出輕輕的抽泣聲。她哭自己的身世，哭自己沒有父愛的童年，哭自己逝去的青春，哭自己無福享受的婚姻，她哭得像個憤怒而絕望的孩子。她把頭埋進枕頭，漸漸地，她哭累了，像小時候被人欺負伏在媽媽膝蓋上哭一樣，哭累後，她會睡著，百合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了。
等她睡到自然醒，轉頭一看吉野的被窩，用手一摸，有點涼幽幽的，顯然吉野起床有段時間了。“哎呀，不好，英子今天還要上課呢！”想到英子還等著自己給她梳妝打扮，百合一骨碌地坐了起來，她飛快地穿好衣服，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出了臥室，發現母親已經帶著英子在餐廳吃早飯了，旁邊是一副用過的碗筷，想來吉野已經吃好早飯到特高課上班去了。
“吉野說你昨晚睡得不好，早上讓你多睡一會兒，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呢？英子有我呢！”良子慈愛地看看百合，發現百合的眼睛有點腫腫的，眼圈也有點發黑，正要開口問她，英子卻搶先說了出來，“媽媽，你的眼睛怎麽腫起來了？和平時不一樣了，不好看了！媽媽你哭過了嗎？你跟爸爸吵架了嗎”英子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會察言觀色了。百合不知道怎麽回答英子，她抬頭看看母親，發現良子正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自從來到中國，她發現女兒女婿的關係並沒有像一般久別重逢的夫妻那樣的和諧，她感受得到女兒的不快樂，女婿的心似乎並沒有整個放在這個家裏，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吧，良子在心裏猜想著，可是她不敢問百合。再加上近來百合得知郝永德是她的親生父親所帶來的心裏震動，良子更加為百合擔心了。
“沒事，媽媽不要為我擔心。”百合迎著良子的目光，坦然地裝得沒事人一樣。然後她低下頭，摸摸英子的腦袋，安慰女兒道，“英子真乖，知道關心媽媽了，媽媽沒跟爸爸吵架，媽媽也沒有哭，媽媽隻是累了，放心吧，媽媽的好寶貝！”
“真的？”英子天真地問百合，百合朝她堅定地點點頭，還用手指刮了一下英子的鼻子，英子連忙低頭繼續吃飯。
“百合，快坐下吃了早飯，然後你再去睡一會兒，拿熱毛巾敷在眼睛上。”良子關照著百合，她真的有點擔心她。良子知道百合是個要強的女人，輕易不會掉眼淚的。在東京時，母女倆有時候就像朋友一樣，百合處處保護母親，做母親的依靠。
“知道了，媽媽不要擔心！”百合寬慰著良子，勉強朝母親笑了笑。她本來一點胃口都沒有，為免良子擔心，百合端起桌上良子給她盛的一碗粥，就著泡菜吃了，然後又回到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