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永健受刑
郝思佳催促著司機加快速度往泰和鍾表店趕,沒等汽車停穩,她已打開車門飛步進入店內。烏家豪懶洋洋地趴在櫃台後麵,眼睛盯著門口。他見郝思佳氣喘籲籲地進了店裏,剛想對她說:“我們老板不在!”郝思佳已經急不可耐地對他連比帶劃上了:“快去救他,他被抓到特高課去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烏家豪呆立當地,腦子卻飛快地轉動著。他按了一下安裝在櫃台下麵的一個按鈕,這個按鈕及其不起眼,就像一顆楔進木頭裏的釘子一般,但其實連接著暗室裏的開關,此刻“管家”龔途正在裏麵擺弄著一台電台。這台電台是蔡衛榮診所裏的電台,由於上次震動了一下,電台就罷工了。好在烏家豪和龔途他們都會修理,又離得近,於是就拿過來了。蔡衛榮把電台搬過來時還差點意外碰上巡邏的日軍呢!
龔途接到信號,趕緊放下手頭的活兒,把電台放入暗室的隔層,慢悠悠地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見郝思佳,他連忙打招呼:“郝小姐,好久不見啊!...”他還想嘮叨下去,烏家豪一把把他拉了過來,“出事了!出大事啦!”
“出什麽事了?”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烏家豪這麽著急的樣子,他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現在他好像要進行決鬥的公雞似的,精神抖了起來,又加上啟動了緊急情況下才啟用的聯係方法,這讓龔途的心提了起來。
烏家豪讓郝思佳又複述了一遍剛才對他說的話,兩人看著郝思佳轉身離去,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快去通知月兒,讓她過來,一起想辦法。”還是龔途醒悟過來率先出聲。自從進入吉林城內,他還從來沒有這麽手忙腳亂過呢!他飛快地在窗台上擺放了一盆白掌,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一旦對方發現這盆花出現在陽台,說明對方有事相商,被邀約的一方見到後會馬上趕赴過來。
當下診所裏的人見到了,月兒和蔡衛榮夫婦合計了一下,決定派月兒過來看看情況。月兒也非常想過來。事實上她在長農稻田貿易公司這條街與永健擦肩而過。現在她想和他商量一下接下來如何行動!
可是月兒根本不知道永健會去候她,根本沒想到永健會遇到郝思佳,更沒想到他會被抓到特高課。
“電台修好沒有?可以用了嗎?”月兒思索片刻,抬頭問龔途!”
“我剛才調試了半天,應該可以用了。”龔途把握十足的回答道,但凡經他的手,沒有一樣東西是修複不了的,除非碎成了片,他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
“我先發個電報把情況告訴林長官和柳隊長。”月兒還是習慣地叫阿森長官。阿森現在是吉林抗聯城西支隊的支隊長。
說幹就幹,三人分工合作,烏家豪負責外圍警戒,龔途幫助月兒在裏麵發報。因為鬼子的電台監測巡邏車不斷地在大街小巷穿梭巡邏,所以發報時間不能太久。還好,月兒在龔途的幫助下,順利地把情況告知了阿川和阿森。其實她就發了兩個字,“吃了。”發報時間極短。如果鬼子正在監測的話,要監測到信號,是需要時間的。發報時間越短,越不容易被監測到。這兩個字是月兒和阿森、阿川碰麵時約定的,表示有人被捕,他們接到電報後,會派人來接頭商量。再說,萬一電報被鬼子截獲,鬼子也看不出什麽問題來。其實,月兒希望這份電報能被吉野截獲,所以她用的是明碼,沒有用暗碼來增加日軍的破譯難度。
在日軍的特高課裏,吉野手裏拿著電報處截獲的電報,凝思不語。監測處匯報說,發現了一個不明信號,可惜時間太多,沒有探明信號的來源和出處。過了一會兒,電報處就截獲了這份電報。
“吃了”吉野忍不住把這兩個字念出聲來。連白癡都知道,對方不會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發這麽簡單的兩個字,裏麵肯定有奧妙,隻是這個代表什麽呢?又為什麽不加密呢?難道是有意讓他們破譯的?吉野百思不得其解,想得頭都痛了。他決定到刑訊室來見永健。他拿起這張電報紙,快步來到了位於地下的刑訊室。
刑訊室裏生著幾盆炭火,幾個士兵正赤膊輪流著用鞭子抽打著永健。永健被五花大綁著困在一根木樁上,身上的衣服因為鞭子的抽打已經裂了開來。永健靈活地轉動著腦袋,盡力避免被他們打到自己的臉,可是他的英俊的臉龐上還是留下了幾道血痕。
吉野朝這些人做了個手勢,那幾個行刑的士兵拿著鞭子垂手侍立一旁,他們也是打累了。
一個士兵給吉野搬來了一把椅子,他不客氣地一屁股做了下去。“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吉野努力裝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打量著永健。
“中國人啊!你不知道啊?”永健嬉皮笑臉地逗著吉野。““啪”的一聲,永健的臉上挨了旁邊士兵一記重重的耳光。
“哈哈哈哈”,永健仰頭大笑,臉上毫無懼色。“把老子這樣綁起來打,算什麽本事?有種的跟老子像爺們一樣一對一單挑!”永健挑釁地盯著吉野的眼睛,他知道吉野是一個要麵子的人,他想激起吉野的好勝心。
“好了,別對這位先生這麽粗魯!”吉野轉頭對旁邊的士兵說。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空手套白狼了這麽多年,沒有失過手,這次他娘的毀在一個女人身上。”永健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入室行竊的慣偷。
“是嗎?”吉野冷笑著“哼”了一聲。
“老子是喜歡女人,可是老子色而不淫,風流而不下流。”永健故意把自己描繪成一個風流的慣偷。
“那你的意思你和郝小姐在一起是為了她家的財產囉?”吉野冷眼斜了永健一眼,表示不相信他是一個這麽簡單的人。
“郝小姐人漂亮,我當然也喜歡!人財兩得豈不更美!”永健繼續玩世不恭地應付著吉野。
“行了,別演戲了!說吧,這兩個字什麽意思?”吉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臉不耐煩地把電報紙遞到永健的麵前。永健看了,心裏感到無比的輕鬆和溫暖,“月兒已經知道我被抓了!”他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可是他馬上又感到很慚愧,也很擔心。他怕自己的被捕會連累月兒他們。月兒肯定不會坐視不管,而且肯定會親自前來營救。可是如果來營救他,勢必會給月兒他們帶來危險。他真的感到慚愧至極,自己的運氣怎麽那麽差?怎麽又被抓住了呢?短短的幾秒鍾,永健的心裏已經千轉百回了好幾遍了。可是他的臉上卻不露聲色。
“吃了,這能有什麽意思?吃飯了,吃東西了,該不會吉野先生連這麽簡單的兩個漢字都不認識吧?你們日本的文字還是從我們中國傳過去的呢!””永健嘲笑著吉野,希望激怒他,把他一槍打死,省的月兒來救他,給她帶來危險。他看到了吉野牙幫上的肌肉在動,他知道吉野已經開始被激怒了。正在這時,進來一個士兵,對著他耳語了幾句,吉野看了永健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警告永健:“我等下再跟你算帳!”
原來郝思佳把永健被捕的消息告訴了烏家豪他們後,心裏不放心,又跑到郝永德的辦公室,死纏爛打地要他去向吉野求情,把永健弄出來。
“乖女兒別鬧了!你爹沒這麽大的本事!””郝永德被逼無奈,近乎央求著她了。
“不行,永健是讓你手下抓到你的辦公室,才被吉野碰巧遇到的。你的人不抓他,他就不會被吉野遇到。所以都是你的責任,你得把他弄出來。”郝思佳在郝永德那裏胡攪蠻纏,她不知道如果她不亂跑,碰到了永健,永健也許不會被抓住呢!可是這一切的前因還不是郝永德的責任?郝思佳說完,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小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做出劃拉的動作。郝永德見了,嚇得大驚失色!
“好!好!我的小姑奶奶!爹這就去,你別亂來!快把刀子收起來!”郝永德搖著頭,去拿外套和帽子,準備去特高課。
“我要和你一起去!”郝思佳收起刀子,斬釘截鐵地對郝永德說,她怕他變卦或者是哄她裝裝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