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撕裂
一個眉目如畫、巧笑嫣然的美貌女子深情款款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著呆如木雞的母女倆禮貌地屈膝福了福。郝思佳像見了鬼一樣地用手指著月兒,雙目圓睜,嘴裏喊著:“你!你....你不是....你怎麽會在這裏?”她一會兒看看郝永德,又一會兒看看月兒,劉婉婷如墜入雲裏霧裏一樣,不明白這個中的緣由。她看看月兒,似乎覺得她在什麽地方見過她,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女兒對這個漂亮的年輕女人的反應讓她覺得事情很不簡單,難道她是郝永德養在外麵的情人?劉婉婷本能地從一個妻子的角度去揣摩出現在丈夫辦公室裏的陌生女人。
月兒也沒想到會在這裏和妹妹郝思佳再度相遇。她本來想躲起來,可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她覺得自己很卑劣,好像真的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兒一樣,所以她不想躲了。她坦然地看著父親的反應。郝永德的心裏也有過讓月兒躲起來的想法,可是當他麵對月兒坦蕩的目光,他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感到對不起月兒,他已經忽略她那麽久了,還要讓她受委屈,他實在太不配做她的父親了。於是他索性豁出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早晚這張窗戶紙會被捅破的。
郝思佳不明白的是,月兒既然跟永健是一對,父親恨不得要永健死,那麽月兒又怎麽會出現在父親的身邊?
郝永德走到神情驚疑的母女倆的身邊,“來來,婉婷,思佳,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故友的女兒,熊月兒小姐,月兒,這倆位是我太太和女兒。”郝永德鼓起所有的勇氣,熱情洋溢地為雙方做著介紹,月兒聽了,心裏卻是一陣一陣的發冷,“故友的女兒,可不是嘛?!娘本來就不是爹的明媒正娶的女人,隻不過是他生命之中一個匆匆的過客而已!”月兒哀怨地在心裏嘀咕。
“郝太太好!郝小姐好!”月兒優雅得體地和母女倆打著招呼。
“你好,熊小姐!”你很不錯啊!”劉婉婷母女幾乎同時開了口。劉婉婷從女兒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某種端倪,雖然心中狐疑,可她是個久處深閨之人,該有的禮節是一樣都不肯少的。而郝思佳卻沒有她母親的那份修養,她的語氣中充滿著嫉妒和不理解,還有不喜歡。郝永德不知所措,尷尬地立在三個女人之間,經受著猜疑、怨恨、責問的目光輪番的掃射。
“那行,郝先生,我先告辭了。有生意還請多多關照!”月兒不想令父親為難,今天沒有跟他深入細談,隻能以後另找機會了。
“等等!”正當月兒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想要離開郝永德的辦公室的時候,郝思佳突然開口讓她別走。月兒臉帶微笑地轉身坦然麵對著郝思佳。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和協臣在一起嗎?”郝思佳氣急敗壞地連問了三個問題,她實在搞不懂這個謎一樣的女人為何到處冒泡。
“你沒聽明白嗎?郝小姐!剛才你爹郝先生不是介紹了,我是他故友的女兒?”月兒的話字字句句像一把刀似的戳著郝永德的心窩窩,他感到自己的臉上陣陣發燙。
“既然是你父親故友的女兒,那麽我來看看你爹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讓郝先生照顧一下我的生意,那叫近水樓台先得月!有錯嗎?郝小姐!”月兒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心裏按捺不住地要生氣,她努力平息著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
品味著兩個女孩的對話,身為母親的劉婉婷滿腹狐疑地望向郝永德,郝永德故作鎮定,對她似笑非笑地列了一下嘴。
“你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郝思佳的語氣也變得越來越不友好了,“那你和協臣到底是什麽關係?”郝思佳想打破沙鍋問到底,在心裏,她不願意去觸碰這個問題,每當自己的思想溜到這個問題上,她就強迫自己不去求證。今天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她一定要一探究竟,哪怕被傷得鮮血淋漓,她想讓自己死心。她的腦子裏全都是永健的影子。自從他們第一次相遇,永健救了她,他的影子就在她的心裏紮了根,再也沒有離開過。
“叫得好親熱!協臣!你的視力是好的吧?你難道沒有看見嗎?我和他的關係,你還不明白啊?”月兒夾槍帶棒地一番譏諷,嗆得郝思佳啞口無言。月兒的潛意識裏帶著對郝思佳深深的敵意,而郝思佳對月兒卻滿懷嫉意。
聽著兩個女兒唇槍舌劍地你來我往地爭得不可開交,郝永德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姐妹倆互不相讓時,劉婉婷看看女兒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月兒,越想越不對頭。她把郝永德拉到一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我怎麽聽著像是她們兩人認識似的?她們兩個長得很像,莫非...?”劉婉婷說到一半,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她驚呀得不敢再往下說下去了。
劉婉婷的那種恍然大悟的神情讓以前對她懷疑的郝永德明白了爆炸事件確實與她沒有絲毫的關係,劉婉婷隻不過是個受害者而已,這卻是他造成的,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已經沒有退路了。郝永德頹然地坐到沙發上,他抬起千斤重似的手臂,指著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女兒,“坐下,都給我坐下吧!”他閉著眼,垂著頭,讓屋子裏的三個女人坐到沙發上,“婉婷,是我對不起你,”郝永德咽了口口水,費力地說了這麽一句,雖然他在心裏反複挑選比較著各種措辭,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是像刀子一樣捅向了劉婉婷和郝思佳的心髒。劉婉婷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如同玻璃碎裂一般地發出“咯咯”的聲音,她的臉色霎那間變得慘白。
“什麽意思?原來你是我爹的野女人!”郝思佳歇斯底裏地發作了,要不是她知道月兒有功夫在身,否則的話她早就衝過來要廝打月兒了。
“啪”的一聲,不知什麽時候,郝永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郝思佳的臉上挨了郝永德重重的一記耳光,“你胡說什麽!月兒是你親姐姐!”郝永德聽她說得不象話,生氣地扇了郝思佳一個巴掌,讓她清醒清醒。可是打過後,他後悔了,郝思佳長這麽大,他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她是他的心肝寶貝,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地寶貝著她,如今自己卻出其不意地打了她。郝永德看看自己泛紅的手掌心,又看看女兒,連自己都不相信他竟然會動手打她。郝思佳正用手捂著被打的半邊臉,不相信似的盯著郝永德,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嘩嘩”地從她的眼眶奔湧而出,她的臉上火辣辣地疼,心像刀割般地在痛,她的另一隻手指著她的父親,“你,你..!”她說不下去了,突然她一把推開郝永德,大哭著奪門而出,郝永德趔趄了一下,驚立當下。
“思佳,思佳!”劉婉婷像從夢裏醒過來一樣地從沙發上驚跳起來,她緊跟著出去追女兒,現在她回過神來了,她好怕女兒想不開。郝永德連忙指揮手下,趕緊去追母女倆,以防她們出意外。月兒憐憫地看著父親,發現他的頭上的白發忽然多了許多,臉上的肌肉好像鬆弛下垂了,他的背也好像不那麽挺直了。她感到父親因為她的存在而心力交瘁,她想安慰郝永德一下,可不知怎麽開口。她默默地拿起外套,離開了她的父親,留下郝永德沮喪地癱坐在沙發上。
郝思佳連哭帶喊地跑出了郝永德的公司大樓,她捂著臉慌不擇路地跑到大街上一頭撞到一個人的懷裏,抬頭一看,連忙抱住那個人,索性把頭伏在那個人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摟抱著那人的腰,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