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永健救了思佳

“來來,老哥,坐下聊聊,說不定小弟我能幫你忙呢。”

永健把這個人拉進了另外一家小酒肆裏坐下,點了一盤醬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盤豬耳朵和一壺二鍋頭。

“兄弟,你是關外來的吧?”那人聽永健的口音不像是吉林人。永健現在蓄起了小胡子,操起了天津腔,人也壯實了許多,看起來成熟又穩重,估計他爹娘見了,可能認不出來他來了。

坐下後永健才開始細細打量這個人。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得有點幹癟、瘦小,頭發已經開始禿頂,看樣子不是個膽子大的人。

“是的呢,老哥,所以請您告訴我點實情,省得我闖禍。”永健一口一聲老哥地叫著,讓中年人感覺很親近。

“兄弟,你們外來的有所不知。自打日本人入關,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以前好歹也能糊個口啥的,現在大米吃不上,更別提糖了。雜糧還是配給的。老百姓偶爾搞到一點大米吃吃,一旦被日本人發現立馬殺頭。”這人愁苦地喝了一口永健給他斟上的酒,吃了一片醬牛肉,又吃了一顆花生米,邊搖頭邊說。

“近來更是變本加厲了,他們把老百姓趕到東趕到西的,說是因為建設大東亞共榮圈的需要。狗屁!”那人氣憤地往地上淬了一口痰。

“把老百姓趕走,與建設大東亞共榮圈有什麽關係?”永健裝作不懂繼續問他。

“其實他們是造軍火庫,所以把周邊的居民全部拿槍逼著趕走了。”那個中年人抬頭看看永健,似乎在奇怪他為什麽要知道這個。

“哦,那這些老百姓能到哪裏去呢?”永健深表同情。

“還能到哪裏去?棚戶區唄!”那人說著歎了一口氣。

“好了,我也該走了!”見永健默默無語不再問他,那人抬起屁股要往外走。

“老哥,別急著走哇!”永健一把又把他摁倒座位上。

“來來,咱哥倆難得碰上,再聊會兒!”永健把他的酒杯又滿上了,他瞟了一眼那個人,越來越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對了,一般老百姓不敢公開談論大東亞共榮圈之類的敏感話題。他為什麽敢說出來呢?難道他是探子?他知道我是誰?不,不可能!”永健在心裏自問自答,梳理著自己的思路,他決定試探一下這個人。

“大哥,那您原來的家變成日本人的軍火庫了?”永健同情地問他。

“誰說不是呢!”那人又悶了一口酒。

“大哥,您讀過許多書吧?”永健繼續試探他。

“家裏窮,字都不認識幾個,還讀什麽書喔!”那人無可奈何地說。

永健心裏明白了他絕對不是一般的老百姓那麽簡單。聽他的講述,永健覺得他的表述能力不像是沒讀過書的人,還有他的用詞“變本加厲”,沒文化的人是說不出來的。自己且讓他走,看他到哪裏去。

“哎呀,老哥,今天多虧有您,不然我誤闖軍火庫了那可咋整啊?”永健裝作很感激他的樣子。

“那也沒什麽,那裏的日本兵防守也不是很嚴密的。”那人一副完全知內情的樣子。

“好,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大哥,謝謝您!耽誤您這麽多功夫!”永健站起身來對那人說,“小二,結賬!”

“好咧!”店小二忙不迭地過來算賬。

永健和那人一起走出了酒肆,那人已經喝得醉醺醺了,永健一手扶著他。走到一處拐角處,他見四下無人,拿出刀子抵著那人的脖子,那人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兄,兄弟,別開玩笑,剛才好好的,怎麽拿刀對著我?”那人嚇得有點結結巴巴地說。

“我不開你玩笑,隻要你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麽要哄騙我上當?我就不殺你!”永健冷冷地說道,把刀用勁再往他的脖子上緊了緊,然後在上麵輕輕地劃了一下,那人的脖子上的皮膚馬上就出血了。他用食指沾了一點血給那人看,告訴他,殺他易如反掌。他確信這個人是有來路的人,既然他見了自己的真容,那麽他就是一個沒有去路的人了。

“我看你不是本地人,皇軍說過,有人要炸軍火庫...”永健根本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另一隻手輕輕地一用力,鋒利的匕首“撲”的一聲,直插那人的心髒,他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垂下了頭。永健輕輕地把他放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帽子蓋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像是坐著打瞌睡一樣。

永健嘴裏叼著一根煙、雙手插在外衣口袋裏,若無其事地來到了大街上。他抬頭仰望天空,太陽正高懸頭頂,太陽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睛,可是陽光照在身上,卻讓他感到暖洋洋的很舒服,他有一種想找個地兒躺下曬太陽的感覺。與他外表鬆鬆垮垮的樣子不一樣的是他的內心,他的腦海裏一直在緊張地回想著與被他殺掉的那個人的對話。他心裏很清楚,現在吉林城內暗哨遍布,形勢嚴峻,完成任務的難度很大,稍不留神就會鑄成大錯。這是他和月兒第一次單獨行動,他希望他們能夠完成使命並且全身而退。他把自己全身的細胞都調動起來了,警惕著時刻會出現的敵情。他有點擔心月兒,不知道她會遇到什麽樣的情況和危險。他現在非常渴望想見到月兒,月兒平安了,他的心才不會亂,他的思路才會清晰。

永健歪戴著一頂破氈帽,嘴裏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在大街小巷裏到處走著,眼睛卻不得閑地四處掃視著。他和月兒沒有其他的情報來源,也沒有人可以幫他們,完成任務所需要的任何信息都要靠他們兩個人自己去獲取。

街麵上還算平靜,偶爾會有列著隊的日本兵走過,他們目不斜視;街上的店鋪大多營業著,可是顧客寥寥無幾,隻有蔡氏診所對麵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裏進進出出的到是有許多客人,不過都是些穿軍裝的日本軍官及穿著和服、木屐的日本娘們,有時也會有富裕的中國人進出其間。

永健打量著四周,忽然他發現一個姑娘從料理店裏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後麵跟著兩個日本軍官,手裏都拿著一瓶清酒。他暫一看以為是月兒呢,正想著這是不是月兒的計策,要不要去幫她?可是仔細一看,他才發現不是月兒,女孩年紀要比月兒小幾歲,隻是身材差不多,像月兒一樣,燙著卷卷的發辮,五官跟月兒有幾分相似,於是他不再關注他們。可是那兩個軍官一路跟著女孩子,跟女孩拉拉扯扯的,女孩走路東倒西歪的,顯然是有點了。

因為女孩看起來有點兒像月兒,所以永健有點不放心她,也不忍心她被日本人糟蹋。他一路跟著女孩和日本軍官來到了一個僻靜處,果然,那兩個日本軍官開始對女孩動手動腳的,一個已經開始寬衣解帶,另一個正在扒女孩的上衣,女孩雪白的酥xiōng已經**在外了。女孩嘴裏喊著“不要”,兩手被日本軍官緊緊地拽著動彈不得,女孩的臉上一臉的悲戚無助。永健的心一陣緊縮,他似乎覺得這是他的月兒在他的眼前掙紮、在向他求助。他顧不得其他了,他得救這個女孩子。於是他從衣襟上撕下了一塊布來,把自己的臉蒙住,隻露出眼睛,他快步走到兩個軍官身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從身後給了他們一人一刀,入刀的部位拿捏得恰到好處,又準又狠,那兩個軍官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到那邊去做風流鬼去了。

女孩先是受驚嚇,接著又看到兩個剛剛和她糾纏不休的人倒在她麵前死了,嚇得“啊”的一聲尖叫起來,永健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了女孩的嘴巴,“別怕,我是來救你的。趕緊離開這裏回家去!”永健低沉著聲音安慰女孩,但又怕她再尖叫引來日本人,所以手還是沒有鬆開。

“哎呀!”女孩驚恐萬狀地看著永健,見他還不鬆手,就咬了永健一口,永健疼得叫出聲來,他鬆開捂著女孩嘴巴的手,使勁兒地甩著,心裏恨不得扇女孩一巴掌,“我救了你,你反而咬我?”永健嗡聲嗡氣地責問女孩,他氣得差點把蒙麵布給揭下來,但是看著這張和月兒有幾分相似的蒼白的臉,他的心軟了下來。“走吧,走吧!老子不跟你計較!就當被狗咬了!”他又換了一副腔調油嘴滑舌地對女孩揮了揮手,讓她離開這裏。

女孩這時才明白原來他真的是來救她的。

“壯士,謝謝救命之恩!能讓我見見你的真容嗎?日後我一定重重謝你!”女孩見永健的年紀也不大,幹脆用“你”來稱呼他而不是用“您”。

“謝就不必了!同是中國人,見你被日本人欺負,我是必定會出手相救的!”永健現在說起來就像是江湖俠客一樣的豪邁了。

永健的話提醒了女孩自己剛才的遭遇,她的臉“騰”的紅了,她趕緊緊了緊自己的衣衫,把鬆開的扣子扣好。

“這裏不易久留,趕緊走!”永健催促著女孩,一邊把兩具屍體拖到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