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這個雙休日，學校隻放了半天的休息時間，因此同學們不得回家了。
下午三點鍾左右，誌興閑著無事，加之這兩天一直在思索可瑩的事情，於是，便想到班級看一下書。
誌興剛走進校門，便見到可瑩的身影已走到初中教室的拐彎處。誌興以為自己是日有所思，日有所夢，遂揉了揉眼睛，見果然是可瑩，誌興的心一下緊張了起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見可瑩的身影已經轉過了拐角，誌興來不及思索，以百步的速度向前衝去。此時誌興若參加奧運會的話，相信新一代飛人就此橫空出世!
可瑩正心事重重地走在初中教室旁的甬路上，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陣虎虎生風的腳步聲。可瑩一驚，遂停下腳步，向身後望去，腳步聲卻突然止住了。正在可瑩困惑之際，誌興的身影從拐彎處閃了出來。
可瑩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不覺一笑。轉而神色又黯淡了下來，一顆心緊張地跳了起來。
誌興一臉的狼狽，臉憋得通紅。他緩緩走到可瑩麵前道：“你……”
也許是很久沒和可瑩說話的緣故吧！誌興緊張的噎在哪裏，竟說不出話來。
可瑩靜靜地看著誌興，眼裏流露出蒼涼哀婉之色。
“為什麽?”誌興隻是淡淡的問了三個字。
“什麽？”可瑩不明所以。
“田濤的事為什麽不和我說清楚”
“你怎麽知道的”可瑩略一思忖，隨即又道“際晗跟你說的吧？”
“為什麽？”誌興近於機械地問道。
“當時……我隻覺得心裏特別難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瑩緩緩低下頭，眼淚猶在眼眶裏打轉。
“那……後來呢？”
“後來有很多次我都想和你說清楚。可……看到你的眼神……我……”
“你一定承受了很多痛苦。“誌興憐惜地看著可瑩，轉而又想起什麽地道，”那……為什麽不讓際晗跟我講呢？”
“我們沒有分到一個班，我想……這可能是緣分已盡。另外，你也可以把全部的心思放入到學習中去。可是沒有想到。際晗……還是跟你說了。”
“你太傻了，我……”誌興沉浸在一片自責之中。
“你……不會怪我吧？”可瑩幽幽地看著誌興道。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呀”誌興悲動地道。
“都過去了……不要去想它了。”沉默一下可瑩故作開心地一笑，然而卻笑得有些苦。
“你……在二班過的好嗎？”
“你呢？在一班過的好嗎？”
兩個人彼此凝視著，目光中閃爍著晶瑩的淚珠。在彼此眼神中，又找到了那片潔白無瑕的聖地……
79
學校新建的宿舍樓在老宿舍的東麵，這學期已投入使用。男孩住在一樓，女生住在二樓。盡管校方加以約束，但串寢室現象還是很普遍。
傍晚時分，可瑩躺在自己的床上，腦海中想著和誌興談話的情景，顯得焦灼不安……
誌興和可瑩靜靜地走在甬路上，突然誌興一笑道：“你來學校幹什麽？”
可瑩一笑，向廁所方向一指。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或許回舍。”
“你似乎忘了，你還欠我點什麽？”誌興狡猾一笑道。
“欠你點什麽？”可瑩一臉茫然。
誌興向學校後麵的紅旗山一指。
可瑩馬上想到上學期期末，傳紙條約誌興登紅旗山的情景，但一直沒有實現。
想到這兒，可瑩淡淡一笑道：“今天不行，我上‘小奉天’買東西才回來，太累了。要不我……就去了。”
“那改天吧。”誌興故作無所謂地一笑，卻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望之情。
見誌興滿臉的失望，可瑩心有不忍，於是柔聲道：“你晚上上我寢室好嗎？”
可瑩說完，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話。更不敢讓她相信的是誌興竟一口答應了。
“好哇”誌興話一出就感到陣陣後悔。
“那……我七點在寢室等你”……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可瑩的心越來越焦灼起來，她不知道誌興是否會來，來之後又會怎樣。
“今晚七點林誌興可能會到咱寢室。”可瑩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對陳晗道。
“什麽？”陳晗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誌興待會可能會來咱寢室。”可瑩一字一句地道，聲音顯得有些緊澀。
“你是不是這兩天想林誌興想的走火入魔了”高丹在一旁笑著調侃道。
可瑩臉一紅，狠狠的剜了高丹一眼。
“怎麽回事呀？”王鈴在一旁問道……
正當可瑩、陳晗等人議論誌興會不會來時，“當——當——當——”從門外傳來了三聲敲門聲。
際晗略顯得意的看了王玲、高丹一眼，親自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正是誌興，他的身後還站著呂良。
一開門，誌興、呂良兩人隻覺得一股香氣迎麵撲來，地板拖得仿佛一麵鏡子，窗台上各種小玩意錯落有致的分布著，牆上掛著五顏六色的衣服，仿佛花店一般。
“怎麽才來呢？”我們正聊你呢，際晗率興開口道。
“你們寢室這麽幹淨，我都不敢進來了。”誌興臉脹得通紅，一顆心似乎還沒有安定下來。
“我和王玲還以為你不敢來呢!趕緊進來吧。”高丹在一旁道。
誌興不好一思地看了王玲一眼，王玲一笑，當她看到誌興後麵的呂良時，不覺把目光移開了……
誌興和呂良坐到際晗的床鋪上，經過短暫的局促後，便和幾個女孩子開心聊了起來。他（她）們從學習聊到班級趣事，聊到家庭社會，聊到人生理想……對於這些少男少女而言，他（她）們有著青春的活力和熱情，思想是天真的純潔的，每個人都坦誠相對，仿佛有著言不盡的話題。他（她）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異性之間是可以這樣相處的，原來許多在同性之間不好談論的話題，在異性之間是可以談論的……
“這是誰的？”呂良忽然看到書桌上放了一個錄音機，拿起來看了看道。
“際晗的。”高丹道。
“破玩意，都壞了。”際晗自我解嘲地道。
“用來聽英語嗎？”誌興道。
“聽什麽英語，一天就聽歌了”陳晗一笑道。
“天天聽！最喜歡聽誰的歌了。對，張震的。”王玲接道。
王玲話一出口，大家捧腹大笑。
“對，張震的鬼故事是很嚇人的。”誌興一麵笑著，一麵道。
聽了誌興的話，大家笑得更厲害了。可瑩偷偷看了誌興一眼，臉微微一紅。
“那麽愛聽歌，能不能唱一首？我還沒有聽過你唱歌呢？”誌興忽然提議道。
隨即眾人也跟著附和起來。際晗推卻不得，隻好應允，她唱了一首田震《鏗鏘玫瑰》。
際晗的聲音雖然無法同田震相媲美，卻也唱出了歌的氣勢，歌的精髓。尤其是那句“風雨彩虹，鏗鏘玫瑰。”柔中帶剛，意境悠遠。
際晗歌聲一完，便博得了大家的陣陣掌聲。
“想不到際晗的歌唱的這麽好。”誌興一邊鼓掌一邊歎道。
“現在是不是該王玲唱了？”呂良看了王玲一眼，顯得目光炯炯。
王玲微微一笑，剛待說些什麽，卻被可瑩打住了。
“不行,我們女生唱完了，他們男生也得唱一個。”
可瑩話一出口，自是得到了高丹、王玲的附和。
誌興和呂良麵麵相覷，兩張臉脹得通紅，局促地像大姑娘上轎一樣。
“我……我怕把狼招來。”誌興自我解嘲道。
“要不……講個笑話吧？”見誌興如此窘迫，可瑩轉而又為誌興解圍道。
“行，行。講笑話林誌興最在行了。”呂良仿佛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應允道。
誌興見無法推卻，想了想道：“我給大家講一個，我小學體育老師給我講過的笑話吧！
說有一個傻子跟他媳婦到老丈人家串門。他媳婦怕他吃飯時不守規矩，就囑咐這個傻子說，等吃飯的時候，我在外屋地（廚房）敲一下鏜鑼，你吃一口菜，喝一口酒，中間不許亂動。這個傻子答應了。
果然吃飯的時候，傻子媳婦在外屋地敲一下鏜鑼，傻子吃口菜，喝口酒，然後就老實坐著。隔一會，他媳婦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又敲一下鏜鑼，傻子又吃口菜，喝口酒，又老實坐著……
老丈人一看，我這個女婿行啊！都說我這女婿傻，這也不傻呀！吃飯這不挺守規矩的嗎？
過了一陣兒，傻子媳婦上廁所去了，他老丈人家有個小孩看他媳婦敲這個玩意挺好玩兒。拿起來鏜鑼就敲起來嘍。開始敲的還很慢，後來越敲越快……
傻子在屋裏就忙開嘍！開始用筷子還跟得上鏜鑼的節奏，後來把筷子一丟用手抓，再後來幹脆把盤子端起來用手往嘴裏扒啦……
老丈人一看，嚇懵了，說你吃那麽快幹啥呀？別噎著。傻子一聽就來勁了，一把把老丈人推開了，說你沒看見我吃這麽快還沒跟上那鏜鑼嗎……”
誌興笑話還沒有講完，幾人就開始大笑起來。高丹捂著肚子，可瑩躺在了床上，王玲扒在陳晗身上，陳晗則用手不停地拍打著王玲……屋裏充滿了快樂的空氣。
大家笑了一會兒，呂良忽然迫不及待地道：“林誌興的笑話講完了，這回是不是該王玲了。”
眾人將所有目光投向王玲。王玲見推卻不得，於是唱了首劉若英的《後來》。歌聲顯得淒涼哀婉，冷豔寧靜，呂良幾個人聽得如癡如醉。
“真人不露相啊！”誌興一邊鼓掌一邊感歎道。
“這回是不是該呂良講笑話了。”際晗笑道。
見呂良愣在哪裏沒有什麽反應，誌興不覺輕輕觸了他一下，呂良一驚，不解地看著誌興。
“現在該你講笑話了”誌興一笑道。
呂良向眾人看了一眼，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臉一紅道：“笑話我講的不好，要不……我給大家猜個謎語吧？”
眾人一聽，自是附和，都凝神靜聽。
“說一隻螞蟻從糞堆上爬過，為什麽隻留下六個腳印？”呂良想了想，一笑道。
“因為它隻有六隻腳“呂良話一說完，高丹第一個道。
呂良笑著搖了搖頭。
“它隻用六隻腳走路.”際晗想了想道
呂良仍然搖了搖頭。
一時之間，眾女生眉頭緊鎖，不得要領。可瑩用眼睛看了看誌興，希望從他那裏得到一些暗示。
見可瑩殷切地看著自己，誌興不覺用右手輕輕觸了觸鼻子。
可瑩心頭一喜，當即不假思索道：“因為那兩隻腳長在鼻子上了。”
眾人先是一愣，當弄明白可瑩的話時，不覺大笑了起來。
可瑩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太過離譜，不覺又羞又笑。她偷偷看了誌興一眼，見誌興正無奈地搖著頭。
“哦！我明白了。”王玲從可瑩的話裏得到啟示道，“因為它用那兩隻腳捂住了鼻子。”
呂良笑著點了點頭。
際晗、高丹先是一愣，待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不覺大笑了起來。唯有可瑩低著頭，不敢正眼看誌興。
“現在該輪到誰了？”過了一會兒，高丹對身旁的可瑩詭異一笑道。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可瑩身上。
可瑩正在為適才沒能答出呂良的謎底而暗自羞愧。忽然聽出來是要自己唱歌了，一時緊張得不了。
“唱什麽呀？”可瑩自知推卻不得，無奈的笑笑說。
“裝什麽深沉呢？平時那麽能唱，關鍵時刻怎麽不行了呢？”高丹一笑道。
“就唱你最喜歡的《白樺林》吧！”王玲提議道。
“對，就唱這首吧！”一提《白樺林》，誌興有股難以抑製的衝動。
“那……好吧。”可瑩看了誌興一眼，脈脈地道。
可瑩先喝了口水，潤了一下嗓子，待要開口時，一顆心仿佛要跳了出來，嗓子裏似有一塊石頭卡在那裏。
“靜靜地村莊飄著白白的雪，陰霾的天空下鴿子在飛翔……”可瑩勉強從嗓子裏擠出這麽兩句，聲音似乎發生了共振，在空氣中顫抖開去。
“不行……我太緊張了。”可瑩連忙搖頭道。
“你說你怕什麽呀？在講台上唱都無所謂，今天這是怎麽了？”呂良笑道。
“就是……”高丹等跟著附和道。
可瑩的臉更紅了，她又喝了一口水，再次鼓了鼓勇氣……
“當、當、當——”正在這時，門響了。
眾人一愣，高丹開門一看，竟是管女生宿舍的於老師。
於老師掃視一下屋內，看了看誌興和呂良道：“快關門了，你們還不下去。”
眾人當即沉默了下來，誌興和呂良更是顯得局促不安。
“嘔——太好嘍！這下不用唱了。”唯有可瑩高興地道。
然而當可瑩看到誌興那失望的眼神時，又有些後悔不迭。
令可瑩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沒能將《白樺林》這首歌唱歌誌興聽，竟成了她永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