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達標已進行到最後一項了——男子1000米和女子800米。
教室窗前花壇的台階上，周鋒挽著褲腿、衣袖，身上冒著熱氣，臉上淌著汗水，靜靜地坐在那兒邊望著操場上出神。
操場上，可瑩、陳晗、王玲等女同學一麵做著準備活動，一麵有說有笑。
正在周鋒獨自出神之際，忽然一個人坐到了他的身邊，周鋒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見來人正是誌興。
“還是你厲害。”周鋒靜靜地道。
“你的耐力比我好，一千米以上才是你的強項”誌興笑道。
“其實我一直在想，上次越野賽你就可以贏我的。”
“怎麽會呢？你的腿沒事吧？”誌興愣了一下，轉而關切地問道。
“沒事，隻是摔了一跤。剛才……為什麽要扶我呢？”周鋒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場上。
“看你摔倒了，就把你扶起來了。”
“別忘了，我們是競爭對手。”
“但我們也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
周鋒扭頭看了誌興一眼，見誌興得臉上滿是赤誠之色，轉麵又將目光移回到操場上。
操場上，可瑩、陳唸、王玲等人已經奔跑在跑道上，仿佛五顏六色的蝴蝶在風中飛舞。
“我……向穆可瑩表白了。”周鋒極力控製自己的不安，但聲音仍顯有些急促。
“是嗎？”誌興愣了一下似不以為然地道
“但是被拒絕了。”周鋒得臉上寫滿平靜。
誌興動了動嘴唇不知說什麽好。
“穆可瑩說她喜歡你。”
誌興心裏一陣激動，嘴上卻說了一句“你——不會怪我吧？”
“以前有一些，但今天之後不會了。”想到這段時間，兩人之間的關係冷漠了許多，周鋒苦笑一下道，“因為正如你所說，我們是好朋友。”
誌興一笑，將手臂搭在了周鋒的肩膀上，周鋒也將手臂搭在了誌興的肩膀上，兩人將目光同時放回到了場上。
場上，可瑩、高丹、胡敏等都已停了下來，繞著跑道靜靜地走著，可瑩更是落到了最後一位，隻有陳晗、王玲、吳晶還在咬牙堅持。
誌興不無失望地搖了搖頭，待可瑩走到近前，忽然急切地大聲喊道：“怎麽不跑了呢？”
“我……我實在……是不行了……”可瑩氣喘籲籲地道。
“趕緊跑哇！要不下次還得補考。”突然，周鋒也在一旁大聲道。
可瑩一愣，這是半個多月來周鋒同可瑩說的第一句話。
“堅持一下，你行的。”誌興堅定地道。
可瑩看了誌興一眼，一時，也不知哪來了動力，竟重拾信心奮力地向前跑去。
可瑩像一匹小鹿倔強地跑著，她的兩臂夾在身前一擺一擺，馬尾辮上下飛騰……金色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仿佛輕舞飛揚的夢，如果說，駝走大漠，雁排長空，虎嘯深山……是自然界中美的極致的話，那麽和奔跑中得可瑩相比也相形見肘。
誌興坐在花壇邊上看著可瑩，仿佛站在八達嶺長城上欣賞自由女神雕像一樣，漸漸地，可瑩似在誌興心中奔跑，她得每一個動作，每一種神態，每一次呼吸都深深地定格在了誌興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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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習課上，可瑩認真地看著英語書，恬靜的臉龐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白皙。一雙杏眼婉若天上的星星，散發出溫馨柔和的目光。那目光仿佛把人引入一個桃花源式的魚米之鄉，又仿佛把人帶入一個漁歌唱晚，蕩舟采蓮的清平世界，亦仿佛把人領入一個夕陽西下，炊煙嫋嫋的古道人家……
誌興呆呆地看著可瑩，情不自禁地提筆在本子上寫道：“穆可瑩/亮晶晶/一雙眼睛水靈靈/”
寫到這兒，忽然沒詞了。想了好幾句，都無法壓得上韻，腦子裏不覺想起那日可瑩跳窗戶之事……
那日早上，誌興和許天權一前一後向班級走來。行到樓道拐角處，誌興用眼角的餘光看到有個粉色的身影忽然從班級的窗台上落了下來。誌興將身體向後一傾，竟看到可瑩拿著埽把站在班級的窗前，正準備掃窗下的雜物。
“嗯？”誌興吃了一驚。
可瑩抬頭看到誌興的上半身和臉上那驚愕的表情，不覺一陣大窘。
“你怎麽跳窗子啊？”誌興一笑道。
“這不是……近嗎！”可瑩臉上一紅道。
“要是高二我們上了二樓，你跳習慣了……嘿！嘿！”誌興壞笑道。
“你……你猖獗了是不？”可瑩一時語塞，轉而極力辯解道，“你們男生還不是經常跳。”
“你是女生啊！”誌興轉而又小聲嘀咕道，“像個猿猴似的……”
“你說什麽？”可瑩紅著臉笑著問道。
“我說……”
“他說你像猿猴似的！”誌興身旁的許天權笑著大聲道。
“你——”可瑩一邊笑著，一邊舉著埽把向誌興追來。
一看可瑩追來，誌興夾起書包撒腿就逃……
想到這兒，誌興壞笑了一下，提筆在本子上繼續寫道“上蹦下跳像猩猩”
寫完，誌興剛欲將紙條丟給可瑩，忽然靈機一動，“何不先將前三句送上，讓可瑩高興一下，然後再送上最後一句，好好氣一下可瑩。”想到這裏，誌興的肚子都快樂開了花……
可瑩看完誌興寫的前三句，果然對誌興笑了一下，這是從心底散發出的微笑。
見前三句使可瑩如此開心，誌興看了一眼先前撕下的第四句，盡管他知道這一句將會給可瑩帶來開心愉悅的笑，然而他卻不忍心破壞這中溫馨柔和的氣氛。
正在誌興猶豫不決之際，從可瑩那邊又飛來一個紙團，誌興打開一看，見上麵寫道：
“你諷刺我嗎？我的眼睛並不大呀！”
誌興當即回道：“在有些人眼裏，你是比西施還美的，包括一切。”誌興本想寫“我”的，但斟酌了一下，還是寫了“有些人”。
可瑩自然看懂了誌興的意思，她明知自己的相貌無法和西施相提並論，然而竟也十分信服誌興的話。甚而覺得自己真的比西施還美。
很快，誌興便又收到可瑩的回複：“別把我攆的那麽高好嗎，哪天上山去不去？”
看了可瑩的字條，誌興差點從凳子上彈了起來，血液一下沸騰了，心中隻有一個聲音：“她約我上紅旗山……”
過了良久，可瑩似又想起什麽地小聲道：“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一句嗎，現在該讓我看了吧。”
看著可瑩那期待的目光，誌興的腸子都要悔綠了，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何不再寫一句同前三句意境相稱的，讓可瑩自己選擇。
想到此，或許是受“猩猩”的提示吧，誌興很快就提筆寫道：“美麗動人如星星。”
“你怎麽還在寫呀？”見此，可瑩不解地問。
“現在我這有兩句最後一句，兩句都是“猩猩”，至於你是哪種就要看你的運氣了。如果你選了不好的，我也將好的給你；如果你選了好的，不好的我就扔了。現在你要左手還是右手？”說完誌興將兩個握緊的拳頭放在可瑩的麵前。
“男左女右，我要——右手”可瑩甜甜地笑道。
誌興和可瑩幾乎同時將自己手中的紙團攤開，不覺同時大笑了起來，誌興的嘴快咧到了後腦勺，可瑩則掩麵而笑，然而笑容還是從她的手指縫中溢了出來，溢到周鋒的臉上，化作一個蒼涼的眼神……
“這是你自己選的，可別怪我。以後就叫你‘大猩猩‘了，不，“小猩猩’”誌興一邊笑著，一邊小聲道。
“你才是‘猩猩’呢！”可瑩很想過來給誌興兩拳，但礙於是早課上，隻得開心地笑道。
“嘿嘿”誌興壞笑了一下，並把另一張紙條拋給了可瑩。可瑩看完，心裏仍然充滿了溫馨，眼中流淌著柔情，有一種起起落落，時而高山，時而峽穀之感。
“怎麽都是‘星星’？”可瑩淡淡一笑道。
“不用“星星”，不壓韻的。不過老天似乎要讓你做前麵那個。”誌興笑得更厲害了。
可瑩剜了誌興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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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興和可瑩的感情就像風中的柳絮一樣，輕柔的，憂慮的，歡快的。他（她）們聊著，逗著，笑著。仿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一樣，恨不得把所有的話說完。然而要說的話卻又是如此之多，仿佛可以將四大洋之水吸釋幹。
這日早課，可瑩正在認真地背誦《項脊軒誌》。
“哎呀！”可瑩手一抖，一截粉筆頭打在了可瑩的手背上。
可瑩扭頭一看，見誌興正壞笑著看著自己。可瑩剜了誌興一眼，一笑道：“沒看見我正在背課文嗎？”
“你背課文？”
“啊！怎麽地？”
“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嗎？”誌興故做嚴肅地道，“學了這麽多篇課文，就沒看你背下來一篇。”
“哎呀！再說一個，第一篇《諫太宗十思疏》我就背下來啦！”
“啊！那你以後哪篇背下來啦？”
“我……正因為我沒有背下來，所以我才背呢？”最近，可瑩的嘴皮子功夫明顯見長。
“好吧！如果這篇課文你能背下來，我就吃了它。”
“你……好！那我非讓你吃了它不可！”可瑩剜了誌興一眼一笑道……
果然，這日課間、午休時間，可瑩都在背這篇課文。誌興嘴上說些“風涼話”，心裏卻是鼓鼓地！
下午語文老師提問誰能背誦《項脊軒誌》，平時被叫起亦要推卻的可瑩，今日竟主動請纓……
可瑩背完之後，得意地看了誌興一眼。誌興傻笑了一下，不敢看可瑩……
“你要去哪兒？”下課了，誌興剛要逃，被可瑩揪住了衣角。
“我到外麵轉一圈。怎麽？有事嗎？”誌興一臉無辜的樣子。
“你好像忘了什麽事吧？”可瑩笑盈盈地道。
“什麽事？沒什麽事呀！”誌興作出極力搜索的樣子。
“課文……”可瑩心想看你能裝多久。
“課文？怎麽了？”誌興耍賴的本事可謂一流。
“你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你不說我背下來，你就把它吃了嗎？”可瑩又氣又笑。
“我說過嗎？好像有是這麽一回事。你不是讓我吃了它吧？”
“你說呢？你不是言出必行的嗎？”可瑩給誌興戴了一頂高帽子。
“也對！”誌興想了想轉麵一笑道，“那你說我怎麽吃它呢？是蒸了，煮了，還是炒了，燉了呢？”
“油嘴滑舌！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小瞧人。”可瑩剜了誌興一眼，一笑道。
誌興諂笑了一下，溜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