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節 以身相許（下）
“別緊張，我不是讓你許給我，是給比人。”饒是紫貂一向冷若冰霜，乍聞古升這一句“以身相許”還是驚得雙眼圓瞪，不可置信的看著古升，雙眼之中刹那之間閃閃過了多少情緒，有驚詫，有羞憤，有意外，然而還有更多的，卻是一些說也說不清的感覺，紫貂自己心裏都搞不明白，聽得古升這一句解釋，她才回過神來，不甘示弱的反擊了一句：“家有悍婦，諒你也不敢！”古升苦笑，咱家的龍狐多好啊，怎麽成了“悍婦”了？和一個女人討論另一個女人，最終多半不會有什麽好結論，古升很明知，決定不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嗬嗬一笑：“悍不悍的，起碼比你溫柔，你整日這般板著臉，唯一的好處就是臉上不會生出皺紋來。不過男人都被你嚇跑了。”“被我嚇跑了還有人要我以身像許？”古升頓時語塞，心中馬上責怪起朱無照，若不是這小子，我焉能這般出醜？他勉強的辯解道：“那不一樣，那家夥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一點鼓起來都沒有的軟骨頭……”紫貂冷哼一聲：“是朱無照吧？”朱無照見了紫貂就流哈喇子，她能猜到，古升也不覺得以外。“怎麽，他追不到印盈，轉移目標了？”古升這一次倒是很意外了：“他和印盈的事情逆水怎麽知道的？”紫貂冷笑道：“我還是一隻小貂的時候，整日被龍狐和南輕雲抱在懷中，她倆人每日家長裏短，什麽事情不說？你們的那些糗事，本小姐哪一件不知道？”古升苦笑，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兩個女人也能把所有能說的話全說完了。
“別說那麽多了，你快說吧，答應不答應？”古升決定快刀斬亂麻，他其實心中壓根就沒指望這件事情能成，也沒打算把這兩件專門留下來的上品鍁器送給紫貂。“我有一個條件。”紫貂說道。古升一愣：“這可是終身大事，你就這麽草率的答應了？”紫貂不屑說道：“我們又不是凡夫俗子，還把這等事情看作天字第一號大事？況且我也沒有草率呀，我不是說了，我還有條件的。”古升心說小豬啊小豬，你小子運氣可真好，哥哥幫你檢了一個媳婦。“你說吧。”紫貂說道：“殺死鑒心寒之後，我便會飛升仙界。我在仙界等他一百年，他若是來不了。這件事情便作罷。”古升一點拖：“年問題，這兩件仙器，是你的了。”古升看穿了紫貂的用心，爽快的說道：“你放心，你在仙界的頭一百年，無為劍派在仙界的前輩們一定回保護你的。”紫貂在不和他客氣。一點頭道：“一言為定，現在你帶我去找鑒心寒！”
紫貂殺死鑒心寒之後，馬上就會飛升仙界，這兩柄仙器，雖然是上品，但是在仙界也不是什麽稀罕之物，實在不需要她花費這麽大的代價來交換。她之所以答應，不過是想在仙界找一柄保護傘。她無門無派，剛到仙界又是人生地不熟，必然會受人欺淩，短短一百年的時間，在仙界彈指即逝，依照朱無照現在的修為，一百年之後，隻怕很難去到仙界，紫貂這買賣，看起來是包賺不賠的。可是他不知道，古升有自己的辦法，能把朱無照盡快送到仙界，否則堂堂骨聖，魔道第一人，精於心計怎麽做這不劃算的買賣？
古升對紫貂說道：“這件事情我不願意插手，我隻負責把你帶到地方，你自己去找鑒心寒，你的生死和我無關，你要是打不過他，死了我也不會救你。”古升提前把話說明白。“你不會的。”紫貂一眯眼睛，狡猾的說道：“你用兩柄仙器換我以身相許，我可是你的奇貨，你不會讓我這麽死掉的，否則你怎麽和朱無照交代？”古升啞口無言，心中把朱無照從祖上十八代開始，兢兢業業的問候了一遍。兩人飛出神台，古升辨認了一下方向，朝半人門的方向飛了過去。半路上古升突然心中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他在一座山峰上停了下來，對紫貂說道：“你在這裏等著，我要去問問我的線人，鑒心寒究竟在什麽地方。”“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嗎？”紫貂不願意一個人留下。“不行，他身份神秘，不願被人知道。”“那好吧。”
古升甩掉紫貂，一個人飛快的趕到了半人門，半人門的門主烏塗最近十分發愁，半人門設在一片湖麵上的山門，被十幾個中小門派團團圍住，就連水底，都有幾條成了氣候的水怪封鎖著，烏塗豈會害怕他們，隻不過在他們的背後，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鑒心寒，鑒心寒雖然一直沒有出現，可是烏塗有確切的情報顯示，鑒心寒就在附近。他不敢出戰，他自知不是鑒心寒的對手，隻要他一出手，鑒心寒馬上就會出現。現在還是一個僵持不下的局麵，可是鑒心寒若是一出麵。那形勢隻怕就會一邊倒了。烏塗這一陣子，愁眉不展，一條濃密的黑眉，都有些話白了——他的功法與一般人不同，半人半鬼，因此身體也是一半人一半歸，隻有那一半人身上長了一條眉毛，另外一半的鬼身上，自然是光溜溜的。烏塗托著自己的腮幫子，頂著大堂外麵那一杆半人門的鬼旗，一動不動的已經出神好久了。門外的旗子迎風飄揚，獵獵作響，隻是不知還能在這裏飄揚多久，大堂內能夠派出去的人手，都已經派出去了，現在大堂內空蕩蕩，百丈見方的大糖，連個遊魂野鬼也看不見。烏塗一陣泄氣：自己堂堂魔道第三大派的掌門人，在骨聖之前也是魔道第一人，今天竟然落到了這般田地。
此時在半人門山門外的骨聖，卻捂著鼻子咒罵烏塗：“這個老混蛋，是不是喜歡這樣又黑又臭的好似？以前在無涯國的時候，就把半人門建在黑水河，現在落山世界內大好的一片湖麵，被他丟進去一些腐屍，弄得又黑又臭！”他施展自己的白日無夢身法，經過他的改良之或，施展這中年感身法，已經很少有人能夠覺察到他的存在了。整個半人門都在應付十幾個門派一狼高過一浪發進攻。根本沒人發覺。骨聖悄然的潛入。天空中，水麵上，修士們爭鬥此起彼伏，各色的光芒不斷的閃耀，憑借經驗就能看出來，哪裏突然亮起一道光芒就說明有人施展了大型的攻擊法術。水麵上不斷的被炸起一道道的水浪，那是修士們放出的法術，沒有擊中目標。落進水裏。“撲通”一聲，骨審身邊濺起一朵水花。對於這種被人打落下來的屍體，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烏塗長歎一聲，這樣的歎息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雖然他是一個小人，可是卻不願將自己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拱手送人，然而現在又別無選擇。“想不到我烏塗做了一輩子小人，欺軟怕硬，以眾淩寡，今天報應回我自己身上了……”“後悔了？”一個聲音在大堂上響起，烏塗知道所有的人都被他派出去了。現在竟然有人回答，而且這個人無聲無息的進入大堂，他竟然沒有覺察到！他被嚇了一跳，猛然從作為上跳了起來，叫道：“是誰！”他的龍頭座椅正對著大堂的正門，正門到座椅之間，是一條長達百丈的通道，通道兩側，相對排列著十二根柱子，從大堂正門射進來一柄骷髏劍，十二根柱子上飄出十二朵黑雲，黑雲纏在骷髏劍上，赫然正是一個壘骨城的標誌！“骨聖！”烏塗大驚：“你也來趁火打劫……”骷髏劍隱沒進黑雲之中，骨聖那沙啞的聲音從黑雲之中傳出來：“我又不是你！”烏塗厲聲問道：“那你這個時候來我半人門做什麽？”骨聖嘎嘎一笑：“你應該知道，我的“認清債”的說法。”烏塗自然知道，整個魔道誰不知道骨聖最不喜歡欠的就是認清債。“那又怎樣？”烏塗問道。“我要你欠我一筆認清債！”骨聖淡淡說道。烏塗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賴帳？”骨聖一陣狂笑：“哈哈哈……我能放出去，自然就能收回來！”
烏塗此刻，沒有更多的選擇，他飛快的問道：“你怎麽幫我？”“我不能出麵，可是我能找人幫你殺死鑒心寒！”烏兔不信：“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能保證殺死鑒心寒！”骨聖嘎嘎一笑：“本聖說有，他就有！不過你要幫個忙，把那老狐狸引出來。另外也在一邊幫個手，我找來的這個人，就算是殺不了他，至少也能和他打個平手。有你幫忙，一定可以成功！”烏塗冷笑一聲：“你不過是利用我殺死你的對手，為什麽我還要欠你一份認清？”骨聖淡淡道：“那便算了，你還是趕快想好逃命之策，說不定幾天之後，還能看我為你報仇呢。”他說完，那一團黑雲向外飄去，烏塗一咬牙：“好吧，我答應。”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烏塗自命小人一個，將來若是不還你的認清債，莫要怪我。”骨聖毫不在意：“本聖說了，有本事放債，就有本事收帳。”
烏塗看著黑雲飄了出去，突然大聲的問道：“我什麽時候把他引出來？”“半個時辰之後！”骨聖的聲音從大堂門外飄了進來，“半個時辰……”烏塗一陣沉思，喃喃自語。他是個小人，自然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骨聖的話他有些懷疑，究竟是真是假，他和骨聖鬥了幾百年，為什麽骨聖要幫他？這究竟是要對他不利，大可不必來此，用不了幾天，他的半人門就完了，何必畫蛇添足多此一舉？看來多半是真的了，至於骨聖為什麽要幫他，那他可是打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雖說已經認定了骨聖的話是真的，但他這樣能得小人天生就有多疑的毛病，想不通骨聖為什麽要幫他，心中始終都覺得不塌實。這樣一猶豫，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時間已經過半，烏塗一咬牙，大聲喝道：“來人！”他這一聲命令，蘊含著渾厚的真元，一直傳到了半人門的陣前，很快就有人飛奔而會，：“門主！”“傳令下去，一柱香之或，本門主親自出戰！”“遵命！”
“怎麽這麽長時間？”紫貂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古升一笑：“我先去踩了一下點，你別著急嘛。”紫貂疑惑：“你這話聽起來，怎麽也不像一個名門正派的弟子說的。”古升心中一緊，暗自告誡自己，以後要注意了。“我們快走吧。”他擔心紫貂一個人不能吃定鑒心寒，特意給她找了一個幫手，還套住了烏塗，一舉兩得。
半人門中，大堂之外，是一個極其寬大的演武場，研武場用碗口大的圓木在水麵上搭建起來，十分堅固。演武場的兩側，擺滿了各式兵刃。這些當然隻是擺設，修士們若是真的切磋起來，這些兵器根本承受不了修士們巨大的力量。在大堂頂上，靠近兩邊的位置，排布著兩排巨大的皮鼓，每一麵皮鼓都有一人來寬，用巨蟒蒙麵，金烏木箍邊。兩排二十四麵大鼓，和演武場上的兩列兵器架擺在一條線上。
演武場和大堂，乃是整個半人門山門的核心，從演武場和大堂向外，就是半人門的最後一道防線，半人門本來有三道防線，最外麵的一道防線，已經被突破了。現在第二道防線也快堅持不住了，十幾個門派輪番進攻，每一個門派還有輪流休息的時間，這樣的車輪戰，讓半人門的門徒疲憊不堪，已經接連打了三天三夜了，半人門的防線，岌岌可危，已經有不少敵方的修士突進了半人門的第三道防線，雖然很快就被殺死，不過顯然前麵的那一道防線，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烏塗坐在大堂內，看著那一柱線香最後一堆灰燼落下，扣指一彈，大堂頂上的二十四麵巨鼓一起隆隆作響，半人門的弟子們知道，二十四麵大鼓一起擂響，意味著什麽，頓時精神大振，一起呼喊：“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