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早晨的微風還帶有絲絲涼意,風蕭蕭輕輕撫摸著胸口的戒指,似乎依然感覺到母親的溫暖。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它不但是水亦寒的遺物,更是一枚空間戒指。
在東元,一枚有普通房間大小空間的空間戒指價值堪比一座城池,而風蕭蕭的這個大概隻有半個房間的空間,是當初風德皇帝征得元老院同意後賞賜給水亦寒以褒其救駕之功的。自水亦寒故後,皇宮之中盯著這一枚空間戒指的目光多了去了。
風家為天觀皇朝皇族,但也並非一家獨大,元老院才是皇國的最高決策機構,而元老院固定名額三十六人,既有皇族元老,也有各大世家大族的代表,甚至還有幾個皇國內名門大派的代言人。但元老院的權利也隻有在皇國麵臨重大決策之時才會正式有效。
風德皇帝要賞賜這樣一枚空間戒指卻需要請示元老院,可見空間戒指的珍貴。當初寒妃娘娘救駕有功,能擁有這一枚戒指也就罷了,別人即使眼饞也不敢輕易動作,但現在,戒指卻落在兩個小孩子手裏,怎不受人覬覦。
而風蕭蕭確實不愧神童之名,他三歲之時,一次半夢半夢之間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內視,殊為神奇。要知道,一般練武之人到達練體的圓滿境界,體內氣血極其旺盛而無處宣泄之下就會自主與人體的精神意識產生互動,從而誕生出神識,方可進行內視。
神識為物,奧妙無窮,據說武學修煉到極高境界,神識還可以化物而出,開山裂石,威力極大。而風蕭蕭,竟是尚未練武,先有神識。後來風蕭蕭到家族學院內學習更是發現自己有過目不忘之能,一些對別人來說晦澀難明的經文,風蕭蕭讀來也是無比的通達。
曾和水亦寒提起過此事,但神經大大條的水亦寒卻對此不以為然,明明連《三字經》都背不了幾句卻吹噓自己兒時如何如何的聰明絕頂。無奈之下,風蕭蕭唯有自己到皇家書庫去找答案。
後來在一本《元初大陸人族神奇體質總匯》的書中找到了相似情況,竟是和書中所描述的天生七竅玲瓏心頗為吻合。所謂七竅玲瓏心並不是指心髒之上有七個洞,心髒之上有洞那是心髒病的體現,而是指人體心髒會自然散發微弱的七彩光芒,身懷七竅玲瓏心除了天生神識之外,其人也一定絕頂聰明,無論學什麽都會比旁人快上十倍百倍,還有一心二用之能,並且五官敏銳,甚至對危險的事物有一種神異的直覺,能夠趨吉避凶,也是因此才會被冠以“七竅玲瓏”之名。風蕭蕭當下進入內視之境,細心觀察之下,果然發現自己的心髒散發著極其微弱的七彩光芒,大歎造物之神奇。
但心中卻是無限警惕起來,因為書中還記載七竅玲瓏心是一種延壽丹藥的主材,五百多年前,在中元之地就曾經出現一個身懷七竅玲瓏心之人,消息傳開後,各方勢力不惜一切代價進行圍殺,那次事件甚至波及東元,南元之地,據說圍殺持續了一百多年,後來有不少修行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也紛紛出動,結果如何,至今還是一個謎。
風蕭蕭是看得心驚肉跳,仿佛看到自己被人剖開軀殼取出心髒的畫麵,驚醒過來之時,已是汗流浹背。風蕭蕭深知自己身懷七竅玲瓏心之事絕不能泄露,當下迅速冷靜下來並裝作驚歎不已的樣子繼續翻看手中的《元初大陸人族神奇體質總匯》,卻也確實令人驚歎。
書中描述的神奇體質足有上百種,各有奧妙,而排名前十的更是被稱為逆天體質,例舉的莫不是史上的絕代傳說,移山填海直如探囊取物一般的人物,令人神往。而七竅玲瓏心卻在書中排名第二十一,屬書中十一至三十的絕世體質之列,著書者稱,隻因其重智慧而不重武體,智慧高絕,便擁有無窮可能,最終成就如何得看個人際遇了。但對風蕭蕭頗感興趣的百族生靈卻所提不多,言百族之中,生靈稀少,且常年隱於山川大嶽之中,極為神秘。故而傳聞極少。
風蕭蕭有心低調以避人耳目,無奈之前在皇家學院之時,其超人一等的聰穎已初現端倪,一下子變得平平無奇反倒惹人懷疑。萬幸聰明的程度尚未令人懷疑到七竅玲瓏心這種絕世體質上來,隻需往後好好控製人前表現即可。
自那以後,風蕭蕭便表現出對琴棋書畫等文學之道的極大興趣,對武學一途卻表現泛泛,其實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大陸之上人人首重武學,皇族更是如此,成為繼承人的首要條件便是於武學之上有突出表現,而水亦寒在入宮前隻是孑然一身的江湖俠女,在皇城之中無權無勢,一旦風蕭蕭武學天分極高,無論有無爭奪皇位繼承人的心思都必定會遭遇扼殺。
另一方麵,卻是為了風寒水,皇族之中的公主其實頗為自由,並不是必須像皇子一般進行仁、義、禮、智、信的學習和訓練。但卻有一個極大的限製,就是不能修煉任何皇家武學,甚至皇家書庫也不對其開放。公主隻能練母親一族之中的武學。但是,連肺和胃的位置都時常弄錯的母親把風水寒都擺弄得哭了,風寒水楞是沒有練出個結果來……風蕭蕭很是納悶當初母親到底是怎麽修煉的。
皇家書庫共有三層,均禁止借閱或抄寫,下層為各種文學典籍,包括一些曆史介紹和雜記,皇族男性都可任意閱讀。二層為盈級武學功法和戰技印決,還有就是一些雜學書籍了,譬如陣法簡介、醫學機理、鑄造工藝簡介等。但二層每個月隻開放一天。而三層所收錄的書籍就更為珍貴,雖數量極少,但任何一本流傳到江湖之上都必定是萬金難求的存在。皇族對三層的控製就更為嚴格了,一年裏隻開放一天。置於那部傳說中風家丈之以穩坐為皇族數百年的靈級功法,據說隻有當代皇帝和為風家做出過特大貢獻的人才被允許觀看。
“話說,死變態你到底修煉到什麽境界了?”風寒水的聲音顯得有點兒底氣不足。
風蕭蕭慢慢收回思緒,悠悠地說:“練體本來就隻有一個境界,他們把練體境界又細分為練皮,練肉,練筋,練膜,練髒,練骨,練髓,本就大錯特錯。要知道,練體之上是衝脈,衝脈之上是開竅,一般人三歲開始練武,三十歲前能練至衝脈圓滿之境便是天驕了,但卻少有人十八歲前完成練體,你可知這是為何?”風蕭蕭有心要為風寒水講解一些武學道理。
“不知,也不想知,你隻要告訴我怎樣能成為絕世高手就行了。”
卻是明顯高估了風寒水的求學之心,風蕭蕭一臉無奈,卻仍然往下說道:“三至十八歲是人體生長的階段,人族得天獨厚,每個人體內都蘊含著無法想象的潛能,而練體就是為了開發體內潛能,為更高的武學境界做準備罷了。所以,身體的修煉是至關重要的,我敢肯定,那些絕世高手必定是把練體作為貫穿所有修煉的一個根本環節的。練肉,練筋,練髒,練骨,甚至練髓,本就是應該一起進行的。而功法的優劣便是關乎開發多少潛能的關鍵了。這也是我要苦心思考自創功法的原因所在,皇族的練體功法都是獨立了各步驟的殘次功法,練筋之時忽略練肉,練骨之時忽略練筋,而我們修煉的《匯流訣》,由內功心法配合身體姿勢與動作,一並俱練,這才是正道。”
若是風蕭蕭這一番說話被泄露了出去,必定驚世駭俗,一個十二歲小童對練體有如此精辟、深刻的見解,竟然還自創功法,並且能夠將肉、筋、骨、髒、髓一並俱練,這種能為絕對超越了人們對於神童的認知範疇了。而事實上,風蕭蕭四歲之時便已明了這一層道理,後來遍覽皇家書庫內的功法典籍,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曆經五年創出這一專門針對練體的功法,取名《匯流訣》,以示取百家精華,海納百川之意。
風蕭蕭轉頭看向風寒水,發現她竟然昏昏欲睡的樣子,抬手就給了她一個爆栗,風寒水“哎喲”一聲驚跳而起,對風蕭蕭怒目而視,良久複又坐了下來,惱怒地說:
“我知道了,你成天敲我腦袋,我一定是被你敲傻了,以後你就是我的腦袋了,必須得幫我思考,這是賠償。”
說到最後竟又換作一臉竊笑,大概是覺得自己又找到占便宜的借口了。
風蕭蕭大是鬱悶,這個死丫頭明明一點也不傻,為什麽就那麽懶動腦呢。即使是練武也是僅僅知道怎麽練就算了,一切都是靠自己送上門去,但偏偏自己還真就得送上門去。
“我教你的六絕勁可還有練習?”
“當然有練了,我不用那個的話,僅憑我練了三年的功夫又怎麽能打得過阿九阿十那兩個練了十幾年功夫的賤人呢,就是差一個生滅勁老是打不出來。”說到武學,風寒水倒是難得的興奮。
阿九阿十即是九公主、十公主,為皇後娘娘所出,而據風蕭蕭的觀察,皇後便是覬覦他手中空間戒指的人之一,九公主和十公主便是受皇後教唆故意來尋麻煩的,隻要他兄妹二人稍不留神中了她的圈套,那空間戒指必然不保。
但風蕭蕭何許人也,不說那趨吉避凶的神覺,單是遠超常人百倍的智慧就不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大小姐能令其中計的,倒是風寒水,不明就裏的,著實被欺負的憋了一肚子氣,終於,上個月九公主和十公主被風蕭蕭瞅見偷跑出宮,回來告知風寒水:“你去皇城大門處候著,準備揍阿九阿十吧,她們偷跑出宮,縱然被你揍了在父皇麵前也隻能把這個虧咽下去,也好讓我看看你功夫練得如何了。”
風寒水這才借機發泄了一回。也就是那時候,風寒水發現自己僅練了兩年的功夫竟然可以把九公主和十公主二人揍得狗一樣趴在地上,不由得驚歎風蕭蕭“死變態”。風蕭蕭卻知道,那是九公主十公主心虛,放不開手腳的原因。但也頗為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