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說 下
下一刻,春雀的身體立刻從床上彈起,嘴上打哈哈道:“是奴婢不對,奴婢糊塗了都。這就起來,起來……”
春雀隻感覺臉上紅紅作燒,尷尬無比。這房中的黑色牆壁,黑色桌椅不是他的房間還能是誰的,自己真是腦子糊塗了。
可記得昨夜自己進來時候那牆壁明明變成了白色,怎麽……春雀伸長脖子四處看著,一如以往的擺設除了地上碎掉的花瓶和自己身上帶著血跡的牙印應正著昨夜事情的真實發生。
這樣看著,春雀眼底的疑惑越發的擴散開來,本欲逃走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起來去哪裏?”王青彧臉上笑意更甚,大手一伸將急於逃走的春雀攬到了自己懷裏,同時另一隻手輕輕掀起蓋在身上的被子,如此兩人終於共睡了一床,又共睡了一被。
此刻春雀被摟在懷裏動也不敢動,她生怕自己一個掙紮就會碰到某處,被壓住的左手好巧不巧的就在王青彧的腰間處,似乎輕輕一動就能摸到他的臀部。
“天已大亮,奴婢該伺候公子梳洗了。”春雀眼睛緊緊盯著王青彧的臉,生怕自己錯看了別處。剛才心裏的疑惑被這一尷尬衝淡了不少。
“不用了。”王青彧以手支頭,淡淡搖頭,另一隻手將覆蓋在春雀臉上散落的長發一一拿開,隨後定定的看著,眼底湧起了複雜的情愫。
他該放她離開的,自己是活不了幾年的人又能給她什麽呢。
可為何看她要走,心會如此不歡,隻想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才會心安。
該拿自己辦,該拿她怎麽辦?越發的看不夠,越發的不能自製。
春雀倏的眼睛睜大,身體變得有些僵直,因為她感覺到王青彧的身子正一點點的往自己身上壓了過來。
腦海裏突然幻影重疊,在這張床上,那幻影裏閃現出自己正抱著他親吻……春雀的心忽然漏了一塊,那片莫名失去記憶的領地竟漸漸撥開了雲霧依稀看到了些畫麵。可這畫麵春雀心裏直覺排斥了……
不該是這樣的,自己救了他,可他怎麽能強要了自己。那她該如何與白羽交代,雖然與白羽如今鬧了別扭,但是白羽才是自己的良人啊。
春雀忽的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可心底驚疑的同時又生出了不悅。她伸出雙手抵在王青彧的胸前,雙眸清涼,微帶著冷意道:“公子,昨日因你奴婢才逃過中毒,可晚上奴婢已報了這恩情。我們應該兩清了,奴婢是白羽未過門的妻子,您許是忘記了。”
從聽春雀開始說話就未動的上方身體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不由一僵,剛才還柔融淺笑的臉上風雲變幻後便是一臉平靜。
王青彧直起身半靠在後牆上,可一隻手卻抓著春雀的手不放。
春雀見他起身,心裏鬆了一口氣,立馬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還在他手中。
“公子,你抓著奴婢的手了。”春雀提醒道,心裏不由氣餒,自己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他還想幹什麽。
“白羽已經知道你簽了賣身契了。”半晌,王青彧淡淡開口。
春雀一怔,嘴上卻說道:“那又如何?”
“我沒想到你連他都沒說。”王青彧再度開口
春雀聞言,頭不由偏向了一處,隨後說道:“這要瞞當然是全瞞住,否則娘親那裏遲早會知道。”
“在我看來。”王青彧停頓了一下,望著春雀,目光了然:“你們是還沒親密到無話不說的地步。”
“公子,奴婢聽不懂你說的話。”春雀不解道,可心裏卻被這句話給說痛了,似乎從最初開始白羽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就一直很模糊。是,名分很清楚,可那種感覺卻很模糊……
“我還告訴了他,你是我的內侍奴婢。”這幾個字,王青彧說的很慢。空氣中仿佛有種要凍結的感覺,說完拉著春雀的手力氣陡然增大,將兀自發愣的春雀再度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春雀聽了眉頭不由一皺,他刻意強調的這幾個字難道除了貼身伺候他梳洗穿衣還有別的意思?思量未盡,隻覺右手一麻,整個身子猝不及防的再次倒回了床上。
春雀一抬頭臉頓時紅了,因為她抬頭的地方正對王青彧某處,還好死不死的似乎碰到了。
雖然是蓋著被子,但是這樣一番無意為之的姿勢,令剛才心裏都有不悅的兩人臉上頓時都飛上了一抹紅暈。房間裏剛才還冷意蔓延的氣氛霎時變的旖鸞無比。
王青彧頭不自在的看向了別處,無意識的清咳了兩下,身體裏隻覺有一股燥熱般的電流從小腹處急速竄了出來,抓著春雀的手不由的微微加重了力氣。
春雀趴在那裏動也不動,渾身如被抽了力氣一般,幹渴的很,如被擱淺在沙灘上的魚隻能張著嘴巴一張一合的幹喘氣。
“還不起來……”半晌,沉寂的房間中響起了一聲低低的急促聲。
下一刻,春雀如被貫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手忙腳亂的從床上爬起來。
窗外也不知是何時日,陽光大剌剌的從微開的窗欞裏照了進來,床上床下是兩副均早已紅透的臉。
一張因意亂情迷,強忍抑製的而躁紅的俊臉。
一張因慌亂尷尬,內心迷戀期望而不自知的羞容。
“公子,那內侍到底是何意?”站在床外足足有一米的春雀在短暫的慌亂後迅速恢複了平靜。
“你出去吧,我睡會。無事不可進來打擾。”王青彧不答,隨後側身躺下背對著春雀,趕人之意不容拒絕。
他不說,春雀心裏的那種想法越發的肯定了下來,她望了一眼王青彧隨後轉身出了門。
王青彧聽著身後那離去腳步聲,直至關上門的那一刻,他那平靜的臉上忽的湧現出一絲愧疚出來。
自己是瘋了嗎,聽到她說自己是白羽未過門的妻子時,自己竟會氣的用賣身契條約來強迫她。
你忘記了,你是活不長的人,隻有白羽才能給她長久的幸……福。
春雀出門並未回樓上而是停在了廳中,麵上瞬間有些發白,因為她同樣看見了同樣麵色站在自己麵前的白羽。
白羽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充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春雀那一處破碎了衣的肩膀,隨即止不住的搖頭,慘白的臉上均是無法言喻的絕望。轉身就往外走,步伐趔趄遲緩,如一片破敗的殘葉飄飄搖搖的欲逃開風雨的肆虐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