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吐血
這個決定算不算殘忍,從此以後背井離鄉,四處漂泊。
看這一家生病的生病,體弱的體弱,還有個天煞星在,這種日子怎麽過下去?
“這個意思就是要趕我們走了”春雀怒目一瞪,冷笑道。挺直的背脊渾身油然散發而出一股睥睨冷傲的氣勢,為何那般弱小的身軀,眾人卻覺得有股壓不過氣來的感覺。隻聽再度冷聲傳來一句:“若叫我天煞星踏出這門一步,今天你們這些人以後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秋惠娘一身是病,自己又什麽都不會,沒了這個破家遮風擋雨,豈不是死路一條。春雀豁出去了,不是說自己天煞星麽,嚇死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人。
鄉長一聽春雀這話,臉上又氣又有點害怕,畢竟徐保長一家的例子在那裏。
眾人正不知該怎麽辦好時,隻聽秋惠“啊”的一聲,一口鮮血噴薄而出,隨即就暈了過去。
“秋惠……”方哥一把將要倒在地上的秋惠抱到自己懷裏。
春雀見秋惠嘴角,胸前以及地上滿是鮮血,直覺眼前發黑,頭一陣發暈,自己也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請大夫。”白裏正一個箭步跨到秋惠方哥麵前,從方哥懷裏接過秋惠,對著方哥叫道,臉上滿是擔心。
人群裏一個瘦瘦的中年男子走出來將春雀抱了起來,看著懷中輕飄飄的孩子,又抬頭看了一眼暈過去的秋惠,歎息的搖了搖頭。
“你放我下來,秋惠……娘,怎麽樣了?”春雀頭暈暈的,無力的推著抱自己的男子。
不是穿越了麽,怎麽暈血這個毛病還會有!春雀無力的想著,想到秋惠剛才吐血,心裏又是急又是怕見血。
二狗媳婦麻利的將秋惠背在身上,放到了裏屋床上。又弄了盆水將她嘴邊以及胸前的血跡都擦了擦。
二狗媳婦見秋惠臉色泛白的厲害,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心裏頓時害怕起來。抬起頭看著站在屋子裏的眾人,大家見她這般神色,心裏也頓時沒底了。
鄉長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皺皺眉,咳嗽了兩聲就一聲不吭的走了。
眾人見鄉長走了,連忙也跟著都走了,一時間房間隻剩下白裏正和兩腿還打著顫的春雀,還有剛才抱著春雀的中年男子。
男子見春雀掙紮不斷,隻好放下她。
春雀走到床邊,秋惠的嘴邊已經血跡,隻剩下胸前那點。
這一看頭又開始暈了,春雀使勁搖搖頭,伸出手去握秋惠的手。
春雀的心一涼,這明明是夏天,為何自己握著的仿佛是寒冬裏的霜冰那麽凍人心肺!
“秋惠娘,娘!”春雀再也顧不得暈血,兩手攀上秋惠的肩膀搖著她,激動的叫道。
娘,娘,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麽辦?這裏便再沒疼我的人了。春雀心裏大喊道,心底裏湧起滿滿的情緒有害怕,有舍不得,有絕望……
“雀兒,你別晃你娘,她隻是暈過去了。”春雀身後一中年男子連忙將春雀拉開,急急說道。
“徐大瓜,你看好秋惠母子,我去去就來。”白裏正朝男子說了一句,就離開了。
沒過一會兒,方哥就拉著一個五十左右的大夫急急的跑了進來。
大夫想必是被他一路拉著跑過來,剛一進門口就一隻手錘著胸口,一隻手不停的錘著後腰,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王大夫,大夫……”方哥走到秋惠床邊,見大夫還在那大喘氣,急忙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夫白眼說道,一臉怨氣的走了進來,當看見床上的秋惠時,臉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大夫伸出手在秋惠手上探了探脈,隨後又翻了翻眼皮,拿出一個藥瓶子對著秋惠的鼻子那裏晃了兩個,就收起來等著。
“怎麽樣?”春雀小聲問道。
“一炷香之內若醒的過來,便無大礙。”半晌大夫悶悶說道。
“那醒不過來呢?”方哥問道,心突突突的沉了下去……
“終究會醒過來的,隻是那之後隻怕是藥石無靈,華佗在世也難救了。”大夫說完就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你胡說什麽。”春雀氣急道:“她隻是吐了口血暈過去而已,你要說這種危言聳聽的話來嚇我們嗎?你們這些醫生就會挑重的說,不就是要錢嗎?你說要多少。隻要你救她,價格隨便你開。”
前世的那些醫生哪個不是逮著一點毛病就開個一長條的單子讓你去檢驗這個檢驗那個。前世的上官清生病時每次被檢驗煩了,幹脆都是直接開貴賓全身檢查,省的被指派去那個科這個科的。結果出來還不就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如今秋惠隻是吐血,竟然咒人死,這個醫生比那些人更可惡。春雀心裏又氣又慌亂。
“你說老夫胡說?”大夫雙眼圓瞪著春雀,見春雀一臉又怒又哀,心想她也隻不過是太過傷心不願接受事實罷了。自己何必跟個孩子置氣。
大夫想到這裏又歎了口氣說道:“方大同,你應該知道自從秋惠產子血崩之後日子就一直虛,其實這些年你的身體也不好,以後少喝酒。”
方哥點點頭說道:“這些年也多虧王大夫一直開藥幫著秋惠調理身子,如今還求王大夫能救秋惠一命……”說到這裏方哥喉嚨發酸便說不下去了。
“老夫若是能救,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隻是生死由命,秋惠能撐到如今,已然是個奇跡。方大同你和春雀要看開才是。”王大夫說完又歎了口氣。
春雀這時才知道這秋惠的病一直都是這大夫看的,如今看來秋惠當真……當真是命不久矣!
而他說方哥也身體不好,為何相處這麽久自己一直沒發現。
如今春雀這才覺得自己對他們當真是關心太少,天天總是在想著如何少做事,如何少挨罵,如何多吃點好的……
春雀喉嚨幹澀澀的,不時的**著發酸的鼻子,抑製眼淚流下來。
白裏正去而複返,再來時手裏拿著一個錢袋子,白裏正直接將錢袋子交到王大夫手上,說道:“先按著這裏的銀子能開幾副就幾副吧。”
“裏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錢你拿回去吧。”方哥一張臉突然不自在起來,嘴巴動了動,兩手搓了搓,身子卻沒動。
“等你有了再還我就是。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白裏正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秋惠,眼裏滿是隱忍的心疼,說完頭也不抬的就大步急急離開了。
“你們誰跟我去拿藥?”王大夫用手掂了掂手上的錢袋子,頭略略搖了搖,問春雀和方哥兩人。
“我去。”春雀急忙說道。
春雀說完看了看方哥,方哥點了點頭。
“嗯,那走吧。”王大夫說完又看了看秋惠,見秋惠仍是一點轉醒的跡象都沒有,眉頭間一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