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暘姐,為什麽不直接跟天騏相認?”

楚墨暘複又戴上太陽鏡,嘴唇緊閉,像是要隱瞞什麽不得已的隱情。

“天騏這麽多年都沒有媽媽,你難道就忍心?”

“楚朝陽是我弟弟,楚天騏是我兒子,你覺得,這個事實大家能接受嗎?天騏他能接受嗎?”

沈佳琪覺得好笑,可他不能針鋒相對,他必須要好好跟楚墨暘交談,然後得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

“事已至此,唯一的方式就是一輩子避而不見?讓天騏以為他是被媽媽拋棄了?現在朝陽……天騏他成了孤兒,身為一個母親,你就沒有絲毫的愧疚?”

“愧疚?”

楚墨暘冷笑,“該愧疚的是楚朝陽吧?”

沈佳琪握拳,他不容許任何人用這種語氣說楚朝陽,哪怕是楚墨暘也不行。

“以我對朝陽的認識,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這種事?你指亂.倫?你的意思是,是我主動?是我自作自受自討苦吃自行踐踏?”

“墨暘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我看你到現在都還在懷疑天騏是不是朝陽的兒子吧?”

沈佳琪想點頭,可他不能,他寧肯要一個這樣可能是謊言的事實,也不要真的把楚墨暘逼去做DNA親子鑒定,如果結果出來了,如果跟楚墨暘所說的一致……沈佳琪不敢往下想,急切表態:

“不,我相信,我相信墨暘姐你不會撒謊。”

“哼,那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還有什麽想問?想告訴我,楚朝陽現在有老婆了是麽,要我不要出現不要打擾她是麽?”

“不,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跟天騏……”

“不可能!”

楚墨暘忽然大聲,攪著咖啡的手忽然把勺子丟了出來,摔在咖啡屋的某一處。

幸好當時店裏客人不多,沈佳琪連連道歉,把楚墨暘帶離了咖啡屋。

在車裏,二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經過幾分鍾的自我調節,楚墨暘情緒舒緩了些,態度如同先前一樣堅決,“我不可能跟楚天騏相認,我……我已經結婚了。”

“啊……”

如果是這樣,沈佳琪也必須不能再堅持。

沉默良久,順完氣的楚墨暘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佳琪,剛才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

“沒事,不好意思墨暘姐,是我考慮不周全。”

“所以……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請……宣告朝陽死亡嗎?”

“這……”

沈佳琪不敢答應。

繼續沉默。

“是……擔心朝陽的妻子?”

沈佳琪點頭,“墨暘姐,希望你能……”

楚墨暘再次摘下墨鏡,眸子幽深,嘴角帶著幾分譏誚,“希望我理解?我隻是拿回我應得的,憑什麽要我讓步?”

“就憑這個。”

沒征兆的,阿曼達忽然拉開車門,把一個牛皮紙袋丟到了楚墨暘懷裏。

“砰——”地用力關上門,阿曼達把沈佳琪叫了下來。

“阿曼達?你怎麽回來了?”

“事情處理完了,兄弟姐妹五個,都心滿意足了。”

沈佳琪很費解,雖然不知道阿曼達家族究竟有多龐大,但是聽口氣也覺得是相當有實力的存在,怎麽幾個月就搞定了財產分割、家業繼承這麽大的問題?

阿曼達沒打算把自己的事做過多交代,指指車裏已經變了臉色的楚墨暘,跟沈佳琪說:“這女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不用再應付她了。”

“可是……”

楚墨暘下了車。

又把太陽鏡戴了回去,手裏緊緊攥著牛皮紙袋,臉色蒼白,身子在不住發抖。

“這位姐姐,還有什麽要說的?”

“就算這是事實又如何,我仍然是楚朝陽的姐姐,楚天騏仍舊是他兒子,你……楚天騏是保險受益人不是嗎?我是他媽媽,我……”

“NoNoNo,你想多了,就算楚朝陽真的死了,楚天騏的監護權和財產支配也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這是委托書,還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很樂意隨時為你解答。”

阿曼達把手機遞給楚墨暘,還玩笑似的說了句:“這手機你會用吧?”

楚墨暘漲紅了臉,攥緊拳頭又鬆開,猶豫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阿曼達的手機。把牛皮紙袋夾在腋下,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幾下,臉色更難看了。

“楚朝陽,算你狠。”

楚墨暘被氣得渾身發抖,站在一邊的沈佳琪不明就裏,拿過阿曼達手裏看了幾眼,不知道這什麽委托書授權書是什麽時候的事……“咦,怎麽有我的簽名,我是見證人?什麽時候的事?”

阿曼達無視沈佳琪的問題,從包裏拿出支票夾,簽了名字之後遞給楚墨暘,“我知道你費盡心機搞這麽多事情出來是為了什麽,這張支票最大限額是一千萬。”

楚墨暘雙手接過,看不到她的眼神,嘴角微微的弧度可以判斷出她有在開心。

隨後,阿曼達又說了一句話,“不好意思,是RMB,雖然這支票可以填寫其他幣種。”

“呃……”

楚墨暘抬頭,私事有些迷惘,嘴唇微張,保持著“呃”的嘴型。

“既然能把你的底細調查清楚,自然也能查出你背負的債務有多少,我隻是替楚朝陽做了他應該做的,而不是大包大攬解決你的問題。”

楚墨暘垂下一隻手,無力地低頭,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接受阿曼達的支票。寧為五鬥米折腰什麽的……

“謝謝,我不會在出現在你們麵前,請代我向楚朝陽的妻子道歉。”

“慢走不送。”

阿曼達冷笑,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開車門進去。

沈佳琪比較好奇牛皮紙袋裏究竟是什麽,怎麽會讓楚墨暘的囂張氣焰一下子消失殆盡。如果他沒猜錯,一定是楚墨暘的相關資料,但是……一個富家女,究竟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被阿曼達拿住?

楚墨暘走了幾步,把夾在腋下的牛皮紙袋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往前走了幾步又折回去,蹲下,伸手進去,把已經被垃圾湯湯水水浸.淫的的牛皮紙袋拿了出來,很是嫌惡的兩根手指捏著。

沈佳琪當然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也知道她回去之後肯定會把那些東西燒掉,他不明白的是,楚墨暘怎麽會連一千萬都拿不出來?

“喂,看夠了沒有?”

阿曼達不耐煩地叫了一聲,沈佳琪上車。

“送你回家還是……”

“嗯。”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阿曼達又打個哈欠,

“你想多了,我先去的公司,下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你拉著她上車。”

“那……紙袋裏,究竟是什麽?”

阿曼達揮手,困倦地歪在一邊,沒再搭理他,下車之前,又從包裏拿出個牛皮紙袋丟給他,“喏,你要的答案。”

沈佳琪迫不及待地打開,看到第一張紙,就愣住了。

“不是親姐弟?”

原來,楚墨暘的媽媽是帶著她嫁給楚朝陽父親的,原來楚墨暘跟楚朝陽隻是名義上的姐弟。

“如此……”

沈佳琪鬆了口氣,就說嘛,楚朝陽怎麽會做出亂.倫那種駭人聽聞的事。

“沈佳琪,你不是挺自豪你收集資料的能力麽,怎麽這次……”

“我……”

阿曼達再揮手,“謝謝你送我回來,回頭見。”

看著阿曼達進去,沈佳琪忽然想起來,還沒問她,那授權書和委托書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他的簽名……

仔細回想,好像真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那時候好像還在上大學吧……對,是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楚天騏哈沒滿周歲。

嘖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